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54/264页


“担心什么?”卓瑞桐甚是纳闷,他和聂空四目相对,忽而恍然,“聂空,你不会是担心溟沙营易主吧,本王知道,溟沙营是你一手创建的,你为了这支奇旅付出了不少心血,本王向你保证,欢萦只是代管,等你平安归来,溟沙营仍是由你指挥如何?”

聂空的脸色有些难堪,“主上想哪儿去了,我聂空岂是小肚鸡肠如此的人?我只是担心影夫人之所以这么对溟沙营有兴趣,是想借用溟沙营的力量,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影夫人的一系列手段,让聂空赞赏之余亦颇为忧虑,主上如果想行大业,不可不注意手段呐!”

卓瑞桐苦笑了一下,“本王知道,你放心吧,聂空,欢萦她尽管复仇心切,可她对我说过,会以国事为重,北戎之患所影响到的不仅仅是边陲百姓是否安居乐业的问题,还有整个江山社稷,她绝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那就好,可能是属下多虑了,越是在时局混乱中,我们可越要保持头脑清醒啊!”聂空望定卓瑞桐,“不过属下还是要恭喜主上,有影夫人相助,我们的实力大增指日可待,日后就算是争不了天下,无论谁坐上龙椅宝座也不敢小觑我们,只要把北戎之患解决掉,那挥师中原也不是什么难题。”

“呵呵,借你吉言吧!”卓瑞桐走过去拍了拍聂空的肩,“好生准备,不要多想了,你和欢萦对本王来说如同左膀右臂,本王哪一个也不想失去。”

聂空笑了笑,他的笑容难得的,带出了些许惆怅,活着是美好的,至少在卫郡的日子,他度过了生命中难忘的五年,有了难以割舍的牵念,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还能活着回来吗,不论怎样,其实他已很满足。

京城皇宫中,甄湄是坐卧不宁的,厉仁失踪的消息早已悄悄传遍皇宫,只是大家都在竭力瞒着重病中的厉太后,椒兰过来瑶华殿过一趟,悄悄暗示甄湄,厉太后很可能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要她早做准备,如今皇上宠幸爽妃,对她这个皇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甄湄心头既惊又喜,因为椒兰含蓄的话中显然还是意指皇太后若病逝,皇上即将名至实归,到时她自然而然就可以统掌后宫了,既然没有被剥夺皇后权位之忧,她怎能不喜,可惊的是,谁人都知皇上秉性软弱,尤其耳根子最软,以前是对那个萦妃字字句句记挂在心,留意之极,现在又整天围着爽妃打转,丝毫没有理会国政之意,如此下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备受冷落,岂不是会让爽妃一步步占尽风头?

可自己,明明知道爽妃居心不良,却还是忍不住受了她的骗,和她一起共同对付太后,好在太后似乎并没察觉自己一时的糊涂,要不然她还有何面目见自己的姨母呢?最可恶的是爽妃,利用完自己,别说她的那个什么秘方是否真的有效,连皇上都被她霸占在身边,自己想要怀上龙嗣的愿望岂不还是渺茫而无奈?

如今姨母病重,偏偏厉仁又失去了踪影,她该怎么对付爽妃呢。

甄湄不愿屈尊降贵去阑芷宫,那样还不要被爽妃看出她的用心而笑死?与其去阑芷宫受辱,她还不如亲自去太后那里讨个主意呢,只不过,太后现在哪还有精神理会她的这点心思?甄湄是左右为难,在瑶华殿中转来转去。

而相比甄湄的焦灼,阑芷宫内的爽儿,似乎更多的是烦乱,卓元灿每日无所事事,闲来不是下棋便是在书房中看书,再不就是亲自换了短衣布鞋在阑芷宫的花园内梳整花草,这天,爽儿端了茶果点心,远远的却看到卓元灿正在花木丛中忙得不亦乐乎,心中的不痛快,顿时一股脑的涌出,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但到底那个人还是皇上,不管他是否是有名无份,在他还没被废之前,他的地位是不可更改的,爽儿就那么端着茶盘,将心中的嫌恶忍了又忍,过了好一阵才憋出一脸的笑容走向卓元灿,“皇上,你忙了一下午了,还不快过来歇歇?臣妾亲自为你沏的茶,想皇上一定口渴了,还有这些瓜果,可是珠阙宫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趁着新鲜,皇上快来尝尝罢!”爽儿笑语殷殷,粉面含春,已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恼意。

不过爽儿口中是这般说着,眼光却落在卓元灿那满身满脸的泥灰尘土上,以前欢萦还在的时候,卓元灿来阑芷宫的次数本来就少,每次来身后还跟着厉太后的人,令其行色匆匆,话也不敢说得太多,所以爽儿见到的皇上,无不是正襟华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如今,当她真的委身给这个男人后,却越来越觉得,如果卓元灿不是顶着帝冠,那他和普通市井俚巷里的男子根本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五官俊秀些罢了,说到俊秀,爽儿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鄙弃卓元灿绣花枕头一个,内里同草包的无能,更加难以容忍的就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如个田间农夫,哪还有一星半点帝王的样子?

卓元灿哪知身后的爽儿所想,回脸朝爽儿热切地笑了,“马上就好,稍等片刻!”

