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2/169页


  我哭花了多次眼镜用掉一卷卫生纸写了一周的悲情情节,编辑却说,看不出女猪的悲伤,难道悲伤全被我黑掉了,郁闷一年有余。
  我认为悲伤的极限,悲剧的最高境界是纵然心中泪流成海,可面对爱人却能忍住眼泪浅浅微笑,然后独自走开独噬悲伤的苦果。
  那位投票认为我的审美情趣异于别人的朋友如果能看见此文能否明确告诉尹飒,你这种感觉究竟是在看哪一章产生的,以便让尹飒确认自己到底在哪里偏离了正常的审美观,能让我突破这奇怪的瓶颈。
  同样认为尹飒审美异常的朋友,希望也能留言告之。以便让我妈带我去看病。
  鞠躬,谢谢。
  08年6月19日


  正文 第一卷 苗疆蝶恨

  楔子

  2007年3月2日
  晚五点半多,我急匆匆走进了朝阳区常去的一家茶楼,没用服务生领位就进了碧螺茶室。
  进去便为迟到向李哥道歉,他是潘家园一家古玩店的店主,经常找我看一些古籍字画,和我很熟也没计较多等半个小时。
  寒暄过后,我脱掉外套把桌上的茶壶茶杯往旁边推了推,腾了个地方又仔细检查过,才从包里拿出一幅白手套带上,他也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要我看的东西,一套装帧古朴又不失典雅精致的古籍。
  十分钟后,我轻轻把面前明黄色缎面的古籍推回到了他面前,示意他可以收起来了。
  “怎么样?”他着急地问道。
  “是清前期手抄本的《出曜经》,小楷字迹娟秀工整,应该出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女眷之手。《出曜经》收在《大正藏》第四册,全经由感兴偈,注释及其故事组成,共三十卷。我刚刚粗看了一下,这套手抄本应该是齐全的,而且保存非常完好……”
  “是不是宫里流出来的?”还不等我解释完,李哥就着急地打断了我。我也明白多数作古玩生意的人,对文物本身的价值并不感兴趣,也干脆不在赘述我那些杂七杂八的知识,直奔他关心的内容,就是这玩意到底值多少钱。
  我摇摇头道:“从封面的料子看不是,缎面是经文抄写完成后后加上去的,不是皇宫惯用的料子。但跑不了是王公大臣之类府邸女眷手抄本,不过多数是出自汉臣女眷之手,因为清前期会读写汉字的满人很少,女人就更少了,何况能写得这么一笔好字的。”
  他一听我这话有点儿泄气,但看看东西又觉得没太走眼。就话锋一转问我修复了是不是能更好出手。
  关于这一点我也点儿晕,看封面破损的地方不像是虫噬鼠咬造成的,因为磨损的是书的边缘,应该是誊抄的人抄写完成后,又整日熟读念诵的结果。如此就不该修复,对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来说一部被诵读过无数遍的古籍佛经,精神层面意义非凡,这样精神价值会提升经济价值,用现代手段的修复反而可能折损了这种价值。但问题是一般佛教徒,大多数诵读的是《金刚经》,《妙法莲花经》之类经文,《出曜经》显然有点儿冷僻了,市场空间究竟有多少,修复了到底好不好,我也很难判断。
  我把想法给李哥简单说了下,最后他决定让我把东西先拿回去给研究所里的苏教授看下再说,因为知道这套佛经他买来的价格不是太高,所以我也没有推辞应下了。
  事情谈完他有事先走了,我看时间到了饭点,就直接在茶楼要了碗面解决了晚饭。包里揣着古籍,为安全起见一出茶楼我就钻进了出租车,然后毫无意外地堵在了路上,不过我宁愿和大家一起在北京这座超级停车场里慢慢挪,也不原意和抢包小贼碰面。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我,对堵车无所谓。
  我叫方岚,女,27岁,将婚未婚,历史专业商周方向研究生毕业后,因为除了算卦地摊,没地儿研究商周历史,七拧八绕莫名其妙地进了古籍研究所,转行开始学习古籍鉴定和修复。
  据办公室八卦消息称,因为本人性格温和谨慎,安贫乐道正在被所里考虑重点培养,基本可以确定会和虫噬鼠咬缺章散页的无数老书终生为伍。目前,最大愿望从某个老掉牙的孤本里发现藏宝图,身体力行地见证“书中自有黄金屋”绝非虚言。
  愿望之迫切,似久旱盼甘霖,北京人民盼奥运。
  

