《凊沄录》第7/59页
“前辈。”柳年大喊,慌忙替常沐水止血,但颈脉已断,在也没有一点生机。
柳年将常沐水埋葬到薛玉坟墓旁边,那里藏着一面墓碑,常沐水与薛玉合葬之墓,字是常沐水的字,早在薛柔婚礼前,他就已经刻好,埋在了薛玉墓旁。
埋葬完常沐水,柳年恭恭敬敬的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走向谷外,在谷外发出一声响箭,金长老带来的人从各个角落里聚向柳年。
“恭喜少主终于替父报仇。”手下人全都跪了下来,金长老治下严厉,他们一个临阵脱逃,那是死罪,现在极力讨好少主,希望饶条活路。
“起来吧。”柳年说。带头的人刚一起身,只觉颈部一凉,一把剑已经划过喉咙,所有人怎么也想不到少主比金长老还要狠毒,金长老还会听他们说上一些理由,但少主却直接一剑封喉,其实他们误会了柳年,他们不死,在母亲前许多谎言都会被揭穿,例如他的妻子,徒弟,以及这次屠谷的经过。
柳年在新房前徘徊了良久,才无奈的进去,他不知道怎么对薛柔说,这么美丽的生命,他实在不忍心伤害。
终于走进新房,来到新娘子面前,柳年开了好几次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柳年的泪下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柳年不是为自己,是为薛柔,美丽的生命为什么总伴随着不幸。
“小姐。”柳年有一次跪了下去,拿出一把剑,“姑娘杀了我吧!”
新娘没有动,不是她不想动,只是被柳年封住的穴道还没有冲开。
柳年一愣,慌忙解开了新娘的穴道,又重新跪了下来。
“我杀了你!”一声大喊,柳年只觉眼前猛地一亮,下意识躲开,一抬头,新娘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还未等柳年有所反应,已经化作了一阵轻烟,却是雪雁不明白柳年用意,以为他只是戏弄自己,于是趁柳年不曾发觉自己是假冒的,点燃烟火,想使柳年误做小姐已死,不再追杀小姐。
把新娘安葬在常沐水与薛玉合葬之墓的旁边,柳年不敢待下去,带上沄儿,不等谷内人清醒,惶惶走出山谷。
只剩下痴儿了,痴儿虽张伯去参加天外至尊的葬礼,现在想来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柳年想道。神情又有些精神了,抛去一切往事,柳年知道母亲可以安心了,自己替父亲报了仇,覆灭了圣水宫,现在母亲应该不会在寻死觅活了,想到母亲送来的两只断手,柳年忽然不寒而栗,母亲不会逼自己再做什么事了吧。但沄儿怎么办?痴儿怎么办?柳年心又乱了。
第十一章 师徒 父女
柳年及时在半路截住了张伯,这时距离灭谷只有半天,消息还没有传到张伯这里。
“张伯,谷主有令,命你去往九华山求借神龟胆。”柳年对张伯说。
“神龟胆?”张伯有些疑惑,神龟胆虽然珍也没有珍贵,但其性暴烈,根本不适合治疗薛柔的病,但他不敢问,可能是天外神医是想以毒攻毒吧,但小姐的身体肯定经不起这味猛药。既然天外神医有用,张伯只好再上九华山,痴儿则由柳年带走。至于为什么是柳年,这位刚刚结婚的新郎,而不是别人来通知,张伯只是心中微微感觉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多想。
柳年带着痴儿向圣水宫的方向走去,待再也看不见张伯的身影,柳年才从怀里掏出常沐水留下的信,“痴儿,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痴儿接过信,拆开信封,拿出信,柳年的心在颤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常沐水信的内容,但他知道这是一封诀别信,痴儿开始看信,不时抬起头看柳年一眼,柳年坦然的看着痴儿,在痴儿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端倪。
痴儿终于看完信了,重新折好,放进了信封,又装进怀里,才抬头看柳年。柳年有些怕,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他现在死的心都有了,他已经不怕死了,但在痴儿面前还是有些害怕,连他都不知道怕什么。
“师父,爹说圣水宫已经覆灭了,他也去陪娘了,让我以后跟着你。”痴儿明显没有伤心,惊慌,恐惧,他平静如常。柳年知道他不是不理解信上说的是什么,他理解了,理解的比所有人更深,所以他不会有什么激动,谁又能让一个把死亡当作最高奖赏的孩子激动呢。
“你自己怎么想?”柳年问。
“我跟着师父学习最厉害的医术,救活母亲,父亲。”痴儿抬起头望着柳年。
“好!你从此就只是我的弟子,再不是什么人了,知道吗?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世。”柳年嘱咐道。
“知道了。”痴儿回答,柳年知道痴儿的话比大人的更让人信服。
“好!”柳年抱起痴儿,往前急行,不一会到达一间路旁的茅屋,从农妇手中接过沄儿,一只手抱着沄儿,一只手拉着痴儿,向地煞谷走去,半路截下一辆马车,不顾车夫愤怒的样子,柳年抛下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赶着马车向地煞谷奔去。
未到地煞谷,就远远的有人发出一个人发出一个响箭,询问柳年的身份,如果没有回答,前面便有无数的陷阱,柳年发出一个响箭,表明身份,马车又狂奔而去。不一会山谷跑来一辆马车,柳年来到近前,立即下来,向山谷奔出的马车跑去,里面是老夫人。与老夫人来到山谷,走进一个宏伟的大建筑之中。
“娘,孩儿已经杀了常沐水,覆灭了圣水宫,替爹报仇了。”柳年跪下来向母亲禀报。
“辛苦了孩子。”老夫人轻轻用手腕抚摸了一下柳年的头,柳年心中一酸,母亲的手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动手,所以自己砍了下来,逼自己动手。
