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如歌》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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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如歌
  作者:路沅

  阴谋

  这是一栋位于中国南方滨海城市近郊的私家别墅,这栋平时鲜有人来的建筑在大火的肆虐中散发出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烈火汹涌的使每一个围观的人毛骨悚然,连在场的消防员都感到束手无策。这场叹为观止的大火足足烧了四个小时才意犹未尽的罢休。消防员在烟雾缭绕的火灾现场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在之后的尸检结果中,证实了死者是别墅的主人冉业廷。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员是刚过四十岁生日的吴达。当他踏进一片狼藉的废墟时感到从未有过的触目惊心,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意识到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然而正如他所看到的现场,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探究这起重大事故的线索了。不甘心的吴达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这个废墟中,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哪怕再不起眼的细节他都不愿遗漏。因为他相信尽管看似完美的犯罪手法也会有漏洞,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若有心做一件事,并竭尽全力去做的时候,老天是不会辜负他的。吴达的不甘心得到了回报,他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下残破的水管中发现了一粒细小的钻石。在欣喜的同时,吴达在心中忍不住对粗心大意的痕检员骂了几句。不过,他也是找了几遍之后才找这粒小钻,所以顺带也责备了自己一把。然而不久之后,他的欣喜又转变为沮丧和长久的怀疑。吴达并没有将找到的小钻上报,他不是想据为己有,而是知道凭借这粒小钻根本不能抓获凶手,还有可能打草惊蛇。因为最有可能是这名小钻主人的叶艳琳在事发当时有完美不在场证明。叶艳琳是冉业廷的妻子,作为别墅主人的妻子,她当然有权随时进出这栋别墅,而落下一粒小钻石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会以一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小钻将她定罪。况且这对夫妇是有名的模范夫妻。相传发现冉业廷的尸体后,叶艳琳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在家中昏厥,照顾她的医护人员都对这个女人的悲伤触动不已。所以即使没有这枚小钻,也不会有人将怀疑的眼光投向叶艳琳。吴达藏着这枚小钻,面对这场匪夷所思的大火陷入了长久的怀疑之中……
  一连串巨大的乌云在静谧的墓地上空缱绻,预示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即将倾泻而下。身着一袭黑色服饰的众人手中各拿着一束白菊,站在冉业廷的墓碑前和他做最后的告别。站在最前面的是冉业廷十三岁的亲生女儿冉初夏。十三岁的初夏已经有着足以让人惊叹的美貌,然而此时这张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泪水像掉串的珍珠般连续不断的无声滑落。是的,无声,十三岁的她已经知道此刻失去的是生命中唯一的亲人,然而并没有像同龄人那样嚎啕大哭。有时候无声的哭泣更让人动容和心疼。这个出生便失去母亲的女孩从小就没有得到爸爸多少的关心,因为是她“害死”了妈妈。在她三岁那年,幼儿园的小朋友像她炫耀生日会上收到的礼物时,初夏才知道有生日这回事。于是,她回家迫不及待的缠着爸爸给她过生日。小小年纪的她记得当时爸爸有多么愤怒对她咆哮,要她以后不准再提生日一事。因为她的生日就是她母亲的忌日。爸爸还大声的呵斥她,如果没有她妈妈就不会死。因为患有心脏病的妈妈是为了生她而死的。因为得知这件事,小初夏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渐渐长大的她终于知道爸爸疏远冷落她的原因。可是尽管如此,初夏依然深深喜欢着夜里偷偷来探望自己的爸爸。为了不错失唯一和爸爸相处的机会,初夏每天晚上都在装睡,直到爸爸离开房间。可是初夏知道,爸爸从此以后真的再也不能偷偷的探望她了。她也不能偷偷的眯着眼,从细小的缝隙中偷看爸爸的脸。亲爱的妈妈,请你以后好好照顾爸爸。初夏知道,爸爸以后再也不会不开心了,因为以后妈妈会陪着他。爸爸,妈妈,不要担心,初夏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大人了,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初夏知道,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来接初夏的。在那之前,初夏答应你们会好好的。十三岁的初夏对着父亲的墓碑在心中说着让父亲放心的话,可是伤心的泪水始终没有停止。
  站在她身后的是爸爸一年前娶回家的新妈妈叶艳琳,黑色服饰将她美丽的容颜衬托的苍白而憔悴,眼中的泪光让她的悲伤显得那么的楚楚动人。这是一个在众人眼里看起来不幸的女人,结婚才一年丈夫就永久的离开了她。而这对她来说是第二次的不幸。第一次的不幸发生在叶艳琳十八岁那年,正值青春的农村少女有着不同于她身份的外表。当她跟随好姐妹离开偏远的农村走进繁华的都市寻找赚大钱的机会时,厄运便笼罩着她。满怀憧憬的叶艳琳走进好姐妹介绍的工作场景,新奇的目光流连在夜总会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她知道自己的好姐妹做的是什么工作,而她只是好姐妹介绍来当服务员的。每当看到好姐妹从大方的客人手上接过大把大把的钞票时,她是羡慕的,但从不曾心动过。她相信凭自己出色的外貌,会得到更多的小费。然而她始终记得离开家乡时,母亲的嘱托,再穷都要赚清清白白的钱。在声色忘情的夜总会,叶艳琳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然而她的美丽已经被无数个有钱的大佬看中。当叶艳琳为客人端来服务的酒水时被几个大佬困在包厢中。大佬们争先出钱让叶艳琳喝酒,看着桌面上堆叠起来的钞票,叶艳琳动心了。