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81/264页


厉太后叹气道,“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呀。天降奇迹?哀家从来不相信什么天降奇迹,哀家只知道,老天爷暂时没把哀家收了去,是让哀家还能有点时间,办好身后事,你说哀家若是不抓紧,岂不白白浪费了你和哀家一起,好不容易博来的一口残气?”

椒兰默然无语,她知道厉太后说的没错,谁也说不准厉太后还能撑多少天,那个给狼虎药方子的太医不也说了嘛,少则十余日,多则数月至半年一年不等,而且还不能半分劳累,如今太后的病体刚好一点,就有操劳国事,实在令人堪忧。

椒兰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军报夹杂在其他奏章中,连同其他奏章一起奉至了太后面前。

厉太后眼尖,一眼就瞧出军报露出的一角,作为特别奏本,军报的式样和普通奏折还是有区别的。

“拿来,给我!”厉太后伸指指向军报。

“太后,还是先看看其他的吧,最近……”椒兰心里有点难过,吴王在最近的十来天中,又拿了下了三个城池,照此下去,朝廷将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失去,并且很快将最后面对叛军的兵临城下。

第五十九章 母子余情

“哀家不想看其他的,哀家就想看军报!”厉太后一手指着军报,冷冷地固执道。

椒兰无奈,抽出军报,并没立即递给厉太后,“太后,您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战事虽然很难乐观,但也还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为了宽慰厉太后,椒兰说了反话。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又不懂军情!”厉太后道,“别废话,快拿来罢!”

片刻之后厉太后“啪”的一下合上奏本,吓了椒兰一跳,“太后您,您没事儿吧?”

“哀家老了!”厉太后长叹一声道,“怕是管不了孩子们了!”

“太后别这么说,太后不妨加大对坚守各城池将军的封赏,他们只要能守住,叛军的粮饷得不到及时补充,是坚持不到冬天的”,椒兰硬着头皮劝道。

“怎么没加封增赏?”厉太后神情黯然,“不但是将军们,便是守城的士兵,我也许诺过重赏啊,可仍是在继续丢失城池,早知今日,哀家真应该同意萦妃的建议,让她先去和吴王谈判,用优厚的条件拖住吴王一阵子,形势也不会这么直转急下。”

“可是,萦妃的父亲长孙谊和吴王勾结,我们再派萦妃去,不是纵虎归山引狼入室么?”椒兰不明白太后的态度怎么突然又变了。

“其实哀家对这件事,一直是有疑问的,哀家虽然不喜欢萦妃,也竭力阻止皇上和她同房,是担心长孙欢萦比甄湄先怀上龙嗣,那么甄湄不但皇后的地位将不保,依照皇上的性子,以后的太子,也说不定会立萦妃的,那我厉氏一门,可就真的完了,因为长孙谊的态度我们都很清楚,他必然会撺掇他的女儿打压厉氏一门,哀家很不愿看到这一天,也所以时时克制着萦妃对皇上的影响,可论及勾结一事,以哀家对长孙谊的了解,他即使和藩王有联系,也不应该是吴王。”

“太后是指……”椒兰彷佛有所醒悟,“卫王?”

厉太后沉吟着,没有正面回答椒兰,却道,“没错,哀家的确是一直想找个借口,除掉长孙谊这个威胁,那么长孙欢萦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失去策应,她也就兴不起多大的浪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得到娄训的密报,说长孙谊有勾结藩王的迹象,只是一直没能拿到实据,跟着我们趁着萦妃不备,秘密把爽儿招来,软硬兼施,逼她将她知晓的,老爷的一些秘密讲出来,结果我们连夜闯入太史令府,果然就搜出了他和吴王的通信……”

“有,有什么不妥吗?”椒兰纳闷道,“奴婢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啊?”

