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奇历》第2/177页


  “你就这点出息,”老蒋冷冷看了我一眼,“你以前在那上过学,你该知道最顶上有个学生宿舍吧?”
  “哦,我靠,你该不会是想做宿舍管理员吧?最好做女宿舍的,搞不好会有一段绮丽悲绝的艳遇……”
  老蒋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粗暴打断了我的翩翩联想:“开玩笑,据我所知,近日山上最高的那座男生宿舍最底层地板突然坍塌,露出一个大洞来,有人说是以前解放初期挖的防空洞入口,也有人说是地下河干涸露出地底溶洞所致,更有人说是地狱之门,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那又如何?哦,原来你想承包这个修复工程!哈,我就说呢,你小子就是行啊,一单下来少说十几万吧?到时候记得雇上我哦,好歹我也是干得了活的!”我一听,连忙套个近乎。
  老蒋也不答话,思索良久,然后对我说:“可也有小道消息称最近我们古城来了一些神秘人物,处事低调,暗自在凤城里面纠集大批能人异士,像是要有大手笔。有碰巧撞见的人还绘声绘色地说他们统一身穿迷彩制服,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却闷不作声,简直就像行动划一却又沉默不语的机器人。”
  “有这么一回事?神秘人物?”我吃惊不小。
  老蒋回头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偷偷去过地洞下面瞧了瞧,回头捎上口风,说来下边可不得了,有很多木箱子满是金条。”
  “金条?”我感觉我自己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了,“那还得了!我们马上地去调查调查,该带走的绝不放过啊!”
  “我那朋友带齐工具再进去准备大干一把,可没想到三天了,还没回来。”老蒋头也没回,走得却更快。
  “啊……你那朋友是不是探到更爽的货,走人了?”
  “他是老猪奇,你说可能么?”老蒋缓缓地说,但语气凝重了不少。
  “老猪奇?!”我惊道,然后陷入了沉思。
  老猪奇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人即高且壮,不像我一般瘦弱得活似东亚病夫。可惜此君大脑容积与身体强壮程度成强烈对比,往往是一冲动起来颈上那颗脑袋就成了摆设。所以说小时候和他一起玩我们可没少惹祸,后来我到广州读书,他留在家选择成为小城里面光荣的人民公害,没少干一些标准小流氓的欺行霸市、调戏良家妇女之类勾当。
  后来,我工作后慢慢的联系渐少,但据说这小子发了,发的稀里糊涂的。
  没想到今天听老蒋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担心:这小子有钱了肯定乐于大吃大喝兼流连娱乐场所协助失足妇女脱贫致富的,再加上一喝点小酒那张大嘴什么话都管不住,无声无息的三天都没回来,怕是出了点什么状况。
  “走吧,别想太多,我们去看看就是。”
  我默默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来到山顶的男生宿舍,此时刚好是学生上课时分,故没有什么人在,我和老蒋轻易地忽悠掉天真无邪的宿管,来到了男生宿舍最底层坍陷的地板跟前。只见事故地方已经用警戒绳围了起来,正中坍塌的地方约有一个三尺大的地洞,洞口不断从里面往外冒冷气,活脱一只黝黑的巨兽口中冒出慑人的气息。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自从上次凤凰山出事后,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二了。我只知道那时我像一个活死人,噩梦萦身,诡异事端不断发生,若不是最后边我父母苦苦哀求乡下一位高人帮我驱除心魔,我怕早已魂归西天。
  自那之后,我虽然保住一条命,但是每晚都被噩梦困扰,心里面的那种锐气已一去不返。我不知道那时和我同行的老蒋是怎么样熬过的,可我也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在做着同样的噩梦。这时候我不仅问了我自己,有没有必要再去冒险,而舍弃对未知事物心存的敬畏?
  而且,我还深知,关于金山,还流传着一个骇人听闻的古老传说,还有一件叫我毕生难忘的可怕回忆。
  清顺治九年,明东阁大学士兼礼、兵部尚书潮人郭之奇策动全潮反正,潮州总兵郝尚久响应反清复明,结寨于金山顶。后因叛将王安邦开上水门降清,郝尚久措手不及,于城陷之时,与其子郝尧同投于山上大古井中,又遭戮尸,凤城也遭屠城之劫。
  据说当年,整个凤城血雨腥风,满城哀嚎一片,处处都是生灵涂炭。其时有一户姓金的人家,世代就在这金山脚下。清兵一路大肆行凶来到金家门口,自然不肯放过府上任何一口性命,在将金氏满门屠戮尽殆后,发现金家大小姐正在家丁的搀扶下,通过后门正逃向金山顶峰……
  

