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第27/416页


  “仵作?你是叫花有财吧?你的儿子女儿呢?把他们叫出来!我们刑部易主事有话问,不好好合作,有你们苦头吃!”
  严捕头早就打听清楚了,这家人姓甚名谁,几男几女。昨天在路上遇到的三个年轻人,一男的昨晚只身出了县城,还有一男一女,就是这个仵作的一对儿女。
  云娘和花荞、花荣听到动静,也都从屋里出来了。花荞一看站在院子里的易呈锦,心就凉了半截:糟了!是昨天那几个刑部的人!
  花荣心里也打鼓,今天呼延大哥肯定已经去应天府了,自己是个男人,要站出来保护姐姐。
  正想着,易呈锦朝花荣走去,这个臭小子年纪不大,昨天竟敢骗自己!今天就要让他看看,对刑部的人撒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还没走到跟前,易呈锦的左手拇指,已经将剑弹脱了鞘,右手也搭上了剑柄。花荣脸都变色了,死死的盯着这位官爷的右手。花荞一步上前,伸手挡在弟弟的前面:
  “这位大人,我弟弟还小,他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
  “你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吗?”
  易呈锦的剑已出鞘,箭尖准确的抵在花荞的脖子上。他是从没对女人动过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细看眼前这位姑娘,今日着粉衫白裙,头上的随云髻只一支米珠串花钗子斜斜别着,比昨日着男装的她,娇媚了何止三五分……易呈锦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丢脸!女人你也用剑比。
  花有财可不管他想什么,连忙挡在女儿前面,手指慢慢将易呈锦的剑移开,赔笑道:“刑部的大人是吧,有话好说,他们都只是孩子,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大人?”
  剑:移开就移开,反正我也不怎么坚持。
  易呈锦剑回鞘,刚想开口,刚才进来就四处搜索的严捕头,拿着马棚里找到的那件披风过来,递给易呈锦道:“主事大人,找到了!这是应该就是陈凯的披风!”
  披风的系带端上,左右各绣着一只团形獬豸,和易呈锦的一样。六品武官。
  花荞脑子“嗡”的炸开了:昨天呼延锦上房换瓦前,把披风交给自己,让自己找个地方烧了。可当时阿爹、阿娘都在旁边,她只顺手把披风放在草料堆上,心想等有空了就去烧。
  自己的一时疏忽,今日不仅要让自己送了命,还要连累爹娘……
  “这位姑娘,你还觉得是本官冤枉你吗?昨日被你们藏起来的逃犯,现在何处?!”易呈锦冷冷的问道。
  逃犯?花有财疑惑的看了花荞一眼,昨天阿锦他们几个买瓦回来,吃饭、修屋顶,也没见他们几个有什么不对劲啊,怎么就藏了个逃犯?
  这件墨绿色的披风,昨天自己是看到过,不过以为是阿锦的,也就没问……若是早看到上面有六品官的团纹,怎么也不会不过问。
  自己在衙门做事那么多年,文官飞禽、武官走兽的九品纹样,虽没全见过,那也是知道的啊。
  旁边的云娘并不认得这个图案,她看着披风问花荞:“这,这不是阿锦的吗?昨天我就看见他递给你……”
  阿锦?易呈锦有点恍惚。以前义母也这样称他“阿锦”,几年前义母过世后,就再没人这样叫他了。
  “师娘,那是我的。”
  花荞循声望去,不是幻觉,真是呼延锦来了!他还是不放心自己,没有去应天府吗?他怎么这么傻?也没看看清楚东西,就先认了去!
  外面走进来的呼延锦确实没有看到东西,不过,师娘那句话,已经足以让他明白,这位刑部主事易呈锦找到了什么,心里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
  “你的?”易呈锦不禁冷笑道:“你就是阿锦?”
  你也配叫这个名字?
  心念流转之间,易呈锦将手上的披风一甩,剑就出了鞘:既然你是武官,本官就用武官的方式会会你!
  呼延锦并不是个弱鸡,一手去夺披风,一手软鞭已经夺面而去。易呈锦刚才并没有看到他拿有武器,还觉得自己欺负了他,突然一条鞭子横空而来,急忙回剑去挡。
  二人鞭来剑挡,过了几招,呼延锦手腕一转,软鞭宛如银蛇一般,朝易呈锦的手腕卷去,一时间,二人四手都无法动弹。
  也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呼延锦欺身向前,屈膝向易呈锦下盘攻去:近身格斗术!
