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第1/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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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
作者:芥末蓝

文案:
  这是个狗血悲催神经质的故事。一个懦弱、自卑、敏感、歇斯底里、矫揉造作的女人,企图用一段奉献式的婚姻捆绑住她深爱的男人。岂料,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也是错,连死了都是错。分崩离析之后她才开始幡然醒悟:一个女人,倘若自己都不怜惜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来深爱你!她的运气一向差到极致,本以为一生就会这样过,岂料上天这次却眷顾了她。

  本文已由山东画报出版社与2011年5月出版

正文:
  惊变

  H城的冬天来的似乎特别的早,明明还是十一月,席卷吹来的凉风却有了沁骨的寒意。天空泛着灰白的颜色,秋风卷起地上的枯黄的落叶,一圈圈的打着扑腾。街道上人群的热情没有被这寒冷冻住,依旧热烈的沸腾着,你来我往,呼喝买卖之声不绝于耳。
  岑蓝裹着羽绒大衣,只觉得很饿,好像有千百万只的触手在她的胃里抓挠着,嘴里的唾液不断的分泌着,身体因为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而微微的颤动。她双手紧紧的拢在胸口,头深深围脖里,脚步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着。偶尔她会抬起头扫视一眼街边的商店,那些琳琅满目妖娆的大衣,镶着钻石闪闪发光的首饰以及人潮涌动热闹喧嚣的街市,这些都不属于她。
  她只要食物!食物!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不断的在叫着,从一开始微弱的呼声慢慢的转变为疯狂的嘶叫,她狠狠的咽了口唾液,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空气里逐渐弥漫出松木炭烧的特有香味;包子一屉屉的在店铺前摆开;被油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炸糖滋;夹着油条撒着小葱花的煎饼果子;抹着孜然调料,架在炉火上慢慢熏烤着的肉串……岑蓝的眼睛里冒出了急不可待的渴望,她抓起口袋里的一把零钱,迫不及待的伸向离她最近的蟹黄包子。几个硬币顺势从口袋滑了出来,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把包子往嘴里一塞,任由它们掉落在满是污水的地面,急急忙忙的往下一个铺子走去。
  蟹黄包子不是很新鲜,或许还是隔夜的,里面的馅料透出浓重的酸腥味,吃进嘴里微微的泛涩,岑蓝却不大在意,手里捏着包子,嘴里机械的咀嚼着,几个快步径直走进了西点铺子。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铺子里的各类糕点,三两口将包子塞进嘴里,伸手就将一个撒着鲑鱼肉松的辣肉卷丢进自己的盘子里。接着是酥皮的菠萝包,奶黄馅的卷心蛋糕,镶满了新鲜草莓的慕斯和裹着浓厚巧克力外衣的提拉米苏……她欲求不满的将一件件食物放置在自己面前,付钱的时候,已经吃完了一盒奶油泡芙。
  岑蓝心里由此腾升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那种奶油和酥皮在齿颊间流连,经由牙齿的细细咀嚼,然后被吞咽到胃里的奇妙感觉,让她欲罢不能,甚至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不断的吃。各色食物带给味蕾的快感,竟然好像吸毒一般,猛烈的刺激着她濒临衰弱的神经。她因此变得亢奋,心里滋生出的那股欲望,让她真切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滚烫的起司酱粘连着口腔上颚的薄膜一同翻滚进食管里,舌尖沁染出一点点血腥的味道,她有点迷恋这种腥咸的滋味,一边吮吸一边回味。到了最后,岑蓝也不知道自己吃下了多少的食物,她就像一个食物粉碎机,将一切可以吞咽下的东西粉碎后装进自己的胃囊里。可食物给予她的富足感仅仅只停留在了那个吞食的过程中,一旦静止下来,更为浓烈的空虚和焦灼感就整个的包围住了她。
  她恍惚了一下,静默的空气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她试图回想起自己吃下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却一片荒芜,心里却有几万个声音在叫嚣着,“你个死胖子,你是个只会吃东西的死胖子。”
  嗡嗡的声响在岑蓝的脑子里来回的晃荡,世界好像全部静音了,只有那个声音不死不休的纠缠着她。一遍遍的提醒她,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可耻的死胖子。