第三章 涉险闯入

  清兵狞笑着追了上去,金家大小姐可是娇滴滴的千金之躯,又是三寸金莲,怎么跑得过辫子兵的马匹?不消片刻,清兵已赶上她们。残暴的清兵大刀一挥,砍翻了随从的家丁,面对如花似玉的金家大小姐,“桀桀”地放声淫笑起来,一个个宽衣解带,准备发泄**。
  可怜的金家大小姐哪见过这般险恶的架势,眼看可怜的她就要如羊入虎口,任人蹂躏。突然,她发现山顶有一三尺地洞,一咬牙就跳了进去,可怜一位黄花闺女,就这样命丧地底。
  从那之后,传说金大小姐冤魂不散,不断有人看见她游荡在金山的密林中,苦苦寻找旧时自家府邸的身影。大家可吓破胆,可是自家炉灶需要柴火,又不得不上此处砍伐,都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山,甚至干脆就三五结伴,敲锣打鼓地才敢上去。搞得官府也耐不住了,到城中开元寺请来得道高僧,大作水陆道场,念经诵佛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才勉强平息了事端。
  后来一切回复正常,上山人都平安无事,大家也就慢慢遗忘了这么一位生前悲惨死后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鬼姑娘。
  可金家大小姐偶尔也会出来……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件至今还心有余悸的灵异事件:
  当年我在这金山上的高中住校寄读,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一丝风都没有,我在宿舍床铺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无聊至极,只好去上下厕所,小解一番。
  当时厕所是公共的,不在宿舍楼内,要走到楼下才行。
  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我走到楼下,拉着裤链准备拐进男厕所门时,忽然在门外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我刚开始以为哪个失眠的兄弟,没想到走近一瞧,立马给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浑身不由自主地抖糠!
  在寂寥的星夜之下,我面前伫立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位穿着清朝服饰的奇怪女人!叫人魂飞魄散的是,这女人颈上只剩下半边诡异狰狞的容貌,另外一半脸庞活生生地凹了进去,还不停往下“泊泊”滴着鲜血,在地上溅起朵朵恐怖惊悚的小红花。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那半边脸上空洞洞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看住我,也许就在下一刻伸出爪子来直接掐死我,把我也变成亡魂!
  我骇得嘴巴张都张不开了,喉咙里不断发出“咕隆”的声音,全身上下不由自主颤动得厉害,从臀部那的骨头一直顺着脊背到头顶冰凉到了极点,裆部已经有一股rela辣的液体流出,正顺着大腿根部流向脚底……
  后来据说是一位晚上巡视的值班老师发现昏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我,才把我救醒。再后来,我在家里躲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敢上学,而且从此胆小如鼠,再也不敢寄宿,更遑论靠近那个男宿舍半步。可是,这一次,老蒋偏偏带我来到这个曾令我吓破胆子、尿穿裤子的地方,要我和他进入一个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
  天哪,鬼知道里头有什么!搞不好有着摄魂的厉鬼在等着我们。
  我忽而觉得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又萦绕在我的四周,冰冷的双手正掐住我的脖子……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冷战。
  有必要下去么?我不禁问了自己一句。
  哪怕自己已经知道有人到下面几天没回来?哪怕这次这个地洞里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风险?哪怕这一次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好运能活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么多,只知道上次凤凰山之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尤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更彻底令我束手束脚,畏缩不前。
  “阿二,你不想弄些金条花花?而且老猪奇可是你的好兄弟,你不关心他的下落吗?”
  老蒋的话就仿佛催眠师的魔咒般,一下子动摇了我的信念,瓦解了我的心防。在他这句话面前,我变得有些无法抗拒。
  是啊,打从那次凤凰山回来后,我昏迷了将近一年,工作没了不说,父母散尽家财遍访名医,为的就是家里唯一的独子性命。可惜哪位医生诊断后都说没有办法,人一切都正常,但是就是唤不醒,试过穴位按摩、针灸甚至电击都无济于事。
  在绝望的时候听过乡下有位老神婆或许有点办法,于是我父亲跪在那神婆家门前三天三夜才把高人请出山。后来听我母亲说救治的过程很邪乎,母亲也不愿说太多,总之我知道从那之后我们家真的一贫如洗,而且我变得虚弱不堪,意志也消沉起来。
  父母刚开始还是劝导我振作,后来看到毫无作用,也只能放弃我,任凭我睡到天昏地暗整天游手好闲。
  其实,我内心也挺恨我自己,但是一直打不起精神,或者说,找不到出路。
  出路?
  或许弄到一匣子金条,就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或许能改变一下现在家里的窘境,就是现在看来最好的选择。
  而且,或许老猪奇还在下边苦撑,等着我们的救援。
  说到老猪奇,在我心中他绝对是和老蒋同等地位的好兄弟,虽然他头脑简单,但是对我没得说,从小我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打架一起闯祸,手里面有几个零花钱就到街上买咸水粿、鸭母捏吃。就在我昏迷不醒那段最困难的时间,他看过我几次,也拿了不少钱我父母,叫他们不用着急只要帮我治病就行。
  这些还是母亲偷偷讲的,还说是老猪奇叮嘱不要告诉我。惭愧的是,我自恃读书好上过重点大学当时也谋求了一份好工作,心里面或多或少对他这种小流氓有一些不屑和轻视,而且觉得他就算发财也是靠不择手段招摇撞骗,渐渐疏远了他。
  慢慢他好像发现了这一点,逐渐少和我联系,只是偶尔在酒桌上喝高了才和老蒋埋怨起我。
  没想到应了古人那句老话“患难见真情”,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伸出了援手。
  这回轮到他生死未卜,难道我可以袖手旁观?
  我做不到。
  真的,就算地洞下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甚至厉鬼之穴,我都必须而且只能涉险闯入。
  “来吧,我准备好了绳子和手电,一起下去看看。”老蒋已经朝洞里探了探身子,回身向我伸出了手。
  我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冰冷,但是坚定的手。
  

第四章 机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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