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81/476页
癖、烟癖,大凡嗜好过深,都容易上瘾、成癖。但是细细考察起来,瘾与癖又好像不尽相
同,譬如我们总是说“过瘾”,但绝不会讲“过癖”;我们称人有“洁癖’,却绝不能说有
“洁癖”,瘾接近于嗜好、享受;癖则近乎一种难改的习惯和固执;痛比癖来得浅些,瘾能
戒而癖难改。
古人造字,也确实高妙,瘾和癖同样属于“病”(病)边,也都多多少少算是一种毛
病,但是瘾里是“隐”,是“外元明征而潜伏于内的隐疾”,所以“瘾”是如人饮水、冷暖
自知,属于自己消受的成份多;至于癖,则里面从“辟”。“辟”是刑罚、偏邪,也是退
避,加在一起的意思,则有“中邪、被束而令人退避”之感。也就因此,当我们谈到瘾的时
候,多少还有些“过瘾”.谈到癖,就难免给人“怪癖”的联想了。
瘾和癖如果都不严重,应该算不得坏事,我们甚至可以说人类异于其它动物当中的一
项,就是人类会不因为生理的需要,而爱上某些东西。甚至上瘾、成癖。譬如杜预对左传著
迷,而有“左传癖”;米芾对石头着迷而有“石癖”;白居易对章句着迷而有“章句癖”,
他们这些癖好并不干犯他人,所以倒是件雅事。
至于瘾癖太重,就不好了。瘾重的人,一发作便难以忍受,虽然是自己“犯瘾”,总难
免影响工作或失态;至于痼癖成疾的就更麻烦了,洁癖深的人,变得对什么都疑心,别人碰
过的东西他嫌脏;别人洗过的器皿,他还要重洗一遍,结果他的癖,变成孤“僻”,甚至令
人“避”。
谈瘾癖之害的人不可数计,我觉得其中最一针见血的要算是美国篮球名教练――北卡罗
莱纳州立大学的狄恩史密斯所说的:
“在这个社会上,能够自律的人,才是自由人。我抽烟抽得太凶,所以算不上是个自由
人。”
人如果因为瘾癖而失去最宝贵的自由,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度假的悲剧
有一个菲律宾人到日本观光,正碰上大雪之后,路边积雪足有两尺多深,一生从未见过
白雪的菲律宾人,真是兴奋到了极点,才下游览车,便欢呼着飞身跃进雪堆,但是跟着便被
送进医院,原因是:他只以为那白雪松软得如同鹅绒被,却不晓得下面掩埋着尖头的铁栅。
有一个住在北海道的人,到夏威夷避寒,到达旅馆时己是深夜,从冰封雪冻的北国进入
热带的海岛,日本观光客真是太高兴了,他走到阳台,深深地吸几口带着海水味的薰风,低
头月光下正看到一个蔚蓝的游泳池,已近半年不曾戏水的他,狂喜地飞手进屋,立刻换上泳
装,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到达池边的深水区,看也没看就一个飞跃,进入池子――见了阎
王。
原来那池子正在维修,虽然远看白瓷砖在月下泛着蓝光,里面却没有水。
得意忘形,有时足以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