“圣水宫的圣水呢?带来了没有?”老夫人问道,圣水是圣水宫的震宫之宝,传说服下之后可平添一甲子功力。
“带来了。”没有割下常沐水的人头,柳年知道只有圣水才是圣水宫覆灭的证据。
“金长老他们呢?”老夫人问。
“金长老为了救我,挨了常沐水一剑,其他人也死了,我也身受重伤,如果不是之前已经下了迷药,恐怕连孩儿也回不来了。”柳年痛声道,他并不习惯在母亲面前撒谎,但由不得不撒。
“哦!”老夫人有些不信,金长老为救自己儿子所死,这似乎不是金长老的性情。
“娘,我这次回来就不想再走了,我要在谷中住下来。”柳年说道。
“好,好……”老夫人连说几声好字,儿子自从十四岁离家出走,从此之后自己一年之中也见不到几回,现在自己要求回来,老夫人哪能不喜出望外,把儿子话中的疑团抛出九霄云外。
“这是我的土地,柳凊。凊儿,快拜见老夫人。”柳年把痴儿一拉,痴儿立即向老夫人行礼。
“起来,起来。”老夫人一把拉起痴儿,仔细端详痴儿。
“娘,这是我女儿,柳沄。”柳年抱起沄儿说。
“女儿?”老夫人从不曾听说儿子与那个女子较好,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女儿来。
“他娘已经死了,为了我。”说道这里,柳年想到了薛柔,想到了薛柔的惨死,语气不觉有些痛心。
老夫人听到这里知道是儿子的一段伤心往事,不忍再打探。两人默默无语,相视无言。
“你下去休息吧!我让刘伯去替沄儿找一个奶妈。”说完老夫人就去吩咐手下去替柳年收拾房间。
“沄儿。”痴儿抱着沄儿说着话,柳年在他旁边不知道该怎么说,痴儿是听不进什么话的,与其说他痴,不如说他固执吧,一个固执的孩子,让人没有办法,一天与自己说不上几句话,说的也是关于医术,他和沄儿待在一起的时间说的话应该更多,除了奶妈,沄儿剩下的时间都是跟着痴儿。
薛柔从圣水谷跑出来就截了一匹马,骑马的人看清了薛柔的容貌,就没有了火气,因为爱马被夺的火气也化作了欣喜,如此美丽的少女,即使把自己杀死也是心甘情愿。看着自己的爱马被她骑的越来越远,那人笑着向圣水宫走去,如果柳年在这里会认出这个人是雪山脚下遇见的冷天。但他当时正在与常沐水大战。
薛柔远远地离开山谷,她不知道张慕雪在哪里,但她可以找,她的时间不多,她希望可以在死前找到张慕雪。她不知道这时雪雁已经点燃了烟火,化作了灰烬。
在距离山谷最近的小镇上她找到了张慕雪,当时他正在喝酒,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跑到这里他就一直喝酒,这里的酒根本比不上雪纯,但张慕雪感觉不到,在他的感觉是这里的酒太淡了,喝了这么多,一坛,两坛,……,已经有十几坛了,但他没有一点醉意,他只有继续喝,喝下去,直到醉死。
当薛柔进去的时候,张慕雪看见了她,那时候张慕雪知道自己醉了,因为他看见了已经身为别人新娘的薛柔。
“张慕雪。”薛柔说。
“哦。”张慕雪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打了自己两巴掌,他醒了。
“你怎么来了。”张慕雪问,他的声音有些结巴。
“带我走,离开这里,你愿意吗?”薛柔问。
“带你走?”张慕雪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薛柔坚定地回答。
“好,我们一起走。”说完他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但他根本站不稳,刚站起来,又倒下了,薛柔一把扶住了他,张慕雪趴在薛柔的怀里,嘴里不清不楚的说些什么,薛柔听不清楚。张慕雪彻底醉了,这时他已经喝了二十三坛。
把张慕雪扶进客房,薛柔替他敷上凉毛巾,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张慕雪,自己喜欢的男人,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这时柳年正在把常沐水葬进薛玉的坟墓。
第十二章 新任宫主
当薛柔得知圣水宫覆灭的消息的时候,已经距离圣水宫覆灭三天了,虽然着急,但当他们来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连续三天,他们一直在向圣水宫相反的方向跑,能用一天就回来,也算是奇迹了。
来到圣水谷,远远的就看见张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谷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但他绝想不到等到的居然是已经死去的薛柔。
“小姐?小姐!”薛柔与张慕雪还没有走近,张伯已经冲了过来,惊喜地大叫。
“张伯,谷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姐夫呢?”听沿路传说姐夫已经死了,但薛柔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是柳年,柳年这个禽兽带人杀了谷主,他居然是地煞君的儿子。”几天来,张伯已经打听清楚了所有的一切,杀谷主的人,手法和身份。
“地煞君?他不是没有后人了吗?”薛柔不信,地煞君没有后人,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地煞君有一个不认他做父亲的儿子。
“柳年就是他的儿子,我其实早该想到,地煞君有后人,因为地煞君临死时说过他的后人会替他报仇。”张伯埋怨道。
“其他人呢?痴儿呢,沄儿呢?”薛柔问,没有人比她更痛心,如果她不走,或许可以帮上忙,起码可以带走痴儿和沄儿。
“少谷主和沄小姐被柳年带走了,至今生死不明。”张伯道,他太疏忽了,如果自己多想一下,断断不会让柳年那个禽兽带走少谷主的,现在圣水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