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48/264页
“奢念?夫人的词用的好啊!”宁棠儿垂下眼帘,意味深长道,“喜欢的,有时候却不得不一再错失,还有喜欢的,却又被一再辜负的比比皆是,不喜欢的,不曾珍惜的,说不定哪一天回过头来,又是悔到肠子都青的苦情,人间之事,男女所悦,却往往都不过是一世奢念罢了。”
“何故说这些丧气话?”欢萦眼神一凝,“不论如何,也许上天最终会给我们每个人一个答案一个结局,不论如何,只要竭尽努力去追求,只要无愧于心,我相信我们都会得到心中所想的,对不对?”
“也许你说的对!”宁棠儿淡淡道,“可是怎样才算无愧于心呢?如果你所追求的,并非人们口中的所谓正道呢?”
“那便是一个人良知的选择了”,欢萦正色道,“有很多事我们没得选择,却也有很多事的因果出自我们的选择。”
夜半阑珊,欢萦和小瓷步出酌闲阁的庭院,酌闲阁的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合,风中再次响起了宁棠儿的琵琶声,幽顿婉转的音节也再次令欢萦回首。
“夫人你怎和那贱姬谈了那么久?”小瓷不满的疑惑道,“和她这种人费那么多口舌干嘛,她就是美人蛇蝎,你若对她手软,迟早也是要受她祸害的呀!”
“我以前也认为是”,欢萦既像是对小瓷解释,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我听了她的琵琶后,却改变的想法,或许宁棠儿并非如我们所想的那么坏。”
“弹几首曲子能说明什么,夫人和宁姬也不是交往一两天了,难道还不晓得她最善于伪装么?”小瓷撅着嘴,“夫人你也不要被她的表演给骗了。”
“是啊,什么都能装假,只是这琵琶声中的哀苦却是装不来的,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相信我,我并没有受她的骗,我只是感觉宁棠儿一定另有隐情,比她做北戎的细作还令她苦恼。”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她呢?”小瓷纳闷地问。
欢萦回过身来,对小瓷做了一个鬼脸,“其实你们卫王才最有办法对付她,走吧,相信卫王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聂空和蒋之道将沿途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详尽地考虑了个遍,可他们仍怕有所差漏,将所有注意事项都一一列成条目,不仅自己熟记于心,还令人誊抄下去,准备给给所有即将随行的溟沙营将士读。
这次去裕兹,聂空已经准备好抽调百余名溟沙营将士扮作商旅,实际为一路的护卫,而且已经派遣人去溟沙山谷将要成行的将士们带出来,不日即将抵达卫郡郊外的秘密安置点,只等将士们一到,稍作休整便可以上路了,聂空早将一路所需的装备筹置妥当,只要不遇上大股的北戎军,他们应该是能平安往返的。
不过对于队伍怎么编排上,蒋之道和聂空产生了一些分歧,蒋之道认为由于裕兹不通中原的银票,他们不得不携带大量现银以及珠宝器皿,这样马队的负重量就非常大,如果不能集中全部人力拖运和守护的话,很容易在意外发生时遗失那些装宝物的箱子,到时候,他们岂不白忙活一场?
但聂空考虑了半天,还是觉得商旅的队伍过于庞大,更容易引起北戎哨骑的注意,除了百余人的溟沙营护卫外,他们还得带上五十余名随行的普通士兵,帮助搬运货箱以及驱策运货车乘等,试想除了易货的宝箱,这么多人远途的食物和用水都要装十余乘车,没有人手哪行,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不遭北戎游兵的劫掠,那才叫怪事。
与其引人注目,不如扮作真正的商旅,分散队伍以作策应才是上佳之选,聂空通过详细的计算,终于还是决定,将队伍分作三队分别出发,既要保证行动的隐蔽性,又要保证彼此的策应及时。
当然,无论选什么样的法子,去裕兹的一路都是凶险异常的,聂空感觉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保证损失最小,和完成任务的机率最大,越是临近要出发的日子,他的焦虑感也越是严重。
第四十一章 深入筹谋
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欢萦早上起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精力充沛之余还有兴在流觞宫的庭院中花拳绣腿的舞弄了几下,见小瓷暗暗在一旁偷笑,欢萦无奈啧怨道,“笑什么,我从来不曾习武,光是这几招还是偷学而来,有甚办法,虽不能真打实斗,但用以活动活动身子,总归是聊胜于无的,我劝你也别干站着看了,快跟我一起锻炼下体魄,免得到时候,我也不知是该把你留在宫里好,还是带在身边好。”
小瓷愣怔了一下,诧异道,“夫人话中有话啊,到时候?到什么时候?夫人又打算去哪里了?”
