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236/264页


“哼,你放心吧,”娄训冷冷的嗤鼻道:“现在又不是在朝堂上,只有你我两人,你就当是和朕私下里说说体己的话,不论说对说错,朕尽都恕你无罪便是。”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爽儿拜了个万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臣妾是觉得,皇上若不想因宁棠儿而沦为笑柄,要么就彻底抹除宁棠儿的痕迹,反正宁棠儿被发现被带回宫来的秘密,只有吴王一方和我们知道,只要宁棠儿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了,那无论吴王怎样造谣生事拨弄是非,也无法真正损害到皇上的威严和清誉呀,相反我们还可以反指吴王信口雌黄,卑鄙无耻。”

“你是让朕灭了宁棠儿的口,”娄训微微一笑瞥了爽儿一眼,面上的表情却是格外复杂难测,叫人揣摩不透。

爽儿见此,一颗心顿时悬在半空,她拿捏不准娄训到底是在赞同她呢,还是在故诱她的话,停了停爽儿硬着头皮又道:“皇上若还念旧情,不忍伤及宁棠儿的性命,那就只能将宁棠儿像臣妾一样藏匿起来,等到整件事情都过去和平息之后,再另行考虑宁棠儿的去处。”

娄训沉吟了好半天,然后才道:“本来这也是个好办法,可是既然何宁把刺杀朕的地点都选在了黄老庙,说明黄老庙的秘密,对吴王来说已不再是秘密,如果再将宁棠儿安置进黄老庙,岂不是等于告诉吴王此地无银吗?”

“哎呀皇上,”爽儿噘了嘴道:“皇上事事精明,怎么这件就犯上糊涂了,天下又不止黄老一间小庙,就算京城附近,没有合适的庙宇或道观,咱们还可以将宁棠儿藏的远一些呀。离京城远一点,最好是偏僻之地的小庙野观,只要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宁棠儿送过去,吴王想再把宁棠儿找出来,岂不宛如大海捞针。”

“爱妃说的对呀!”娄训两眼放光道:“朕恰恰就知道一处,正像爱妃所说的小庙野观,就是朕的姑母白志兰以前出家混饭的地方,若不是她在那儿,朕怕永远也不会晓得,就那么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居然还有小庙观能存立下来,好,简直是太好了,爱妃可算是帮朕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大难题呀。”

爽儿的肠胃一阵抽搐,天那,她真不该出这么个主意,看来娄训的的确确是不想杀宁棠儿,如此留下宁棠儿,就真的是她爽儿最大的隐患了,爽儿想起自己在黄老庙之时,娄训虽然一直未曾答应将她重新接回皇宫,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娄训的态度已不像最初之时那么坚决,或者说虽未同意,却也没有断然拒绝,故而刺客行刺未遂,倒使她因祸得福终于如愿以偿,重返皇宫。

自身的经历告诉爽儿,只要给对手留下一线机会,迟早宁棠儿怕也会像她一样,再次占据皇上的心,夺走皇上的人,并夺走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荣华富贵,爽儿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不,绝不能纵虎归山,爽儿在内心里暗暗发誓,宁棠儿一定要死,才能彻底绝了娄训的念头,只是恐怕得另想办法,悄悄的找人暗中解决掉宁棠儿,切记不能让娄训察觉到,自己和宁棠儿的死有半点关系。

事已至此,爽儿勉强打起精神强颜欢笑道:“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臣妾的荣幸,能见到皇上开心,亦是臣妾的幸福。”

“哈哈…爱妃呀,”娄训似乎心情大为好转,再次牵了爽儿的手,朗声笑道:“你这小脑瓜子是越来越聪明,都快赶上朕了,你这小嘴也是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多甜言蜜语,你放心朕早就说过,只要是对朕忠心耿耿的人,朕就一定不会亏待他,等到纷乱平些,朕就昭告天下,正式封你皇妃,怎么样这下该满意了吧。”

“等到纷乱平息,”爽儿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几乎已经快挂不住了。“那得到什么时候啊,皇上为何不能现在就封臣妾?”爽儿小声的哀求着,“臣妾跟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成若天下一直不太平,皇上就一直让臣妾没名没分吧,没名没分臣妾可以不计较,可皇上就真的忍心眼看着,臣妾受那些宫人们的冷嘲热讽百般欺负吗?”

“呵呵,依你的精明,哪个宫人敢欺负到你的头上来呀?”娄训不以为然道:“再说了,还有朕为你撑腰呢,谁敢对你不恭敬,朕就将他推到闹市口千刀万剐示众。册封皇妃是件大事,之前朕在仓促中册封了一个假的宁妃,闹了个大笑话,朕已经悔之不迭了,再册封自然要谨慎和郑重些,否则不也是对你的不公平吗,爱妃呀什么事都有水到渠成的时候,千万急不得。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朕已经很焦头烂额了,便是朕有心册封你为皇妃,朕也很难有心情和你共享富贵呀,还不如等形势缓一缓,给朕一点时间筹备筹备,为爱妃办一场隆重盛大的册封仪式不是更好吗?”

