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红颜》第2/63页


  鲜血溅了一地,燕子之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飞烟身子一颤,空灵清闲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惊慌之色。
  齐宣王冷冷一笑,终于不再是淡然了,可这还是不够!
  “燕子之,我会一刀刀剐下你的肉,剁成肉酱!”他如同地狱里的魔鬼一样,长剑再度一转。
  燕子之发出了一阵低吼声,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田辟僵,你等着,燕国的勇士会向你讨这笔血债的。”他咬着牙,嘴里全是鲜血。
  飞烟终于承受不住,她的身子依靠在栏杆上,声音无比疲惫:“辟僵,求你,给子之一个痛快吧!”
  她不求齐宣王能放过他们,可是子之受如此之痛,让她怎能忍受?
  “不必求他――”燕子之喘息着,眼中却是倔强不屈,“他是一个魔鬼,你这样子只会让他更兴奋!”
  血光再溅,齐宣王直视着飞烟。血,顺着剑尖滴滴淌下。
  “我再问你,你可曾后悔?”他问道。
  此仗齐国虽然赢了,可是他――齐宣王却输了。至始至终飞烟的心中都没有他的影子。
  恨,如此深,甚至做梦中都会想如何折磨他们两。但是真正面对飞烟的时候,他却狠心不起来。
  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柔情不可抑制地释放出来了。
  所以他问她,有没有后悔过。他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
  “没有!”清丽的脸闪过了一丝决绝,秋波水光中横上了一抹怨毒,她忽然失去了往日的娴熟文雅,眼神怨毒无比,“是恨!田辟疆,我恨你!你连我们一同死的权力都不肯给!”
  她原本打定主意,纵身跃下云台的,可是看到燕子之所受的刑罚后,心如刀割。她又怎能忍心独自留下燕子之一人呢?
  “我不要你死!”齐宣王涩声说道,眸光却一点点敛去了肃杀,“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随我回宫,我便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飞烟,还是我最爱的人!”
  他已做出最大的让步了!杀伐暴虐、冷酷无情的齐王何曾这样容忍过?
  飞烟惨然一笑,手往袖里一探,一把雪亮的短刃出现在她的手中。刀起,血溅,雪白的裙衫盛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牡丹。
  “飞烟!”齐宣王黑眸大睁,望着那手起刀落没有半丝犹豫的清绝女子,她竟宁死也不愿回到他身边!齐宣王不自觉移步向前,却被飞烟凌厉地喝住。
  “子之,现在你所受一刀,我便亦受一刀。你我生死与共,祸难同当!”她一改温然淡雅,决绝的神情让齐宣王心里不觉一震。
  鲜血染红了衣衫,她一手扶着栏杆方不至倒下,惨白的脸色如同云台围绕的云雾,随时都会散去。
  死意萌生,即便以燕子之的生死要挟也无法阻止吗?
  “跟我回去,我便放了燕子之!”那一滴滴滚落的血珠,似是从他心口流出来的,是那么的疼。
  他爱的刻骨铭心,她也爱的刻骨铭心,只可惜她的爱却是向着另一个男人!
  而飞烟却没有看他,燕子之躺在了地上,全身浸在了血水中,只是仰起头,失神的眸子里还有一款温温淡淡的柔情。
  他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子之――”眼泪夺眶而出,她再度挥起了手中的短刃。
  这时候,齐宣王趁她分神,快步掠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皓腕入手,却冰凉如昔。齐宣王愤怒的咆哮:“你为了他可以如斯,却不曾将我放在眼里吗?”
