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夕阳红》第159/233页


从今后,朝朝纵酒,恣意遨游!”

恣意遨游!遨游向何方?站起身来,他仰天长笑。踏著夜雾,他走了!重庆的同学们再

也没有看到过他。

民国三十四年,抗战胜利。

民国三十五年复,梦竹跟著杨明远离开了重庆,带著一女一儿,随著艺专复原到杭州。

船离开了码头,重庆市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了。梦竹站在甲板上,望著那居住了二十余

年的山城隐进了云天苍茫之中。再见了,重庆!再见了,曾经有过欢乐,有过悲哀,有过该

埋葬的记忆的地方!再见了,老奶妈!再见了,南北社的朋友们!船愈走愈快,江面愈来愈

阔。在涛涛滚滚的江流中,她看到了那个梳著小辫子,追寻著欢笑和梦想的少女,正徜徉于

嘉陵江畔。“也再见了!”她对逝去的那个自己说。泪蒙住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依稀仿佛,她记起小茶馆,南北社,击著茶壶高歌的岁月……

“逝水流年,人生促促,痴情空惹闲愁……”

痴情空惹闲愁!但是,痴情也好,闲愁也好,都已经过去了!“梦竹!进来吧!该给晓

白冲奶粉了!”明远在船舱中叫。几度夕烟红53/78

她对茫茫的天际再依依的望了一眼。

“哦,来了!”她说,拭去了泪,摔了摔头,跑进了船舱里。第三部

时间:一九六二年秋地点:台北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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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静的张著。梦竹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望著黑暗中的房间。窗外没有月光,到

处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夜,真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声。远远的,有一声火车的

汽笛响,悠悠然,绵绵然,从黑暗的旷野中传来,她几乎可以联想到火车轮子滚过轨道那种

机械的声音:轰隆却嚓:轰隆却嚓……这单调的车轮声和她的脉搏跳动声糅和成了一片,轰

隆却嚓,轰隆却嚓……接著,思想的齿轮也加入了旋转,无止无休的滚动,轰隆却嚓,轰隆

却嚓……

白天发生过的事仍然在脑中不断的映现,无法驱除,也无法逃避。“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晓彤绝望的呼叫也依旧在耳边反复回荡。为什么?千千万万过去的片段,点点滴

滴回忆的毒汁,一起在脑中翻搅。她怎能告诉晓彤,那一段丑恶的过去,和那一个魔鬼般的

人物――何慕天!她怎能对女儿说:“逃开那个人!逃开他周遭一切的人物!”她怎能在充

满了美梦与幻想的女儿面前,揭开一个最最“丑恶”的“真实”!她不能!她不能!她不

能!

“妈妈!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晓彤哀求的声调,绞痛了梦竹每一根神经。但是,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一切的过

失,一切的罪恶,一切的错误,一切心灵上的负荷,她都愿意独自承担,可是,为什么晓彤

要再搅进这样的恋爱里?何慕天的内侄!何慕天的内侄!何慕天!她已经费了十八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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