  那原先由食物和味蕾带来的满足感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越来越大的罪恶感逐渐将岑蓝笼罩住,“要胖了,要胖了,怎么办……肉都长出来了。”岑蓝开始恐慌,眼角整个垂挂下来,眼泪包在眼眶里,手脚比原先更猛烈的颤抖着,她捧着装满了食物的胃,好像里面埋藏的都是无尽的罪孽。
  身体里的脂肪似乎正在疯狂的膨胀开来,她的手臂,她的胳膊,她原本细瘦的腿,猛然之间变得粗壮结实。岑蓝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大腿,嘴里大口的喘气,五官扭曲的皱成一团,鼻涕眼泪混在了一块,让她看起来面目狰狞。
  她的胃越鼓越大,嘴里呕出了黄绿色的液体,翻滚出酸臭的味道。她顾不得去擦,只能一动不动的跪倒在地上,做出一个虔诚的祷告者的姿态。
  “呲……”静谧的空间里突然腾升起一个怪异的声音,岑蓝茫然的低下头,却看见身下流出一摊黄褐色的肠子,它们垂死挣扎一般,来回不停的卷曲着,粘稠的液体浸染着她整个下身,这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好像都被赋予了的生命,缓慢的蠕动着向她覆盖过来。
  整个身子都在摇晃着,颤抖着,内心里堆积的恐惧终于整个的漫了出来。
  “啊……啊……啊啊……”
  岑蓝一个哆嗦,整个人就惊坐了起来,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一丝丝长发浸裹着汗液粘贴在脸颊上,她的眼神里还弥漫着散不开的恐慌。
  “这是……一个梦……?”岑蓝似乎还在混沌之中,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就那样呆呆的坐在被窝里,H城早已入秋了,深夜里的寒凉让她不禁的缩了缩肩膀,回想着方才梦魇里的场景,又有一两缕的冷风透过窗檐掠过,她打了一个寒颤,后怕的卷缩成了一团。
  愣了大半响的时间,岑蓝才慢慢醒过神来,慌忙伸手去摸被褥的另一侧,却还是空无一人。她忽然觉得委屈,秦彦书是她的丈夫,近两个月却忙于应酬很少顾及到她,空旷的家里只有她和一只泰迪犬做伴。
  岑蓝掀开被子赤脚踏在羊绒的地毯上,她怕冷,一到冬天更是手脚冰凉,结婚装修的时候秦彦书就专门为她在国外订购了特制的羊绒地毯,把家里红木的地板铺的个严严实实。
  “岑蓝,只要你觉得好,我是怎么样都可以的。”
  秦彦书在感情上略显含蓄,鲜少有说什么体己话,偶尔那么几句,都能让她记挂许久。想到这里,岑蓝的嘴角扬了扬。方才心里的那些许抑郁,又逐渐的退去了身影。
  她拿起放在书桌边上充电的手机,翻了翻最新提醒,却没有秦彦书的短信和来电。岑蓝一下子又觉得泄气,她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敏感的女人,诚惶诚恐的守护着自己的婚姻,秦彦书的一句话都能叫她开心大半天,而他一个不对劲的眼神,又总能让自己惴惴不安上好久。
  “还在应酬吗?什么时候回来?”岑蓝斟酌了许久,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又将手机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转身去了厨房。
  一开门,那只叫做‘加菲’的泰迪犬就蹭了上来,一双乌珍珠一样的眸子滴溜溜的看着岑蓝,短短的小尾巴拼命的左摇右晃,谄媚的把身子一个劲的往她的身上贴。岑蓝心里有些不痛快,没有理会加菲的纠缠,踱着步子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还放着晚餐时做的菜,结婚以后岑蓝便下了苦心学做菜,锻炼到现今,无论是煲汤还是蒸煮,她都能算得上个中好手,秦彦书经常吃的意犹未尽,连一点残羹冷炙都要跟加菲争个你我。
  她拿出一盒牛奶,打开盖子后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最近总是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感觉就好像一两缕的头发丝在人的心尖上划过,伸手抓的时候,却早就从指缝间溜走。
  加菲又不合时宜的黏糊了上来,它从刚生下来还没断奶就被岑蓝抱回了家,一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有时候在家里竟然比秦彦书还嚣张。
  等了许久,连着牛奶都被岑蓝热了又冷了,但是秦彦书的电话还是没有回过来。岑蓝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机,时不时的打开来查看来电显示。她有些着急,秦彦书从前也有过晚回来的时候,但是再怎么晚总还是会回来,现在都快凌晨三点了,电话拨过去又是显示关机。
  岑蓝端着牛奶在客厅里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加菲似乎也体会到了她的心烦意乱,只乖乖的趴在沙发上,偶尔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看她一眼,又神色恹恹的耷拉下眼皮。
