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斗之嫡女谋宫》第299/350页


凤七寻隐约觉得,媚娆潜伏多年的背后,一定有着莫大的不为人知的隐情和痛楚。
“其实,媚娆不过是一个化名,我的真名叫楚颖,是陇西知府楚显泽的独女。家父为人正直,为官更是公正廉洁。皇上隆恩,升任家父为户部侍郎,并命家父择日进京赴任。圣旨宣布后,赫连焱便派人前来拉拢家父,可是家父素来不涉党争,于是几次三番的把前来送礼劝说的谋士拒之门外。”
“赫连焱极是爱面子,令尊的这种行为一定惹恼了他罢!”凤七寻淡淡的道。
媚娆的眸中氤氲开雾气,声音亦是哽咽了起来,“是啊,前来劝说的谋士败兴而归,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就此作罢,却不曾想在家父奉命赴任的路上,竟遭遇了强盗抢劫,钱财尽失不说,家父和家母还有随行的一干下人被尽皆屠戮。我在奄奄一息之际,被恰巧路过的修罗司所救,有幸保住了一条残命。那时我便发誓,今生今世,我一定要杀了赫连焱,用他的血来祭奠我父母的亡灵!”
凤七寻轻覆上媚娆握紧成拳的手,语气温和的安慰道:“你已经做到了,是时候放过自己了!”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说并不代表她是一张白纸,而只能证明她比任何人都埋藏的更深更重。
亲眼见到父母被杀,为报家仇忍辱负重,在最恨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怪不得她如今都不肯叫回原来的姓名,大抵是觉得自己终是配不上楚颖二字了吧!
窗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喧闹,透过半开的雕花窗往外一看,竟是押解着赫连焱的囚车缓缓通过。囚车里是身着囚服、形容狼狈的赫连焱,蓬乱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容早已没了身为皇子的贵胄之气,只是那双下垂的眸子里还兀自泛着阴冷的光芒。
囚车两旁是手持刀戟,表情严肃而凝重的将士,再往外就是围观的百姓了。他们一边打量着经过的囚车,一边小声的议论着囚犯的身份。不了解内情的人对赫连焱指指点点,了解内情的人则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炫耀似的讲述着事情的原委曲折,引得周围的百姓一阵阵惊叹,就连看向赫连焱的眼神也变得愤慨了。
凤七寻睨着蓬头垢面的赫连焱,更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成王败寇”,输了,你就算是天潢贵胄,也照样任人唾骂和不齿。
似乎察觉到凤七寻的目光,赫连焱蓦的抬头望向了楼上,不期然的对上了女子饱含嘲弄的双眸,眼中顿时泛起了猩红的色彩。只可惜无论他怎么挣扎,终究不过是困兽之斗,死亡在所难免。
媚娆擎着杯盏倚在窗前,满是恨意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同样忌恨的赫连焱,握紧的右手恨不得把茶杯捏碎成沫。蓦的,她眉眼轻盈的一笑,幽幽的道:“娘娘可知,皇上要将作乱的五皇子,处以何种极刑?”
凤七寻抬眸望向巧笑倩兮的女子。
时至今日,她知道的也不过是赫连煜会将赫连焱处以极刑,至于是何种刑罚,他从未透露过只言片语,似乎是有意隐瞒她,而不单单是为了卖关子。直觉告诉她,赫连焱绝不会死得太过轻松――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甘愿把赫连焱交给赫连煜处置。
看出了她面上的疑惑,媚娆垂眸轻笑,薄唇微启,吐出了两个分量极重的字――“天罚”。
天罚!!!
凤七寻心下陡然一惊。
天罚是大凛朝最残酷的刑罚,只有世间之最奸邪险恶之人,才会被处以天罚之刑。天罚,顾名思义,就是让上天来惩罚罪犯,具体来说就是把犯罪之人用绳子缚住,吊在极高的悬崖边,让盘旋在空中的饿鹰或秃鹫争相啄食。刑犯最后的结果,要么是绳子经过风吹日晒断裂,掉落悬崖而死,要么就是被鹰鹫活生生啄死,无论是哪一种,刑犯都是死无全尸!
