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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皮厚,看她娇气的模样就笑得乐呵,就像自己把人护得好样,他就喜欢她娇滴滴的。
  李煦刚回到军营,陆郴就去向他禀报这件事,开口就直接说:“陛下可是信任钟世子?”
  李煦顿了顿,他那时在看布防的沙盘,手背身后,身形高大,道:“此话何意?”
  他自然是信钟华甄的,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身份藏这么久,除了她自己厉害,还有便是他从来没怀疑过她。
  陆郴既然已经是李煦麾下谋士,自然知道自己职责为何,他向李煦道:“陆某从前在三皇子身边时,三皇子和钟世子曾因为某些事情,达成了一个协议,钟世子答应向先帝推荐陆某,三皇子答应替他保密一件事,但三皇子守口如瓶,并未告诉陆某。这些已经过去,不说也罢,但陆某怕别人若也知道钟世子做的事,钟世子会不会做出同样选择,私下里临阵倒戈?”
  他的意思很明确,钟华甄可能背叛。
  李煦抬头看他,钟华甄的秘密只有她是女儿身,这是隐秘,连他也不会随意把她女子暴露,她自己更防得严,如果李肇知道这件事,钟华甄答应帮他做一件事并不奇怪。
  “李肇无意于皇位,推举你过去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你不用多想,她一心向我,不会背叛,青州表态也明确,卢将军衷心,听她的话。”
  李煦话是说得漂亮,但想起那阵时日他和钟华甄正在闹冷战,又有点不痛快了。
  李肇麻烦精,没事招惹她做什么?
  陆郴以为李煦心里有轻重,一时觉自己可能多疑了,便向他请罪一声。
  李煦摆手,道:“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她同别人不一样。”


第88章
  钟华甄在自己宅子中被乌黎俘走的事没有侍卫知道, 她以为李煦早就已经把她在哪的传回去, 也没担心长公主和小七那里。
  但长公主收到的消息, 只有她从房间消失,再也找不到踪迹。
  小七家中长辈宠着,谁也管不了, 但他年纪还小, 说话黏糊糊的, 什么也不懂,还是听话的。
  有天下午, 他从长公主屋里的小床上醒来, 看到长公主不在,委屈巴巴,揉着发红的眼睛要去找祖母,罗嬷嬷为他穿上厚实的棉袄,给他拿个冻枣, 抱他去书房找长公主。
  书房外面有心腹侍卫守着, 罗嬷嬷把小七放下,微弯腰给他理理衣角,小七一手里握住红枣子,另一手揉眼睛。
  罗嬷嬷起身,问侍卫:“世子那边来了消息?”
  侍卫迟疑一下, 道:“卢将军在里面, 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罗嬷嬷心叹口气, 钟华甄上次来信, 说要提前假死,长公主一直不想她待在李煦身边,知道她又跟着出去时,心里还有些不高兴。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钟华甄在启程回青州时,消失了――她的屋子里还留有正在整理好的衣物,但是掉在地上,钟华甄不是任性让人担忧的性子,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从屋子里离开,她小时候身体不行,没练过什么功夫,更不可能自己消失。
  有人趁她不备,对她做了什么。
  派过去的周侍卫人机灵,立即就把目标锁定为一个突厥人,但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个突厥人,唯一发现的是那个突厥人身边的哑巴叔叔,可那时候他已经死了,被送到官府。
  罗嬷嬷没说话,她也怕有什么事发生,她回头牵小七,发现人不在,往前边看,看到他自己扶着栏杆上台阶,实在上不去,就自个趴住台阶抱栏杆脚往上爬,罗嬷嬷连忙上前去抱住他。
  “小公子,慢着些,别摔了。”
  罗嬷嬷抱他上去,帮他拍掉衣服上灰尘,小七举着冻枣,懵懂说:“要给祖母,吃枣枣。”
  “这……唉,嬷嬷这就带你过去。”小七还小,教他东西他也不太懂,钟华甄对外是世子,长公主便从外祖母变成了祖母。
  书房的镂雕缠枝纹铜炉烧的正旺,透过透气的圆孔可看见里面的火红。长公主似乎哭过一次,卢将军坐在一旁喝茶,见到小七进来,唉了一声。
  小七还小,只隐隐约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从罗嬷嬷怀里下来后就去小跑去找长公主,把从房里拿的冻枣给她。
  长公主鼻子一酸,把他抱起来,那帕子擦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她万万没想到会白发人送黑发人,钟家根本找不到钟华甄的下落。
  小七圆眼睛里充满茫然,一会儿看向卢将军,一会儿又看长公主,短短的小肉手伸起来去摸她的脸。
  卢将军见他懂事,对长公主说:“我会一直派人找华甄,可小七这事,恐怕得提前,钟家不能乱。”
  所谓钟家不能乱,也便是青州不能乱,卢将军和长公主的关系好,平日里也会有来信,也不会瞒她什么。
  没找到钟华甄,她凶多吉少。
  他在做最坏的打算。
  李煦最开始想借乌黎引出钟华甄的人,但他没想到钟华甄会在乌黎手上,他把钟华甄救出来后就下令追查乌黎,但他也下了另一道命令。
  抹掉乌黎出没的痕迹,对钟华甄的暗卫隐瞒她被救出的事,根本没人想过他会做这种事,也没怀疑到他身上。
  长公主拿帕子捂住不断流泪的眼睛,不让别人看见,她哭的声音不大,但谁都知道她难过。
  她声音微哑道:“卢哥,再等等吧,再等一段时间,万一甄儿回来了怎么办?她要是回来就见到府中有新世子,这心里该多堵得慌?”
