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406/476页


  我忍不住地想,要是遇到脱散的书籍,再加上页码已经朽烂,那位老先生该怎么分辨前
后次序?又如果他能识字,在这数十年修补的过程中,他该能亲炙多少伟大的篇章?
  他为什么没能“回头”花几年时间识字?难道要像是一个用“很钝的斧头”砍树的人
说:“我砍树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磨斧头?”
  抑或因为一年年老去,记忆力一天天衰退,想学,也力不从心了?


刻在心版上

  说到这儿,我们又触及另一个重点――你必须把握青春,善用你记忆力最强的年岁,好
好学点东西、背点东西。
  让我们做个实验吧!去问问四、五十岁的人,他们记不记得小学时候读的《武训兴学》
和中学时念的《木兰诗》。你会发现,他们可能连昨天看过的新闻都忘了,却记得“莫叹
苦,莫愁贫,有志竞成语非假,铁杵磨成绣花针。”“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抒
声,唯闻女叹息……”
  即使他们背不了全部,总会想起几句。想想!那是多久远以前的事了,他们为什么还记
得?
  因为,那是在他们记忆力最强,心灵也最纯净的年岁,被一笔笔刻在心版上的。
  于是,你摸摸自己的心,你自己不正在这个人生的黄金时代?你能不好好把握吗?
  让我为你说两个真实而好笑的故事。
  我中学时候,有位同学很会作“板书”。每次要考国文默写。他就早早到校,用钢笔,
一丝不苟地把整篇课文写在桌子上。
  然后,他会站到桌子上踩,踩上一片灰上,再用袖子轻轻拂一遍。使那些“板书”被掩
在一层薄薄的灰土。
  考试时,可精彩极了!考哪一段,他就对准那一段呵气。呵气之后桌面潮湿了,原来钢
笔的笔迹浮现出来,他就照抄。
  有一次他呵气呵得太厉害,老师还以为他犯了气喘,引得全班大笑(只有老师不知道原
因)。
  我还有位同学,专精干制作“袖珍小抄”。大学联考前,他花了许久的工夫,写了一本
数十褶的小抄应战。我感动于那小抄之精致,特别预订,请他在考试之后送给我收藏。
  他考完了,没把小抄送我,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问他为什么
  “我走出考场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个小纸条,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本更精致的‘珍
本’,比我的棒太多了。”他说:“原以为我的最精,没想到人上有人,一气,就扔了!”
  前面两位同学都名落孙山,后一位还对着我哭,说他原本会的,但是心里一直想着小
抄,监考盯得紧,小抄不容易翻,反而会写的都没写。
  我则想:要是他们能用那写板书和作小抄的时间,好好读书,成果应该好得多。最起
码,那不是写在桌子和纸上,而是刻在心上啊!


有没有加分?

  话说回来,读书又何必为考试、为成绩?那是为自己读,不是为数字读。记得我以前在
美国教书的时候,学生的表现都不错。我就试着教点深的东西,并提出很难的问题考他们。
  有一次,一个学生答对了。我高兴极了,说:“Extracredit(加分奖励!)”
  从此,每次问问题:学生们总先问:“有没有加分?”
  渐渐,我发现他们对“加分”的兴趣,超过了“作答”。没有“加分”的题目,他们甚
至懒得答。我发现自己错了,以为加分的奖励能促进学习,却给了学生错误的导向,使他们
把“学习的快乐”,转为“加分的快乐”。
  当学习只为分数,便失去了学习的意义与乐趣。失去乐趣的学习,则是最痛苦的工作。


当生活与书本产生共鸣

  学习应该是多么快乐的事啊!
  几千年前,老祖宗写在竹简上的字,我居然看懂了,知道那驻防边塞的军人,有着怎样
的思乡情怀。
  浩瀚的英文典籍,只因为学了英文,就一下子对我有了生命。虽然还不能全懂,但我会
翻字典,我也会猜;愈猜愈懂,愈懂愈会猜了。
  到寒山寺,令我想到张继的《枫桥夜泊》;去灵隐寺,让我想起《济公传》里的癫僧。
登岳阳楼,使我想起范仲淹;上黄鹤楼,让我想起崔灏。
  到角板山,使我想到地理课本里说的“河阶地形”;到横贯公路,令我想起河川准点下
移造成的“回春作用”。连站到挪威的山头,都让我眼睛一亮:
  “那不是‘冰斗’?那不是‘羊背石”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中二年级,物理老师说“热的地方气压低,冷的地方气压高,高
气压往低气压移动”时,我大叫:“对!对!”
  因为当我家失火时,我就感觉到“那阵风”。


把握人生最美好的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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