欢萦笑而不答,依旧有模有样的一拳一脚舞着,“现在我还不好和你说,总之呢,你若是想跟着我同出同入,就得把身子骨给锻炼好,若是不愿呢,那就随你,在王宫中好吃好住,自然也就没那么辛苦。”
“夫人又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小瓷无奈来到欢萦身边,照着比了比招式,却连自己都感觉可笑,“都如今了,我不跟着夫人还能跟着谁,夫人若不用小瓷,还有谁人可用?夫人这般娇贵的身子,连番受了假死神药和毒药的侵损,若没有小瓷侍奉在身边,还不道会怎样呢,才刚好了一点,就想将小瓷撇下一边了么?”
“你呀,就是这张嘴硬”,欢萦忍不住失笑道,“想跟我或主仆或姐妹形影不离就直说呗,偏要正话反说,我看你若是死性不改,迟早要吃亏在这张嘴上!”
小瓷动了动嘴角,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欢萦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么,女孩子家,多少也要温婉一点嘛,哪怕默认,也千万别在不该强硬的时候强硬啊。”
“还说我呢,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小瓷小声地嘀咕着,一直眼看着欢萦和卫王之间明明有情,却总在回避和拒绝,让她心里很是为两个人着急。
可不管怎么说早晨清凉的气候足够让心情愉悦并享受着,两个女子一边闲聊说笑,一边手脚不停,居然将武功招式比划的如翩翩起舞一般,两个女子深知难得的快乐和宁静似乎从来都是短暂的,所以也因此格外珍惜和拥享,在不可知的未来,谁知道她们还要经历多少磨难和险恶呢。
用过了早膳,欢萦便让小瓷去准备热茶,“王爷已经下了早朝了,想必很快会过来”,欢萦这么对小瓷道。
尽管说定了由她接替聂空的职位,但在聂空走之前,她也不便越俎代庖,重要的是,聂空的出行是秘密的,除了他们几人,决不可再让其他人获悉,所以聂空走之前,亦不能让那些敏感的朝臣们察觉出任何端倪,嗅出任何异常气息。
而且今日的朝议并无甚重要的大事,所以她也就没有登朝上堂。
果不出欢萦所料,小瓷刚刚沏好一壶香茶,卓瑞桐便登门造访了,落座之后,欢萦遂急急向卓瑞桐问道,“聂总管的筹备如何了?是否能顺利动身?”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溟沙营的将士明日半夜即可抵达卫郡郊外,等他们稍事休整,估计大后日便可动身启行”,卓瑞桐边答边端详欢萦,越发觉得筹谋中的欢萦尽去柔弱之气,反而有了一种飒爽英媚。
“嗯,聂总管的计划详尽周密,我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只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他们能越早归来越好”,欢萦将热茶递给卓瑞桐,“用过早膳了么,要不要再让小瓷去弄点热点心来?”
“不必了!”卓瑞桐接过热茶,歉意地朝欢萦笑笑,“你看本该是本王关心你们的生活起居,现在反倒要让你们替本王挂心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王爷不必介怀”,欢萦也给自己端起了一杯热茶,揭开盖子拨了拨浮叶,“何况我和小瓷两个大活人,还有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
“呵,本王并非轻看的意思,而是……”卓瑞桐的话尚未说完,却被欢萦轻轻打断,“我知道,我知道王爷是出于关切之情,欢萦哪能不知呢?行了,不提这个,欢萦倒有些另外的正事要与王爷相商,王爷若无急事的话,不妨多留一阵,听欢萦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