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327/4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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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用电锯,锯掉了她左边肩膀。为了再接上她的手臂,从骨盆上锯下一块骨头,把它
雕成新关节。她的胸部开了一个洞,从那里打进各种化学液体。医生说,这种药物虽然可以
杀癌细胞,却也会使病人发高烧、掉头发、更破坏眼角膜。久安娜必需重新戴上那厚厚的瓶
底眼镜了。

  再看到她,久安娜光着头,坐在床上看电视。她左边的肩膀凹了下去,手臂栾在很奇怪
的角度。“是不是很像辛妮・欧康诺(光头歌星)?”她笑着勉强站起来,用剩下的那只健

康的手搂着我。大概太用力了,她叫了一声,却痛到我心里。

  “我和John订婚了!”她说:“明年四月,你一定要来!”

  开刀的前一晚,John带她出去抽烟、喝酒、飙车,做各种玩命的事。

  “如果我们当天晚上死了,至少我们在一起!”

  久安娜拿出一张照片:“我知道化学治疗会烧掉我的头发,所以那天晚上照了这张。”

  照片中,一双修长的手把满头金发高高撩起……

  这是我见过的,久安娜最动人的一张照片!




          第十一章 青年行


  每次经过忠孝东路,堆了许多垃圾的巷道回来,
  听着两边卡拉OK的歌声,
  我都想起巫山市……

          我从巫山来

  一九九一年,是我生命中的转折点。

  高中毕业,顺利进入大学;茱丽叶的独奏会,也完满落幕。很多事情七七八八地,都在
结束,使我一下子感觉很老。

  在同一时间,这世界的另一边,却正升起它的帏幕――

  我去了中国。

  无彩的中国

  中国,是我从奶奶嘴里听到的地方。奶奶总说那里的苹果有多大、多香,北京的糖葫芦
有多么好吃,天津狗不理的包子有多么薄皮大馅……

  但是,当我踏上中国的土地,走出首都机场,却是一片昏昏暗和满地的浓痰。

  我和老爸往北走,访问了悬在半空的悬空寺、凿进半山的云冈石窟,我们进入包头,去
看王昭君墓。(那只是个小土丘,没有雄伟的建筑,更没有王昭君。)

  然后,我们驱车穿过中国最贫穷的地区,看一路的黄土荒原、北边光秃的阴山和没有色
采彩的人家,到达包头。

  中国开始在我心里打上问号,这会是我祖先住的,那孕育华夏文明的地方?那些满脸因
为日晒风吹而爬满皱纹的面孔,竟是我的同胞?

  当我在风沙中掩着脸前进的时候,美国的同学,正在青天草地上晒太阳、烤肉。我开始
有些后悔来中国,也开始有点不解、甚至不平,为什么在同一个纬度、在同一个地球上,
人,竟有如此的差异?

  差异的恐怕不是人,是环境!

  大唐之风

  从包头,我们直飞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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