  飞烟欲往下刺,却被齐宣王抓住。听到齐宣王这样说,她眸中恨色更甚,她顺势将短刃往前一送。
  冰凉的刀身刺入了肌肤,周围的将士连忙惊呼,他们欲抢身过来,却被齐宣王挥手制止。
  他抢过了短刃,而飞烟却快速地后退,直至站到了云台边上。雾岚漂泊翻飞,她的人影似全隐进了去。
  只余一抹抹鲜红的颜色,充斥着齐宣王的眼眸。
  “呵,破燕城,戮皇都,冲冠一怒为红颜,终究也是这种结果。”齐宣王闭上了寒眸,掩去了心碎的痕迹。
  “田辟疆,不要用我来当借口。在你心中,霸业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便是爱,也靠霸权相夺。今日你逼我与子之身死,我死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不得安生!”怨毒的誓言,犹如一根根利箭直插齐宣王的心头。
  她纵身跃下云台,白衣在风中翻飞,如山峰顶尖的幽然白莲,凄然心寒。
  齐宣王快步,伸手欲抓住她,然而指尖只够到了一枚衣角,他生生望着那染着血迹的白影,在云间翻飞。
  而手掌间只留下一块带血的裙角。
  躺在地上的燕子之,忽然咧开嘴,似是大笑又似大哭,却没有半分声音,只有两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而流。
  “哈哈哈……”齐宣王抓着那一枚衣角,站在云台之巅,仰天狂笑着,“使君妻妾,不得安生――飞烟你恨得好!既然你们如此恩爱,我便成全你们!”一剑挥下,燕子之的喉间一道血痕划过,鲜血如水柱喷涌,虽死却恨意不绝。
  云台上下,万千士兵只是静静地望着云台之上那握着血染的衣角仰天狂笑的男子,笑声如鬼魅呜咽,听得人心底阵阵生寒。那清冷肃杀的脸庞,两行浅痕,风干在风中,随着那一枚衣角,消逝无痕!注:齐宣王即田辟疆。公元前314年,齐宣王杀破燕国,杀燕王,将燕子之剁成肉酱,果有此事,非凌风杜撰。期待收藏和票票!
第三章 有女钟离春
齐国境内,大雪初晴,红日高照,云梦山云雾尽收。遥遥望去,如银装素裹的长发仙女,亭亭玉立于万仞群山中。
  峰顶一片皑皑白雪,接近峰顶处有一处山洞,里面煦暖干燥,迥然于外面酷寒的气候。再往里深入,便是一个空旷的住处,生活用具一应具有,中间有一块岩石平台,石壁上燃着松油。
  平台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而他对面站着三个年轻人。左首一个,相貌俊朗,面部与五官线条柔和,眼神柔和温煦,嘴角总噙着一抹温淡的笑;中间则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紫衣女子,乌发似墨,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风华绝代,特别是一双灵动的眸子,宛如水泽;右首的年轻人则显得沉稳内敛,五官硬朗刚毅,眼神平静如水。
  白发老者淡淡地看了三人,缓缓道:“各国纷扰,天下大乱,是你们出去一展才华的时候了。”
  那个温润如春的少年和那女子对视一眼,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喜色。而那个沉稳少年眸中精光暗暗一闪,脸色依旧平静无波。
  老者似是无意地看了那个沉稳少年一眼,开口道:“张仪,此番下山,你会去何地?”
  看似平淡的一问,却是在考问。
  张仪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地回道:“秦地处关中,一向少有战乱。自商鞅变法,秦惠王勤政法纪,秦国之势已非其它六国可言,所以仪打算去秦国。”
  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到了那个温润如春的少年――苏秦,同样一问。
  “天下纷乱,究其原因是各国君主贪虐无道。苏秦绝不会因势强而选择某国,我会周游各国,择明君而侍。”苏秦回道。
  一旁的张仪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平静了下来。老者点了点头,睿智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抹叹息。
  他――鬼谷子,一身所学尽在兵道,其所立便在一个“势”字。苏秦性子敦厚,在争夺天下时恐怕会吃亏。
  钟离春仰起头,心情激动而喜悦,她等着鬼谷子的发问。孰料,鬼谷子问完两人后,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发问。
  “没有什么事,你们就下山吧。”他淡淡说。
  苏秦和张仪施了一礼,准备退出山洞。苏秦见钟离春站着不动,便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钟离春一甩手,脸上显得十分不甘。谁说女子不如男?轮谋略,她不输于两个师兄;论武艺,她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可是师傅怎能如此偏颇呢?
  “师傅,你――你怎么不问我?”她不满。
  “你?”鬼谷子睁开了眼睛,似乎这才想起她的存在。
  脸上挂着戏虐的笑容,他抚了抚雪白的胡须:“为师已经帮你想好了去处,你就在齐国,辅助齐宣王。”
  齐宣王?钟离春脸色一僵,继而是愤怒之色:“师傅,师兄可以自己做主,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才不要辅助齐宣王呢,自伐燕回来,齐宣王便纵淫欢乐,朝政不理,弄得国家乌烟瘴气的。
  齐国虽然是大国,可是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败光的。让她去辅助这种昏君,她才不干!
  “不要多问,我叫你留在齐国,自然有道理。”鬼谷子不再理她,一挥手,似是极累,“你们都下去吧。”
  钟离春不服,还要再说,却被一旁的苏秦硬拉着离开了山洞。三人走出山洞时,一块岩壁从洞顶悄然落下,封住了洞口。
  原本阖上双目的鬼谷子睁开了双眼,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了笼在袖子里的手,手掌上是一枚斑驳的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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