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63/264页


“说的也是!”宁棠儿勉强附和道,“难道蓟余广没有交代其他什么吗?”

“爱姬是指哪方面呢?”卓瑞桐清楚宁棠儿最急切想知道的是什么,偏是故意不提。

“譬如……臣妾觉得,他既然是细作,就一定还有与他通传有无互联消息的人,卫王以为呢?”

“当然,肯定是有,没人帮忙蓟余广一个宫中医官,如何能顺利接近影夫人的食物,如何能下毒呢?只是他既然嘴硬,本王也不怕慢慢查,总有查他个水落石出的一天!”

宁棠儿听了,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紧,情不自禁的用手抚了心口揉着。

“爱姬你怎么了?难道又不舒服了?没关系,蓟余广虽然下了狱,但我卫郡也不缺他这一个医官啊,待本王派人去城中请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不信看不了爱姬的病!”卓瑞桐说着,作势要起身。

“别,不用劳烦卫王了!”宁棠儿伸手阻止道,“臣妾没事,臣妾只是想起来就有些后怕,臣妾平日也没少个头痛脑热的,全都是蓟大夫给臣妾诊的病,药也全都是他抓的,臣妾还对他感念不已,可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啊,还有卫王和太后,你们寻常也是喊蓟大夫诊病,你说他这万一在药中下毒,那,那该是多么不堪设想!”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太后素来对他不薄,出资帮他在城中买了宅院,还把他的家人一起接来安顿,谁晓得他却是包藏祸心的小人?”卓瑞桐此时的沉痛倒也不是装出来的,他问宁棠儿道,“难道本王母子善待下臣也有错么?”

宁棠儿万分尴尬,只是嗫嚅道,“卫王你没错,你的错就是对身边的人太好了,这样很容易吃大亏!”

卓瑞桐苦笑,“人心都是肉长的,本王虽然知道对人太善,易被人欺,可本王宁愿被人欺,也不愿看到人与人之间你死我活尔虞我诈,那样活着,有意思么?”

宁棠儿点点头,问道:“那王爷打算就这样把蓟大夫一直关着么,万一他的同伙再趁机作乱而我们又不查,可怎么办呢?”

“无妨,蓟余广落网的事儿,除了本王和聂空,还有影夫人,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家眷本王已派人安顿好,且在房屋周围有人日夜监视,对外包括对他的家眷,只宣称蓟大夫出门云游采药去了,如果他的同伙前去打探必然会落入我们早布置好的天罗地网中,即便那人不在蓟府出现,蓟余广的失踪也必然引起他的警觉,短时间内怕是不敢有所异动,而待本王空闲下来,慢慢审蓟余广,没准儿他又肯交待出实情了呢?毕竟他的家眷还在本王手中啊,本王虽然不屑做那等卑鄙之事,可只要对蓟余广稍稍威胁暗示,你猜他会不会上当呢?”卓瑞桐说着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嘲笑,“通常来讲害人者必会疑心别人也会害他,对不?”

宁棠儿身子又是一颤,却强自镇定地赞道,“卫王果然高明,有王爷这般明主,任那宵小手段必然不能得逞!”

“呵呵,爱姬可是难得称赞本王啊,不会是言不由衷吧?”卓瑞桐含笑望着宁棠儿。

“臣妾可是肺腑之言,卫王你又取笑臣妾了!”宁棠儿以娇啧掩饰着她的心慌意乱。

“好,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本王就是怕你为软禁佛堂的事儿不能释怀,故而特意来向你道歉,但蓟余广的情况,还请爱姬……”

“王爷放心,臣妾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宁棠儿信誓旦旦道。

“那就多谢爱姬理解了,唉,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本王亦是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啊,爱姬不会太过责怪本王吧?”

“臣妾哪敢啊!”宁棠儿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卫王肯亲自屈尊降贵来向臣妾解释,臣妾已诚惶诚恐感念不尽了,王爷对臣妾的好,臣妾其实全都会铭记于心,所以臣妾如果有对不起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网开一面,不要记恨臣妾才好!”

宁棠儿说着,不禁眼窝潮润,既是因为焦虑,又是感怀自己不幸的处境。

“爱姬哪里对不起本王了,本王怎么不知道?”卓瑞桐半开玩笑地给宁棠儿吃了颗定心丸,“你瞧你,怎么说着说着又闹起脾气来,女人呐!”