由于天罚太过残忍和血腥,所以轻易不会使用,数百年来也不过就一人被施以了此刑。那是大凛朝的开国皇帝的宠妃――淳妃。淳妃生性浪荡,不禁同多名朝臣有染,还暗中勾结外邦,意图谋反,并想把同异域皇子所生之子扶上皇位,篡夺大凛皇权。最后,淳妃和她所生的皇子,都被赐予了天罚之刑。
淳妃从被施刑到咽气,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彼时绝代风华的女子,等到将士去确认生死的时候,竟然恐惧的不敢直视。据说,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一张惑人心魂的容颜更是面目全非。
“能狠下心来施此极刑,皇上想必是恨极了赫连焱的吧!”媚娆挑眉看向凤七寻,不待她开口,便又自顾自的道:“不过就算是谋逆叛乱了,也到底是亲兄弟,以皇上那般宽厚温润的性格,应是做不出此番残忍且不顾手足亲情的事情来的,怕只怕……”
凤七寻皱眉睨着她,语气隐有不悦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574章 新皇之怒

气氛在两人渐次紧张的谈话中冷凝了起来,凤七寻睇着媚娆的眸光中亦不见半分柔和,每一丝的表情中都透露着威压,似是后者说错半句话,便能招来杀身之祸。
然而就在这般凝固到近乎窒息的气氛中,媚娆居然妩媚的一笑,不答反问道:“听王爷说,娘娘打算和王爷一同回邕南封地?”
“是又如何?”凤七寻语气不悦的反问。
“是的话就赶快动身,越快越好!”
“可是过几日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岐王爷既是王叔,又是功不可没的功臣,他没理由不随新皇前去祖庙祭天祭祖,更何况我们也不急在这几日……”
媚娆沉声打断了她的话,“娘娘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夜长梦多吗?依媚儿之见,娘娘和王爷最好在登基大典之日,京都守卫最是松懈之时离开。”她目光认真且诚恳的望着风七寻,语气坚毅的道:“娘娘,媚儿曾经为了成功潜伏,整整一年的时间都辗转在妓馆和勾栏院等风月场所,我太了解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迹象了。皇上为了你,可以不顾手足亲情,可以不顾朝臣劝谏,对赫连焱施以天罚的极刑。他分明是爱你爱到了极致,爱到了疯狂的地步,这样一个爱你入骨的男子,怎么可能甘愿你委身旁人――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国之君主了!”
凤七寻不由得浑身一凛,各种可怕而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碰撞。她怎么都不能相信,昔日温润如玉、风度翩然的赫连煜,会变成一个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的君王。
“不,不会的,太子殿下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或许不会,但是娘娘还是不要冒险赌一赌了,因为赌输的代价太庞大,你和王爷,你们都输不起!”
“可是如若真如你所料,他是不会给我们离开的机会的!”赫连家的男子生来心思皆缜密,赫连煜也同样不例外。
“娘娘放心,媚儿大仇已报,再无任何顾虑,一切就交给我吧!娘娘现在只管回府收拾行装,准备在登基大典之日离开京师便可!”
凤七寻虽然和媚娆交情不深,甚至说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莫名的相信媚娆的话。离开明月楼以后,她径直坐上马车,直奔回了岐王府,下令府上的下人收拾金银细软,并且要不动声色的,不能引起外人的注意。
下人们多是祭月阁的阁众,虽然都很奇怪凤七寻的神神秘秘,但是她的吩咐却是片刻不敢怠慢,急忙开始收拾东西。
“小姐,你真的相信那个媚姬说的话?奴婢总觉得她没安着什么好心!”臻儿不无担忧的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离开总比晚离开要好!”凤七寻一脸郑重的道。况且,她总觉得媚娆会这么说,似乎是受了谁的指使,或许……这才是赫连沣让她前去明月楼的真正目的!
