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121/476页
“请交还给我!请交还给我!”
我那迟来的,却无比宝爱。爱我的丈夫,如同呵护着自己儿子般的暮年之恋!”
我小心地把那三朵黄玫瑰剪下来,她们虽然僵硬,却依然完美地维持着初绽时的姿态。
那是凝固的美,成为了永恒的存在。
直到今天,她们仍然在我的水晶皿中端丽地绽放着,且只要我靠近,便能嗅到那股谈谈
的,犹如17岁少女,初恋时的芳香。
柜子深处
女主人先用白色的餐巾擦了擦手,再一手扶着壶盖、一手握着把子,为三人将茶注满,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唯恐弄出一些声响,以免破坏了这冬日午后的安宁,又仿佛怕手印
会留在那蕴藉而光可鉴人的银器上。此刻黄色的日光,正由落地窗间洒入,在小餐桌四周,
散射成一囵圈的光晕。
“以前这个时节,常有成群的年轻人,到我们后院来看梅花,又叫又笑地,吵得要
死!”女主人说。
老人轻轻放下杯子:“带你到我的学社看看吧!”便起身向里屋去了。
“他真是喜欢你,除了我们的儿子,他不曾带过任何人去他的学杜,或许是因为你长得
像理查吧!”
双层巴士的顶层,是最适宜欣赏暮冬景色的,两边的行道树从车窗间掠过,已依稀可见
枝梢深红的叶鞘和其间的嫩芽。
“再过两个礼拜就是春天了!然后慢慢进入夏季,伦敦最美的时候,至于南牛球,枫叶
就红了,跟着高山上会飘雪,以前说什么春去春回,其实哪个季节都不曾真正去过,当然也
可以这么说,在北半球春回了,南半球春却远了。”
居然一下子飘起细雨,白白地,有些像七星山间那种带着雾的冷雨,老人直挺挺地走,
肩头开始变成深黑的颜色,后面望去,像是敛翅的兀鹰,那快速而宽长的步子,竟使我有些
急促地追赶。
会社的建筑散发出一种霉湿与古老书籍混合的气味,中间的天井,靠上面半透明的玻璃
顶,洒下些光亮,四廊小桌前坐着已经半僵硬的许多人影,也有些似有似无的低语,夹在翻
书页的声音中。廊后较大的厅内,古老的地毯,仍在炉火的跳动下:显出厚重的深红色,从
巨大的沙发椅背后,可以看到的是一个个白发的头颅。
老人已经是30多年的会员,高大的身躯和浓重伦敦腔的英语,竟使人很难分辨他是中
国人。大概不用张开眼,他已经可以算出地板木条的数目般地,转过廊角,进入大厅,把脚
步停在一组沙发前。
“这是查理。不是理查,可不是有些像吗?”
对面欠身缓缓站起的老人不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