“花言巧语!”爽儿在心中痛骂了娄训一句,面上却也不得不言不由衷道:“多谢皇上的厚恩,皇上能对臣妾有此番心意,便是立即让臣妾为皇上死,臣妾亦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嗯,还是爱妃善解人意呀。”娄训笑呵呵的领着爽儿,走进御花园内的凉亭中坐下,隔桌对爽儿道:“朕就喜欢爱妃这种直率的性格,难怪你从前的主子给你起名叫爽儿,说实在的,如今也只有你敢在朕的面前,毫不避讳的表露自己的贪婪和欲望。贪婪和欲望并不可怕,乱世纷争,人的贪婪和欲望皆如狼虎,可怕的是那些明明怀有狼虎之心,却偏偏装作正人君子的人,所以爽儿你我才是真正的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朕坐稳了皇位,也才有你的荣华富贵,所以你可千万别背着朕,自为聪明的偷偷摸摸打你自己的小算盘,懂吗?”

“臣妾,臣妾哪有什么小算盘?”爽儿连忙失口否认着。

一阵冷风吹过,御花园中的几株残梅,梅瓣纷纷拂落于泥泞中,满目尽是疮痍与苍凉之感,好好的皇宫现如今竟都成了这样,爽儿在内心里暗暗的感叹了一声,现在的皇宫还是她当初曾经憧憬和梦寐以求的吗?

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爽儿的眼前,他穿着素衣布鞋,培土种花忙个不停,弄的从头到脚满身泥污,还冲着她憨憨的笑,曾经她是多么鄙弃这笑容,为此她咒骂他千万次孱弱无能,甚至一看到他像农夫花匠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反胃,恨避之不及,然而此刻想起来,他的笑容竟是冬日里一抹微弱的阳光,轻薄透明的浮过她的心头,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也许这一生,她都将永远的,和白驹过隙般的澄澈的阳光告别了吧,爽儿无比黯然的闭上了双眼,酸涩难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寻迹救人

“就是这里吗?”欢萦带着施风和林豪趴在绝壁边缘,小心翼翼的向下探视着。

“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呀?”欢萦对着眼前的深渊叹气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地方?”

“不会的,末将奉周将军之命跟踪郎定远,在宫门口末将亲耳听到郎定远,对送他出宫的太监说,昨夜刺杀娄训的刺客,就是在小磨坊村村后的东山绝壁上跳崖自尽的。”

欢萦他们身后,还站着几个小贩、苦力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个个子较高者上前答道。

这些人都是周延庭在京城安排的眼线,为了方便行事,欢萦、施风和林豪与他们一样,都作了普通百姓的打扮,欢萦甚至还在脸上抹了不少黄泥,加上身形瘦小,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的乡野少年。

施风从绝壁边爬起来,指挥着那几名手下道:“你们四面搜搜,看还能发现什么不?”

“我也去,”林豪跟着起身。

他们在整片坡地乱林中,以及坡下的小磨坊内,都仔仔细细的勘验了一遍现场遗留的痕迹,最后几人再次回到山崖边。施风对等在山崖旁,若有所思的欢萦道:“看情形,昨夜这里确实来过大批人马,几乎所有可辨认的靴印,就是禁军戍卫们所穿的军靴底纹,还有许多被扔掉的,尚未燃烧完的火把,足见郎定远的话是真的。”

欢萦沉吟着点点头,接着又摇头道:“不对。”

“什么不对?哪里不对了?”施风和林豪异口同声,纳闷的问到。

欢萦蹙紧双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就算郎定远说的话是真的,他把我们引来此地,到底有什么目的呢,照此绝壁的陡峭和高度来看,刺客若从这里跳崖,绝无生还的可能,难道郎定远,就是想让我们来这里找一具尸首吗?”

“怎么,军帅的意思,郎定远是故意向我们放出这个消息的,怎么可能呢?”施风一脸的狐疑,觉得欢萦的话难以置信。

“所以我才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呀,”欢萦无奈道:“你们想想,娄训的死士对郎定远的监视该够紧密的吧,可仍是被郎定远找到机会,从容去做他自己的事,说明郎定远不仅机警,还对身边有无盯梢有着十分敏锐的嗅觉,故而我们对他的跟踪,很难说是不是早就被郎定远察觉到了,最重要的是以郎定远的身份和心性,他居然站在宫门口,和一个送他出宫的太监大声武气的说话,岂不是很可疑吗?如果是说些寒喧的话也就罢了,可偏偏却泄露的是昨晚刚刚发生的重大事件,无论这件事本身有多么的令人惊骇,会多么的勾起人的好奇心,郎定远都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太监详述,何况还连刺客坠崖的地点都说了出来,此举不仅反常还犯了口无遮拦的大忌。”

“对呀,”施风恍然大悟道:“按照惯例,像刺杀皇上这种这等重大事件,即使刺客坠崖身亡,朝廷方面也会暂时封锁消息,以静待动,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刺客同党,等他们在消息不明的情况下自投罗网,郎定远的行为就相当于走漏风声了。”

“是呀,”欢萦深吸一口气道:“说到走漏风声,如果郎定远是想提醒吴王的人注意,倒也说的过去,然而依何宁的本事,是完全可以自由出入郎府的,何需郎定远在皇宫门口提醒呢?总之我十分怀疑,郎定远是故意将此消息说给我们的人听的,至于目的何在,现在还真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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