爽儿将茶盘放到一旁的汉白玉石桌上,顺势也在石凳上坐了,将手支在石桌边沿托着腮,转脸望向别处,以免越是看到皇上的泥垢越是胸堵得慌,岂知卓元灿却意兴浓厚地招呼她道,“爽儿你过来瞧瞧,朕将杂草除了,培了肥土,今年冬天的腊梅应该会开得格外香吧?”

爽儿在鼻子里轻嗤一声,勉强转过脸去,笑道,“是啊,皇上你亲自施肥除草,这阑芷宫的花木怎能不感激皇上的恩泽,皆都努力盛开呢?”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鸡皮疙瘩了一阵,忍吧,不忍下去怎能做人上人?她的荣华富贵还系在眼前的村夫身上呢。

卓元灿好不容易忙完了,走去水池边净了手,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方坐到桌旁来,笑嘻嘻对爽儿道,“以前啊没有机会,欢萦最喜欢这些花啊草啊的,如今朕弄出这一园子的花,四季胜芳,若她瞧了,不知有多喜欢呢!”

“皇上,你又来了!”爽儿白了一眼卓元灿,“我家小姐都已不在,你就是再怎么梳弄,她也瞧不到了啊!”

卓元灿垂下眼帘,不再答话,却端起茶盏,只顾闷头喝着。

爽儿再次强压下心中的不耐,柔声道,“皇上啊,你听说了吗,厉仁他突然失踪了,现在厉府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呢。”

“厉仁?厉仁他为什么会失踪?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呢?”卓元灿果然被话题所吸引,抬眼问爽儿道。

“不清楚啊,宫里好多人都在传,悄悄的传,我也是偶然撞见几个宫人和舍人们在议论什么,把他们喝住才问出来的。”

“为什么要悄悄的传?厉仁要真的失踪,这么大的事儿还不早闹的满朝沸沸扬扬了,怕是那些宫人们乱嚼舌根子吧,不用当真的!”卓元灿不以为然。

“嗐,你以为呢,太后都病了这么多天,你不去探望倒也罢了,可人家厉侯却是舍不得再给太后添烦啊,若不是为了瞒着太后,或许也早沸沸扬扬了,总之这回厉仁是真的失踪了,而且我听他们说,厉仁是去了笙悦坊,半夜回家的路上出事的,当时他乘坐的马车不知何故突然惊了,脱离开护卫们跑得不见踪影,等到护卫们好不容易寻到马车,马车上早空无一人,连那车夫也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卓元灿端着茶盏,亦是一脸的狐疑,“朕的国舅爷人多势大,都没有多派些人手去寻吗,会不会落进河里了或者摔伤在哪里了?”

“怎么没去寻啊,不过现在京城局势这么乱,他大概亦不好过于张扬,只令人四处找寻线索暗中查访罢了,不过说是暗中查访,厉侯的人马四处出动,岂有能让人不知的?”

爽儿停了停,又接着道,“皇上,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该将虎符交出,虎符一交,太后想必就是给了她最信任的国舅爷,结果怎么样,国舅爷家不就出事了么!”

“虎符?”卓元灿不屑道,“厉仁的失踪能跟虎符有什么关系,厉津就算握有虎符,也不会交给厉仁吧,厉仁本来就贪玩好耍,朕的国舅爷在大事上可是一点都不糊涂。”

爽儿想了想,似乎元灿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提起虎符不过是想说动元灿重新将权力收回来,所以厉仁的失踪是否真跟虎符有关,她还确实拿捏不准,现在这道原本可以顺势扯下去的话茬被元灿一堵,她不得不考虑另起话头了。

“咱的国舅爷不糊涂,可皇上你糊涂啊,糊里糊涂就将虎符交出,皇上倒是清闲了,日日在阑芷宫中养花种草乐得逍遥,但皇上想过没有,厉氏一门掌握虎符都还算是自家人,要万一虎符落在居心叵测者的手中呢,到时皇上和太后岂不都要追悔莫及?”

第四十五章 阴云密布

“爽儿,你干嘛这么关心虎符的去向呢,它落到谁手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虎符尽管是调动兵马的象征,但也并非所有的人拿着虎符就能呼风唤雨的,那些各军各营的将帅们,难道会仅凭一道虎符就随随便便听令于人么,何况我母后既然有她的安排,我们能怎么样?不如安心在这阑芷宫中过几天快乐平静的日子,由他们去争去抢罢!”卓元灿淡淡地劝着爽儿,接着品了一口浓香解渴的热茶。

然而爽儿岂能听得进去,她急道:“皇上,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如今你还是皇上,江山社稷有太后她老人家替你守着,你自然可以在阑芷宫与臣妾悠闲度日,可要万一哪一天你不是皇上了,连这皇宫都待不下了,那该怎么办呢?”

卓元灿笑了,“那岂不是更好?皇宫朕早就待腻了,偌大的宫内,又有几人是真正关心朕的?不是尔虞我诈相互倾轧者,便是趋炎附势妄想一步登天之人,如此冷酷无情的皇宫,又有甚值得留恋的?若不是宫墙阻隔,若不是龙袍的束缚,若不是朕还眷恋着阑芷宫的主人,朕恨不得现在就立即逃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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