果然,赫连沣从皇宫里议政回来之后,瞧见将将收拾好行装的下人时,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异样甚至是疑惑不解的表情,反而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大意是让他们精简行囊,能不带的东西就丢下吧,省得带的越多越引人注目,麻烦也就越大。
新皇登基是一件盛事,更是一件大事。依照祖制,新皇需要提前抵达祖庙,斋戒、沐浴、焚香整整七日,方可举行登基大典。当日,赫连煜头戴金冠,身着秀金冕服,石青色的缎面上绣有龙纹、五色云还有列十二章等图案,绣工精妙绝伦。
赫连煜先在慈安寺的正殿焚香祷告,面容严肃而虔诚。待到祷告结束之后,他便起身望向殿外,初升的朝阳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映照在男子清贵俊秀的容颜上,蓦的让人有一种天神莅临的威慑感。
“百官可都到齐了?”赫连煜侧眸,语气随意的询问一旁惴惴不安的小安子。
小安子身体一颤,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都…都到齐了,除了…岐王爷……”
赫连煜动作一滞,一个凌厉的眼锋扫了过来,语气低沉的喝问:“你说什么?岐王叔没来?怎么现在才说?他人呢?岐王叔现在人在哪儿?”
他一连串的沉声质问,把小安子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只听前去护送岐王爷和王妃到此的侍卫禀报说…说岐王爷身染恶疾,突然就下不了床了。王爷恐以带病之身来参加登基大典,会触怒天地神明,所以…所以就没来……”
赫连煜闻言,眉头倏然紧皱了起来,眯起的双目中迸射出冷寒的光,“身染恶疾?呵,这么荒谬的借口,居然也能把大内的侍卫蒙骗过去?岐王叔身体素来康健,怎么可能突然卧床不起?他一定是……”
联想到前几日在朝堂之上,赫连沣屡次提出要返回邕南封地,态度极是坚决,赫连煜的整颗心蓦的向下一沉,“不好!他是打算趁机离京!来人――”
被传唤的禁军没来,一身大红色凤袍的荼雅倒是在宫娥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瞧见神色慌乱的赫连煜,不禁表情关切的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岐王叔要离京,岐王叔打算在今日离京……”赫连煜碎碎念着,蓦的抬起头,目光愠怒的看向荼雅,沉声道:“他居然想要在朕的登基大典之日离京!不行,朕不同意,朕要带人去把他找回来!”说罢,他便疾步欲走出大殿。
“皇上,你不能离开啊!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荼雅面色焦急的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赫连煜顿住了脚步,权衡半晌后,方语气坚决的道:“朕不管,朕要亲自前去带回岐王叔!”
“皇上是想去带回凤七寻吧!”荼雅望着男子的背影,语含浅嘲的问道。
这一句直白的问话,终是让赫连煜生生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眉目间聚集着亟欲喷薄而出的怒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575章 你是谁

荼雅抬手挥退了殿内的宫人,眸光深情却也饱含哀怨的道:“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自始至终,皇上不想放之离京的人都只是凤七寻,而不是岐王爷!你一再的驳回岐王返回邕南封地的奏请,不过是舍不得凤七寻――因为你知道,他们是夫妻,岐王爷若是离开,凤七寻定然会义无反顾的跟他走!”
赫连煜别开脸,躲避着女子灼灼的目光,心虚的道:“朕没有,朕想留下岐王叔,不过是因为朝堂初定,朕根基尚且不稳……”
“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荼雅嘶声打断了他的话,双眸泛起泪光,言辞恳切的说:“皇上,凤七寻已经是岐王之妃了,论辈份,她可是你的婶娘,纵然以前你对她有千般欢喜,万般眷恋,如今也都该放下了!”
“朕知道她是岐王妃,是朕的王婶,不用皇后好心提醒!”
“皇上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再对她存有非分……”
“啪!”
荼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赫连煜疾步上前打了一个耳光,顿时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脸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赫连煜,泪水从眼眶中倏然掉落。
赫连煜转过身背对着她,“朕并不想打你,实在是你身为皇后却如此口无遮拦,逼得朕不得不动手!”
荼雅望着男子逆光中的修长身影,仍旧不敢相信,这个决绝的背影是属于那个让她深爱的男子。他温润如玉,他谦和有礼,他是傲立于山麓之巅的芝兰玉树,然而他的一切美好都只属于凤七寻。
赫连煜给她的,永远都只是性情急躁,反复无常,还有冷漠和决绝的背影,一如现在她所看到的一样。
“登基大典就要开始……”轻柔的女声突然响起,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殿外缓步走了进来,在看到气氛诡异的两人后,生生阻断了出口的话语。
“你们…吵架了?”女子眉头微皱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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