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夕阳红》第207/233页
屋里,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桌子,熟悉的信笺和爸爸那熟悉的字迹!她抖抖索索的把信纸
铺平在桌子上,像面对一个可怖的东西一般,把身子离得远远的去衡量那几张信纸。然后,
她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把身子移近,瞪大眼睛,再做第三次的阅读。
经过了一连三次的“证实”,她开始有些明白这是真的了。把手指送到牙齿下去咬了
咬,很痛!那么,这不是做梦,不是幻境,不是神志恍惚中的错觉!信在这儿,她的人也在
这儿!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靠在椅子里,她像一具化石般僵住了,脑子里纷纷乱乱,凄凄惶
惶,迷迷糊糊,全充塞著同一个句子:“这太可怕!太可怕!太可怕!”
真的,这太可怕了!为什么所有可怕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这到底是怎样
一个世界?怎样一个天地?为什么所有的“表面”之后都藏著那么可怕的“真实”?她咬紧
嘴唇,心志完全混乱了。门口有汽车声,有人说“再见”声,有细语和叮嘱之声,车子又开
走了。大门在响,是谁?她茫茫然的瞪著房门口,于是,她看到母亲正带著一份慵慵懒懒的
疲倦,和一对醉意盈盈的眼睛,若有所思的跨进门来。把手提包扔在床上,梦竹看了晓彤一
眼,母性突然使她警觉了,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错愕的说:“怎么?晓彤?只有你一个
人在家?”
晓彤瞪著梦竹,一语不发。
“晓白呢?爸爸呢?”梦竹问,皱了皱眉头,家里怎么了?这气氛不大对劲!“怎么回
事?你吃了晚饭没有?”
晓彤仍然瞪著梦竹,嘴唇闭得紧紧的。
梦竹走到晓彤身边,怀疑的望著她,这孩子看起来如此奇怪!那时平日柔和亲切的眼睛
现在竟流露出一种陌生的光,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梦竹
伸手按了按晓彤的额角,没有热度,那么,她并非生病!
“怎么了?晓彤?”她温和的问:“和谁在生气?还是――”她忽然打了个冷战,心底
冒出一股寒意:“你爸爸对你说了些什么?”晓彤定定的望著母亲,慢慢的摇了摇头,依旧
保持著沉默,只用手指了指散在桌面上的信笺。
“这是什么?”梦竹诧异的问。走过去把那些信笺收集起来,然后,她一眼看到了那个
信封,顿时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李梦竹女士亲展,杨明远留。”不用看信的内
容,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把抓住晓彤,她迫切的问:“你爸爸呢?他到哪里去了?”
晓彤再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简单而机械化的说。
梦竹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打开信笺,她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信是这样写的:“梦竹: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你已经离去快一小时了。这一小时中,我思考过,分析过,也平心静
气的为过去作了一番总检讨。所以,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激动,而是极端的冷
静和平。两天来,我像个困兽似的和自己挣扎,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的想透彻了。我有许
许多多心里的话,以前没有和你谈过,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和你谈了,现在,你愿意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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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在夫子祠到国泰戏院的路上,你穿著件白底碎花的旗袍,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