  呼延锦没下死手,但已经足以让易呈锦松手了。那件披风已经到了呼延锦的手上。
  他笑道:“本官的东西,自然会回到本官手上。”
  “你是什么人?”易呈锦实在没有看清,刚才自己是如何被制服的。
  “詹士府六品司直郎呼延锦,领武官衔,披风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而且,本官还知道,你是刑部主事易呈锦易大人,你到扬州府来,可不是欺压百姓的。”
  呼延锦将地上的剑鞘捡起来,递给了易呈锦。
  旁边的刘捕头一听,赶紧过去对易主事耳语了一番:我们确实收到消息,说詹士府呼延大人会协助我们追逃,没想到,呼延大人就是他!
  易呈锦微微一笑:“原来是呼延大人,一场误会。”
  花荞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花荣一直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只听呼延锦也笑着说:
  “易大人,承让!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


第42章 断头崖逃犯竟自焚
  呼延锦一句“承让,不打不相识”,也给了易呈锦一个台阶下,毕竟当着下属的面被收拾,终归不是太光彩的事。
  花有财一看化干戈为玉帛了,赶紧说道:“既然是误会,阿锦,你就请易大人一起,在师傅这吃了晚饭再走吧?”
  旁边几个都头以为他们高冷的易主事一定会拒绝:刚刚还恶狠狠搜查人家,搜完还要留下来吃饭,以易主事的行事风格,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呼延锦刚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易呈锦,他竟然说:“那就叨扰了。”
  一定是看人家闺女长得漂亮!众都头暗想。
  他们不知道,易呈锦只不过是为了,花有财夫妇唤的那一声“阿锦”。这是他一个孤儿,心里唯一的一点亲情记忆。
  “不知呼延大人为何唤花仵作为‘师傅’?莫非花仵作还会武功,是位隐世高人?”易呈锦这样说,是因为自己实在看不出花有财是个内家子。若非他不会武功,就是他功夫太高了,深不可测。
  “不,我是在跟师傅学仵作行技艺。皇太孙詹士府会接到太孙各种命令,有时候也会要密查案件,仵作行博大精深,我也是才拜师不久,学到还只是皮毛。”
  原来是仵作行的师傅。
  “易大人,我也是今日才接到皇太孙指令,让我配合你缉拿逃犯陈凯及其兄弟陈璇。昨日途中偶遇时,尚不知此案。今日你们又如何会查到花府?莫非是在我们见面的地方,找到了什么可疑之物?”
  易呈锦微微一笑:“正是如此。”
  “那就是说,陈凯其实也曾经路过该处,只不过时间上和我们错开了。我想,仍旧可以从发现可疑的地方开始仔细搜查。”
  “已经有人在那一带搜了,只是我们人手有限,那一带又是山林,搜查比较困难。我倒是想,是不是直接下扬州找到陈璇,守株待兔。毕竟他不会笨到一直待在宝应。”
  呼延锦暗道:他可能不想待在宝应,可昨天自己踢他那一脚,够他瘸上一阵子,除非他找得到马车,否则,他凭那条腿要去扬州也不容易。
  两人正站在院子里聊着,云娘在堂屋门口叫:“阿锦,来吃饭了!”
  “好!”“好!”
  两人都愣了一下,呼延锦是突然想起易呈锦的名字也有一个“锦”字,两人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缘分。易呈锦是恼自己,怎么鬼使神差会去回答。
  云娘也笑了:“我都忘了,易大人名字里也有一个‘锦’字,在家你娘亲也是这么叫你吧?”
  易呈锦略有些尴尬的笑答道:“是。”
  “那没关系,叫的就是你们俩,快来吃饭吧。”云娘把菜饭摆好,就退到厨房里,今天有男客,她和花荞都在厨房的小桌上吃。
  “阿娘,刚才你在外面笑什么?”
  “娘笑,叫一声‘阿锦’,两个人回答。”
  “对哦……还好徐三哥不在,要不三个人都叫阿锦。不过没关系,易大人就来这一回。”
  母女俩正在边吃边说话,忽然花有财进来说:“到外面来吃吧,外面坐着宽敞。”
  “那哪方便,几个大男人,咱娘俩坐这还自在。”
  “他们俩都走了,走走走,出去吃。”花有财帮她们端起桌上的菜就往外走。
  花荞奇怪的问道:“走了?这也吃太快了,他们都是把饭菜直接倒进肚子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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