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251/476页


  他不重,神父!
  他是我的兄弟!

          他是我的

  几乎每天都会收到慈善机构募款的信件,有基督教儿童基金、伤残退伍军人协会、盲人
组织、口足艺术家、保护野生动物、心脏病研究……。他们或赠彩券、或送月历、或附小
书、或夹空白贺卡、或寄成棵的小树和种子,甚至施出苦肉计――将回邮现款一并寄来,表
示你如果不捐钱,就等于吃了慈善机构的钱。

  今天在众多这类的邮件中,我发现了一个新面孔:

  天主教男童收容中心。

  除了一封信和回邮信封之外,井附赠了许多邮票式的贴笺,上面印着耶诞快乐的贺词,
想必是供人们在寄卡片时封信口之用。

  但这贴笺真正吸引我的,是上面的图书。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大男孩,背着一个比他
稍小的,仿佛受伤或重病的男孩子,站在雪地中。旁边印着两行小字:“He-ain't-
heavy,Father......he's-m'brother!译成中文则是:“他不重,神父!他是我的兄弟!”

  这是一句多么奇怪的话啊!看那个男孩背着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兄弟,怎么可能不感觉
重?更何况走过松软而冰冷的雪地!

  那是多么不合文法与逻辑的话!兄弟和重量有什么关系呢?

  但那又是多么有道理的一句话,令人无可置疑地接受。

  只为了他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不觉得重!

  他使我想起有一次看见邻居小女孩,抱着一只浑身稀泥的小狗,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泥
浆,我问她:

  “你不觉得它太脏了吗?”

  “什么?”小女孩瞪着眼睛尖声叫了起来:“它是我的狗!”

  又让我想到在教育电视频道上,看过的一个有蒙古痴呆症孩子的家庭纪录片,那个孩子
已经四十多岁,智力却停留在两、三岁的阶段,白发的双亲,自己已经走不稳,每天早上仍
然牵着孩子的手,送他上特殊学校的交通车,还频频向学校打听孩子的表现。

  片子结尾,白发的母亲伤心落泪:“只是不知道我们二老死了之后,他要怎么活下
去……。”

  而当记者问她后不后悔养下这么一个痴呆儿,误了自己半生的幸福时,那母亲居然毫不
犹豫地抬起泪脸:

  “我不觉得苦!他是我的孩子!”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们都没有说出下面那个最重要的字――“爱”!

  却比千言万语更能打动我们的心。

  *******************

  虽然蒙着双眼,一片漆黑,
  但你的脚步才上病房的楼梯,
  我就看见了你,
  看见你跨着大步走过来………

          另一种光明

  每次装卸彩色底片,都得等到天黑后,先把窗帘拉上,熄灭全屋的灯,再堵起门缝,因
为只有这样,才能笼罩在全然黑暗之中,不被一点光线干扰。

  什么是真正的黑暗呢?有人说伸手不见五指非常黑,可是在装底片时,那种黑还是不
够,必须黑到把一张白纸拿在眼晃动,都毫无感觉才算。

  所以每次装底片,我都把自己摆在这“绝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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