  慢慢冷却的乳白色液体在杯身上留下一片粘腻的印子,岑蓝低头看了看,又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噩梦,她胃里一阵翻腾,喉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滋味。
  “加菲,过来。”
  她摆了摆手,把牛奶倒进了玻璃皿,招呼小肥犬过来喝。
  明明是品种纯正的泰迪,却无端的被扣上了只猫的名字。小东西也不介意,耳朵一耸,立马迈着小短腿从沙发上滚翻了下来,蹭到岑蓝的身边,亲热的厮磨着。
  一直等加菲欢欢喜喜的舔完了牛奶,秦彦书的电话才打了进来。看到手机上闪烁的灯光,岑蓝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
  “彦书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岑蓝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眷恋和委屈,她原先有些嗔怪,但是一接到秦彦书的电话就把那些不悦都丢在了脑后。
  “蓝蓝你怎么还没睡觉?今天陪建材的负责人应酬晚了,公司的图表又还没做完,就直接开车回办公室了。”秦彦书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有几分困倦,又有几分自责,“手机没电了,现在一充好我就给你回电了,你别担心,早点休息,周末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妈。”
  听到丈夫这样解释,岑蓝的心思安定了几分,叨叨嘘嘘的说了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叮咛就挂了电话。之前做了噩梦的惊恐以及在等待中滋生出的焦灼在此刻被一通电话安抚的服服帖帖。
  “懒东西,我们睡觉去吧。”
  岑蓝一乐,抱起加菲就往自己房间走去,加菲被紧紧的挎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得发出‘呜呜’的声响表示抗议。
  这一个回笼觉岑蓝睡得迷迷糊糊,临近清晨的时候又被手机的一阵震动给吵醒,她朦胧中揉了揉眼睛,好一会才摸出压在被子下的手机,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岑蓝心里疑惑,不知道是谁这么一大早就给她短信,随手按开了短信阅读。
  “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我却认识你,你得不到你丈夫的浪漫和激情,但是!我可以!”
  岑蓝被这一条没头没脑的短信彻底吓醒了,心里逐渐升腾出一种恐慌的情绪,但是又在揣测这是不是谁发错了号码。正在岑蓝质疑着这条短信的内容,手机又是一阵震动,她的手也跟随着颤抖一会,神色不由得慌张了起来,有些犹豫,却又急不可待的打开了短信的阅读界面。
  只看了那么一眼,岑蓝就觉得整个脑子“哄”的一下炸了开来。
  是彩信,没有旁的语言,就是一张男女赤-裸着相拥而眠的照片。
  男人的侧脸对着镜头,虽然不是正脸,但是那张日日夜夜惦念着的脸,怎么会认错!怎么会不是他!明明就是秦彦书!而女人的大半个脸露在画面里,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还十分年轻,她半眯着眼睛,笑容似有若无,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嘲讽和挑衅。

  初遇

  岑蓝的手一抖,手机‘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加菲被这动静惊醒了,吐着湿热的舌头卷缩在被窝里轻轻磨蹭着。
  纤长的手垂在床沿上,世界里一片空白。原来心里那股似有若无的感觉,而今一旦被坐实了,岑蓝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卡住脖子,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引得肺部剧烈的疼痛。
  双眼的瞳孔慢慢的涣散,房间里的景物也开始整个的天旋地转。指甲抵着掌心,越嵌越深,一两抹暗红的血迹在米白色的床单上印染开来。她感觉钻心的疼,胸口好像被大锤重重的击打了数千下。
  “秦彦书!有了其她的女人!”
  只有这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被几千几万倍的放大,来回不停的叫嚷着。
  无尽的恐慌席卷上身,岑蓝想到了最坏的答案,她从一开始就在这段感情里扮演着一个弱势的角色,秦彦书的一切都看似那么完美,仿佛唯一的败笔就是她这个懦弱笨拙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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