  第一章 第一生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8点半。
  我洗完澡窝在沙发里等头发干,一边等一边盯着放在桌上的那套《出曜经》发呆,盯着盯着竟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第一册的封面里面破损的地方,有一丝细到让人难以察觉的布丝从破口露了出来,那丝布是浅色的和外面的明黄缎面颜色差别不大,大概是因为过去磨损的还不厉害没有露出来,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而最近过手人比较多,折腾的比较厉害,竟从里面缀出了一丝。
  我赶快拿了专用的镊子,极轻的从夹层里向外拉那条布丝,竟然抻出了一个角,从这个角我判断夹层里的是一段浅粉色真丝织物,极轻极薄,大概还不及两张复印纸厚。
  看着那个角我亢奋起来,开始满脑袋胡思乱想,第一个想到竟不是一直热衷的藏宝图,而是这夹层里有没有夹着满清皇帝们的小秘密。会不会是哪个大臣的老婆装着一肚子皇家私密憋得实在没地儿说,弄出来给后人恍然大悟的。
  她最好能拣着重要的事抖落几个,比如,孝庄是否再婚?顺治到底有没有剃了脑袋当和尚?雍正是不是弑父篡位……慈禧怎么就那么巧比光绪晚一天光荣?
  明明知道这是清前期古籍的我,脑袋里刹不住的天马行空,把清朝皇帝们让人好奇的小私事翻倒了个遍,连《清明上河图》是不是溥仪兄弟俩弄丢的都想从这片真丝上弄明白。
  好半天,我压抑住自己亢奋的情绪,扎好头发戴上手套,正儿八经的开始一点点从夹层里取东西,架着这胳膊,梗着脖子弄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夹层里东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条保存完整的浅粉色真丝手帕,历经了至少两百年的岁月帕面已经发黄,但优良的质地精细的做工,还能让人感受到昔日它主人雍容雅致的闺中生活。
  可就算它再出身名门也挡不住我失望,因为上面对发型怪异的满清王朝八卦只字未提,藏宝图就更甭想了,唯一有点儿意思的是上面用同誊写《出曜经》一样的笔迹,题着首的暧昧小情诗,贯云石的《清江引》。
  “若还与他相见时,道个真传示:不是不修书,不是无才思,绕清江买不得天样纸!”
  除此之外,连个一对鸳鸯卧沙洲,两个黄鹂鸣翠柳的刺绣都没有,素净得像张浅粉发黄的纸。
  我失望地长长叹出口气,叹完又觉得几百年前这个女人很冷幽默,认认真真手抄佛经又整日诵读,不大彻大悟也就算了,怎么还弄个情诗夹在里面?难不成是佛祖与情郎同在,真理共爱情长存!
  还是追求爱情婚姻自由的路上,被封建礼教戕害压迫的太深重了?!想到这儿,我还真想告诉她,想找个合适对劲的人哪儿哪儿都这么难,古代现代差不多。
  不在看三国替古人担忧的我开始细看《出曜经》,说是细看也就是挑着微懂的部分看看而已。
  “如河驶流,往而不返。人命如是,逝者不还……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我拣着一些短句读,正读得昏头转向想抓头发吼两嗓子,电话先尖着嗓子叫了。
  来电话的人是我妈,两年前我爸也退休后,他们就在大兴买了套房,逃出了这个他们已经不需要在奋力争取什么的城市,到更适宜养老的郊区去了。
  因为不在我身边,我妈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问问我,我也就简单报告一下了事,然后两人各自挂电话去会周公,不过也有例外。
  “今天下午我去你姑姑家看见了成鸣的女朋友,那小姑娘人样子倒还过得去,就是不大会说话……”我妈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张家长,李家短,几竿子都和我打不到一块的事。不过,老太太愿意聊,就聊吧。
  半个多小时,给我搞了个上周要闻回顾,从周一到周日说起来没完没了的,我也闲着没事竖着耳朵配合,就中间请假去挤了个牙膏,然后回来一边刷牙,一边听她说,算一举两得。
  N久后,她问我:“方岚,电话坏了,怎么总有沙沙声儿?”
  “没有,我刷牙呢?”我含糊道。
  “什么?刷牙,你刷多长时间了?”
  “二十多分钟吧。”我看了下表道。
  “什么!二十分钟了!!!”小老太太惊叫一声,我耳朵振地嗡嗡直响。
  好半后道:“我在练习新的方法刷牙方法,牙医说我过去的方法不对,老了牙龈会萎缩的。您说您的。”
  可能怕我在这么刷下去牙刷没了,小老太太终于入正题了,反而开始支吾,电话里的声音变得粘糊糊的:“岚啊。昨天,我碰见了你吴阿姨,她让我……让我好好劝劝你,开导你?你说事出了都快两年了,人总要向前看不是……”
  “您拐弯抹角的不就是让我去相亲吗?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夏沐那事过去了,我没事了。下次,再提这事你们别像揭我伤疤似的慢慢试着来,没听说钝刀子割肉更疼吗?没事也你们给整出事了。人道一点儿行不行?直说吧,这次这个什么条件?干什么的?房、车有没有?人多高?钱多少?德行好不好?”
  我连珠炮似的说着,听我这不善的口气我妈也急了,话筒里跟我嚷:“你这是跟你妈说话哪?每次一说这个就急,你总不能一个人……”
  “我说我要一个人了。”我没等小老太太把话说完,自己嚷完就按了,按完又开始后悔,想打回去按了两个键又想何必顶着她火头上呢,周末回家时给她买点儿艾窝窝哄哄,她也就消气了。
  想好了我把电话挂回话机上,结果发现一半牙膏沫子喷在了上面,剩下一半被我一急咽了。
  我巨丧。
  好不容易,爬上床的我看着天花板开始睡不着,就开牧场数羊。
  一年多前的我将婚未婚,将婚未婚的意思就是,我即将结婚,但结婚未遂。未婚是因为我失恋了,别人失恋是失去了恋情,而我失恋是失去了恋人。
  05年的春天,他被现代人发明的铁盒怪物撞得像个破布娃娃,穿医生袍的裁缝没有把他缝好还给我,我除了哭,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
  ――――――――――――――
  翌日一大早,我就去了苏教授家。
  把那套《出曜经》给苏教授看,他的意思是不必修复,古玩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修好了它,反而是破坏了它,这点跟人不一样。
  但鬼使神差的是在苏教授家,我没有拿出那条已经装进防氧化袋子的真丝手帕,当时就在我大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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