“不是,臣妾真的没闹脾气,只是感触颇多,有些失态了,王爷切莫见笑!”宁棠儿赶紧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花,挤出一脸的笑道,“王爷今日可愿在酌闲阁小歇?若是愿意,臣妾这就喊人去准备酒菜,王爷也好久没听臣妾弹曲子了吧,不妨一边听曲儿,一边喝酒闲聊?”

“好啊,本王正有此意!”卓瑞桐含笑着点头答应,一是他估计欢萦怕要很晚才能回来,自己一人待在寝宫也无趣,二则自己说是来给宁棠儿道歉,总要表现点诚意吧,何况还可以拖住宁棠儿的注意力,让她别老盯着流觞宫那边。

不料欢萦也是怕离宫太久引人注意,故而天一擦黑,她便潜回王宫了,听小瓷说卫王来找过自己,欢萦担心卫王还有别的正事要找她商量,而且这些天卓瑞桐遇到的难缠之事本来就够多的,欢萦亦担心卓瑞桐会产生消极心态,主意是她出的,按理她本应共同分担,奈何募兵一事同样重要,逼得她只好眼看着卓瑞桐孤身应对。

新政推行之初会遇到阻力,倒也在意料中,关键是卓瑞桐得撑持下去,否则一政尚未推广便半途而废,将会给未来带来更多不可想象的阻力,欢萦急急忙忙喝了两口水,更了衣便欲出门去找卓瑞桐,给他打打气,谁知小瓷拉住她道,“王爷去了酌闲阁,夫人这么莽撞的去寻王爷,怕是多有不便吧!”

欢萦道,“王爷下午便去了酌闲阁,难道这会儿还没走么?王爷的性子我清楚,他最怕面对宁棠儿,又怎肯在酌闲阁多待?”

“未必吧!”小瓷不以为然道,“夫人还是等王爷再次过流觞宫来的好,万一王爷人还在酌闲阁,那夫人岂不是进退不得?”

“哎呀小瓷,你家主上可是王爷呢,总不成我们这些下人优哉游哉坐在家里吃茶,等你家主上一趟趟跑来跑去吧?放心,我自去酌闲阁外望一眼,若王爷还在阁中,我当即便回来就是,啊?”欢萦笑着出了流觞宫,径直往酌闲阁而去。

隔着院墙,又闻宁棠儿那惊为天人的琵琶曲,欢萦怔了怔,没敢冒然踏入院中,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依稀还有宁棠儿和卓瑞桐的说笑声,卓瑞桐竟果然还没离开酌闲阁,欢萦刹那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涌上心头。

干嘛要这样自找不痛快呢?欢萦缓缓转身离去,劝慰自己卓瑞桐便是留在酌闲阁也很正常,宁棠儿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姬妾,卓瑞桐和她又没实质上的情感,大可不必在意,然而琵琶声中隐约的说笑,却像是被放大了一般,反复在耳边震响。

我这是怎么啦?欢萦捂住耳朵,在林间小径边的石凳上坐了,难道我是在吃醋?多么可笑,宁棠儿值得吃醋么,何况卓瑞桐的醋,自己吃的上么?然而无论欢萦如何说服自己,心里仍是堵得慌,烦得慌。

闷着头回了流觞宫,小瓷见欢萦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遂啧怨道,“让夫人别去夫人非要去,王爷果然还在酌闲阁吧?夫人也别怪王爷,宁姬虽然令人讨厌,可王爷面子上也不好太决绝无情嘛,算了,夫人歇一歇,赶紧用饭吧!”

“谁说我怪你家主上了?”欢萦强自争辩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单是你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下次你家主上有不方便的情况,我再也不傻乎乎的去掺和了,这样行不?我累了,不想吃了,让我先去躺躺!”说罢不等小瓷再开口,就钻入了寝间,一头倒在了床上。

“夫人也有知道失落么?”小瓷啼笑皆非,“兴冲冲的出门,灰头土脸的回来,主上要看见你这样子,巴巴得睡觉都要笑醒了呢!”

第二日将近傍晚,卓瑞桐依旧来找欢萦,欢萦又是不在,小瓷将卓瑞桐让进厅堂,给卓瑞桐沏了一杯热茶,卓瑞桐却有些坐不住,满心不安地问小瓷,“怎么夫人还没回呢,昨儿还没布置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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