“看起来,的确是顺理成章,可是,这就好比,你想吃肉时,立即就有人将一盘红烧肉送到你嘴边,虽然肉美味可口,也没有下毒,可送肉的人到底是何居心,这就难说了,何况,閏启十年,卫王和吴王先后离京就国,如果真有联系,在那前后他们就会有书信往来,但我们查到的,长孙谊和吴王的通信,拟就的时间全是吴王起兵后,这就不太合理,试想,你会冒然向一个你从来不熟悉,也没什么联系的人发出共通谋逆的邀请吗?”

椒兰摇摇头,但转瞬又再次摇了一下,“不对啊,太后,吴王对长孙谊应该也不会不熟悉,长孙谊闲赋在家之前,是太史令,而且是先帝跟前颇有威望的重臣,满朝文武,何有不识的?以长孙谊在朝中的威望和拥泵者甚众来说,吴王在起兵后想起来联络他也不足为奇啊?”

“傻丫头,相识和熟悉一个人是两码事儿,长孙谊是先帝重臣不假,颇有威望亦算得上,可先帝重臣和有威望者,也并非仅仅长孙谊一人啊,京城这么多朝官,吴王单单选了一个在家闲赋的长孙谊,不是奇怪么,而且长孙谊是文臣,他的故吏门生也多是能文不擅武,除了集结起来宣扬些诽谤本朝的大逆不道之言,还能做什么,对帮助吴王的逆军,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厉太后缓了一口气,将军报还给椒兰,并道,“茶还是热的么,哀家想喝一口。”

椒兰赶紧试了下一旁的茶盏,“还是热的,太后请!”说着双手端过来奉上。

“然而长孙谊和卫王的关系就不同了,从搜出的书信看,他们虽未提及朝政,可彼此惺惺相惜忘年之谊跃然纸上,每封书信相隔的时间很长,然而跨度却是三年多,可见他们之间,即使没有只言片句,心里也是牵挂对方的,如果是卫王相邀长孙谊谋逆,那哀家倒觉得更合情合理些。”厉太后喝了一口热茶,接着道。

“卫王好像并非对帝位有野心之人,直到现在他也没明里站出来支持吴王,他当然不会邀长孙谊谋逆了!”椒兰虽然觉得厉太后分析的有道理,可大前提得是卫王起兵叛乱啊。

“呵,你以为卫王真的对帝位没有野心吗?生在帝王家的人,谁会对帝位没兴趣?即便没有,那也是没有机会,一旦时机成熟,你看他是不是当仁不让?”厉太后又接着喝了一口茶,道:“哀家今天就实话告诉你吧,在吴王起兵之前,哀家最防着的人,其实是卫王,只不过没料到吴王这么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椒兰不解道,“太后为什么说是沉不住气,而不说吴王是先下手为强呢?”

厉太后笑笑,“先下手者未必就是最后的胜者,卫王到现在尽管表面上有传书,向朝廷表明心迹,可焉知他不是在等坐收渔翁之利?我说吴王心急,是因为他如果准备的有十足把握的话,我们还能和他周旋到现在吗?或许,我们失守的速度会比现在快一倍呢!”

椒兰恍然,“奴婢明白了,吴王不能尽快吃掉咱们的军队,对吴王来说,也是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没错,谁先动手,谁就得背着这种危险,也所以哀家才没有敢激怒藩王们,原本想,等元灿的位置坐稳了,再一步步来,现在看来,也是哀家的失算,哀家早该利用先帝驾崩之机,将藩王招回京城,顺势软禁,也就不会发生今日之祸了!”厉太后的脸皮抽搐了一下,“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啊!”

“可是,奴婢记得当时司礼官向太后请教过这件事情,太后怕藩王回京后闹事不好控制,所以才不准藩王回京吊丧的。”

“所以说这是哀家的错,哀家太急于保证元灿的顺利登位了,生怕再生枝节,结果,今日却不得不面临更大的危机。”一声幽叹,珠阙宫内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椒兰才开口道,“那太后,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等!”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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