  长公主已经哭了好多天,最开始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查到消息越来越不利后,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长公主是个母亲,钟华甄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怀胎七月生下来的。
  无缘无故不见踪影,生死难判,谁都受不住。钟华甄在她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什么福都还没开始享,受的罪却比别人多太多。
  卢将军一直欠威平候的恩情,待钟家忠心耿耿,他知道长公主和威平候当年多么恩爱,钟华甄一出生就该是被宠的,她不该经历这些祸事。
  可无论如何,青州都不能缺一个主心骨,缺了就容易乱。
  威平候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做,但同为一个主子,大家便会克制得多。
  “你既称我一声兄长,那便听我一句劝,华甄是懂事的,我知道她事事听你的,只是不想让你难受,想让你开心些,但无论有没有出事,都不会错失这次机会,”卢窟叹说,“旁人都以为华甄现在在京城,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我会派人去京城接钟家的人回来,一切事情照原计划进行。”
  钟华甄名义上称病留在京城,但她不能在京城出事,否则会引起很多怀疑,到时调查的人不会少,若被人查出端倪,身份便难瞒下去,只能在路上动手脚。
  长公主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般,她并不想钟华甄出事,一点都不想。
  罗嬷嬷在旁听她的哭声,心中只能唉出一声。
  小七大概是最不懂的,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生死,只知道钟华甄一直没回来,而自从那一天过后,长公主经常在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强撑起个难看的笑陪他玩。
  ……
  钟华甄其实就在丁城附近,虽说益州呈长条的东西走向,可他的西向和青州临近,比钟华甄在万州那边离得还要近。
  不过李煦不准她离开,上次悬崖摔马和火场危机已经让他吓得整日提心吊胆,有时还分不清现实和梦,再来一次,他觉得会减寿。
  李煦那时还专门和她说过,她必须在他能见到的范围之内。
  钟华甄双手捏他的脸,没答应也没拒绝。
  神武营和丁城打起来后,李煦就没那么多闲暇时间和钟华甄写信,钟华甄也有分寸,每次写信都只给他报简单的平安,其他多余的事很少提及。
  李煦喜欢她给他的来信,每一封都好好保存在信匣中,一封都没丢,要是哪天得了空,还会把她写的东西拿出来重温。
  那枚香囊掉过一次,李煦便把它也收进木匣中,但他每次出征时都会放在怀里,这是钟华甄的东西,像平安符一样。
  丁城有昭王私下派来的援军,神武营人数比不上,只能靠计取。
  他已经有过好几次以少胜多的经历,加上他今年才二十出头,很多人都赞称他一句英雄出少年。
  李煦处事也比前世要圆滑得多,至少他没在舆论上吃过亏,也没有因为虐杀降城俘虏而被人写书批判――他前世打到镇仁侯时,已经有大儒开始看不过他,专门写文章说他暴君。
  钟华甄在院中等他的消息,他派了谁领骑兵从小路突袭,有多少人被镇仁侯研制的新兵器所伤,又抓了多少俘虏等等,每一项都让她胆战心惊。
  她和阵前的大夫有联系,对兵剑刀伤的处理有一套,上手熟悉后速度也快起来,那群军医之首不是狭隘之辈,特地向李煦请命,李煦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
  钟华甄和几个还没从万州离开的女子一起得了特许,没进军营,在阵营后方的一处小屋子里为受伤的将士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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