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柔并济》第17/30页


  他环抱住她的腰,按在她后脑的手施加更大的力道,于是,跌扑在他身上的娇躯,也贴得更紧实了。
  他的舌探入她的唇内,这回,他闭上了眼。
  而她,随即。
  他的吻,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药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很男人的感觉。
  手底下的胸膛虽然如她记忆中的瘦,却摸到了令人意外的肌肉线条,衣丝碧不禁感到得意。当他精神健旺的时候,她每天早上会约他一起去爬山,下午一起出门散散步,还鼓励他订购几样简单的运动器材,两人一起谈谈笑笑地做运动,久而久之竟然也培养出一些“实力”了。
  呵,她在吻的空档微笑。
  他仍然极容易生病,气色和抵抗力却都比以前好很多。这次的住院只能说是她太松懈,而他一没人盯着就乱来的结果。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一时不察”了。
  他的吻加深,胸膛里狂怦的力道是如此惊人,她的心跳频率也不输他,最后,她的耳朵几乎能听见血流在脉络里来回冲刷的激声了。
  他终于松开她。
  她慢慢坐直,眼中仍然如梦似幻,醒觉不过来。
  他呵的轻笑一声,她才神魂归位。
  啊!啊啊啊――她又被他吻了!上次他吻她,还可以推说是在“安慰”她,那现在呢?这个吻代表什么?
  她满脸通红,羞臊得找不到地方躲藏。
  “我我我――热水瓶空了,我我我……我去茶水间加水。”她一把跳起来,抢起床旁的茶壶溜之大吉。
  水遁!
  天哪,好羞人!他为什么要吻她啦?讨厌讨厌!
  唔,倒不是讨厌他的吻,其实……感觉还满不错的,只是……这样她以后要如何面对他?当成没发生过也很奇怪啊!
  几位护理人员经过她身畔,都差点把她拦下来,叫她去量血压。正常人的脸孔可不会红成这副德行,八成是中风前兆。
  “真是,可恶,随便扰乱一池清水是不道德的行为,跟杀柠檬一样罪恶。”她边走边嘀咕,吐出来的是抱怨,嘴角那抹甜俏的笑意却诉说着完全不同的心情。
  “小姐,你要加热水啊?”在茶水间门口,―位清洁欧巴桑把她唤住。
  “是的。”
  “这一层楼的热水器坏了,你要到楼下去倒。”
  “好,谢谢。”
  很不巧,楼下的热水器也故障了。衣丝碧皱着眉,这间医院的设备故障率与他们的收费标准未免成正比。
  算了,只好再往下一层找去,总算下来这层的热水器可以正常使用。
  她先洗好几只茶杯与茶盘,再把冷热水调成他喜欢的温度.才托着茶盘回到楼上去。
  来到头等病房这一层,远远的,长廊尾端有人走出来。距离太远,她看不真切那人是从底侧的另一条走廊转上来,或是从底端的病房走出来。
  若是后者,那间病房是余克俭的房间!她加快速度,那个人也迎面走来,两个人交错而过时,他把脸别向另一侧,她只能匆匆看他一眼。
  对方穿着干净却陈旧的衣饰,五官非常平凡,是那种你看过两、三次可能都还记不住的长相,年纪已经五十来岁,不算年轻了。
  她迅速回到病房里。
  他正端坐在床上,眼神穿越窗户,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刚才有客人吗?”她放下茶壶,好奇地问。
  “没事,只是一位长辈来拜访。”他慢慢回答。
  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余家会往来的对象!然而,他不想说,她也就不敢再追问。
  没法子,在她心中,他除了是独―无二的白马王子,更是一名严厉的老师。只要他板起脸,她向来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连质疑的念头都不敢有。   
  方才那一吻所引发的幽淡、微妙、暖昧,已经散去。
  应该感到如释重负,或者……惋惜呢?连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  *  *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夫人调来的厨娘又遣了回去。
  这件事引起老夫人的严重关切,然而,一如以往,只要他拿出冰冷而坚持的意志力,很少有人拗得过他。
  少了大宅于派来的“纠察队”,衣丝碧着实如释重负。
  厨娘那种刺探的眼神让她联想到以前德国的“盖世太保”,随时等着搜集她不利的情报,让老夫人可以名正言顺撵她走。
  时序仍然是夏日午后,他刚结束一场视讯会议,偷个小闲到院子来吹午风,翻几页闲书。
  每天下午三点到院子里赏景喝茶,已经成为两人的固定习惯。她哼着小曲,替他盛一碗微温的枸杞茶,替自己倒一杯冰甜的菊花茶,再将搭配的茶点准备好。
  “你今天心情不错,在高兴什么?”他从书里抬起头,眼睛跟着她绕。
  “噢。”她害羞地吐吐舌尖。“没什么,就是心情很好而已。”
  不敢向他承认,自己是因为厨娘的家当今天全搬出俭园而高兴,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似的。
  余克俭静静望着她半晌。
  厨娘虽然被他遣回去,却故意留些私人物品在俭园,平时有事没事就会托词要过来拿东西,然后赖上大半天才肯走;用椅脚想也知道,此举是出自谁的授意。
  他对厨娘的行为虽然不耐,心里也明白,下人们只是听主子的命令办事,为难他们没有意思。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呢?”
  “我……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运用自己对他的“影响力”来达成心愿――可能在本质上,她并不认为自己对他有影响力吧!
  “下次,你可以说。”
  “然后呢?”
  “然后。”他轻松自在地继续翻开下一页。“我会为你这么做。”
  突然间,她好想好想直接问他――我可以把它解读成,这是你对我喜爱吗?
  你对我,是否与我对你的心情一样?
  不过,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无论他的答案肯定与否,他喜爱她的程度都绝对无法与自己对他的感情相比。
  她的心里,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只装着他一个人了。
  伴他走来的这一路,他的丰采,他的睿智,他的人生观,他的手腕,在在使她心折。
  起初她或许只是小女生崇拜偶像的心思,现在却非常清楚,一切不只是如此。
  所以她不敢问。
  对自己身为“人”的部分,她充满信心与尊严,从来不觉得自己因为贫穷,就低劣于任何人。
  然而,对自己身为“女人”的部分,她却是如此惶惑彷徨不安。感情从来不是她熟悉的领域,处身其中,她就像个摇摇学步的小孩,每一步都要确定旁边有人扶持,才敢跨出去。
  他教会了她如何看待人世间的冷暖,让她变成一个有自信的女人,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将她领人另一个更缤纷迷乱的世界里。
  她患得患失,辗转难眠;她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希望知道,他对她的心事……
  “你在看什么?”  
  余克俭扬了扬封面。“诗词曲探胜。”
  “中文诗吗?我只会说中文,却看不懂方块字……你教我好吗?”她的心半悬着。教我好吗?教我!教我许许多多,我应该学的,关于感情的那些事……
  他的嘴角扬起清洌的微笑。“不用了,你以后又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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