她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然而天性酒量惊人的她只是微醺。当她拿着赢来的钞票准备离开包厢时,却突然被一个大佬拉住推到在沙发上……当她从这场噩梦中苏醒过来时几乎崩溃,痛苦不堪的叶艳琳回到了老家。然而不久之后叶艳琳便怀孕了,这个连她都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突然闯进她的生命中,父母都对女儿未婚怀孕感到羞愧不已。受不了父母和同村人的鄙视,叶艳琳离开了家乡。走投无路的叶艳玲回到大城市生下孩子,艰难的独自抚养孩子。几年后,在一场拍卖会中,作为清洁工的叶艳琳不慎将水撒到冉业廷身上,惊慌失措的叶艳琳不知如何赔偿对方昂贵的西装。然而冉业廷不但不计较还对她和颜悦色,几天后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简陋的租房屋中,并提出结婚意愿。这一切就像梦一样。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叶艳琳早就将风度翩翩的冉业廷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当这个男人再次出现,不问她的出身,不介意她有女儿,还提出和她结婚的意愿。叶艳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会出现这么大的转变。和冉业廷的婚姻更像一场梦,可是这场梦没多久就破碎了。这个她误以为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在酒醉之时说出了和她结婚的真相。原来她不过是长得像他死去的妻子,她不过是别人的替身。他们在别墅摊牌,冉业廷当时喝了很多酒,得知真相的叶艳琳看着醉倒的冉业廷,大受打击……够了,那天的事情她不愿再想起,那天他说的话,她宁愿当没听过。现在他也不在这个世上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叶艳琳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两行泪滑落脸颊。一年前,正是站在这里的人见证了她和丈夫即将开启的婚姻生活,现在这些人又见证了她不幸的开始。丈夫突然去世,留下一个女儿也将成为她的负担。所有的人几乎都为这个美丽而不幸的女人惋惜不已。
  叶艳琳的右手牵着同样十三岁的亲生女儿叶芷萱,芷萱遗传了母亲的美丽,然而在同龄的初夏面前仍然逊色不少。叶芷萱看着前方墓碑上男人的照片,这个对自己很好的新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妈妈是这样告诉她的。当她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小的心灵着实伤心了一把,不过很快便忘记了,因为最亲的妈妈还陪着她。芷萱将视线转移到比自己小三个月的初夏身上,对于这个同龄的妹妹,她怀着强烈的嫉妒之心,因为初夏比她,甚至比她狗狗书籍网的妈妈还要美。从小在贫困的环境中成长的芷萱内心有着深深的自卑感,因为贫穷,因为没有爸爸,在同龄人中被嘲笑的总是芷萱。后来和妈妈住进了像皇宫一样的冉家,芷萱的心终于平衡了。因为她有爸爸了,她的爸爸还很有钱。尽管这个家有个让她嫉妒死的初夏,可是有一天妈妈告诉自己新爸爸要把他们赶出去,芷萱吓得大哭大闹,她再也不想回到贫穷的小巷,住在那个又臭又脏的地方。她要住在现在这个像皇宫一样的家里,妈妈答应会求爸爸。惶惶不安的芷萱终于等到妈妈告诉自己再也不会离开这个家,因为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叶芷萱没有探究为什么爸爸不会回来,只要她永远住在这里,那就够了。哦,还她狗狗书籍网的妈妈。如果没有初夏就好了,叶芷萱看着初夏的侧脸又望了眼墓碑上的照片,疑惑在心里渐渐扩散。爸爸为什么不带这个碍眼的初夏一起离开呢?
  众人一一上前将白菊放在死者的墓碑前,多数人都对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投以同情的眼光。初夏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父亲照片上。献完花,人渐渐散去,雨滴已经敲打在地面上,越来越密集。人已经都散去了,只留下叶艳琳,初夏,芷萱,还有一个为叶艳琳打伞的司机。叶艳琳将芷萱搂在身前,防止女儿被雨淋湿。“初夏,回家吧,”叶艳琳冰冷的语气在初夏耳边响起,芷萱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了。初夏没有出声,叶艳琳随即带着女儿转身离去。初夏就这样站在雨中,任由来势汹汹的雨点敲打着自己。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大黑伞出现在初夏的头顶上,十六岁的陆羽帆站在浑身湿透的初夏身边替她打伞。初夏不用抬头就知道站在身边的人是谁。除了爸爸以外,只有她的羽帆哥哥会关心她了。陆羽帆的父亲是知名联锁商场V.K.的创办人陆展鸿。陆展鸿和初夏的父亲冉业廷因为生意结识,两人因常常来往而成为至交。羽帆十岁生日的时候,初夏由父亲带到陆家参加羽帆的生日会。怕生的初夏远远的躲在角落不愿加入到众人的欢笑中,当时才十岁的羽帆已经敏感的意识到初夏内心的孤单,何况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亲近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对初夏来说,羽帆哥哥是她唯一的朋友,现在爸爸死了。她能信任的人只有陆羽帆。虽然现在有个新妈妈,但是在第一次见到这个新妈妈的时候,敏感的初夏就已经感受藏在那张笑容之下的疏远和冷落。那个比她大三个月的姐姐叶芷萱,在住进冉家的第一天就抢走了初夏所有漂亮的衣服。没有爸爸的家,初夏不知道该怎么办。“初夏,走吧”。羽帆牵起初夏的手示意她离开。“羽帆哥,刚才我告诉爸爸,以后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他一定会开心的,是不是?”初夏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陆羽帆,她多么希望羽帆哥哥能给她肯定的答案,爸爸会听到她说的话。“初夏这么懂事,冉叔叔一定会开心的。”羽帆看着初夏期待的神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初夏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十六岁的羽帆在心中对初夏做出承诺,牵着初夏的手又用了点力。“羽帆哥,我们走吧。”初夏清脆的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默。羽帆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初夏走出墓地,那个叶阿姨不会善待初夏的,他要回家说服爸爸收养初夏,以爸爸和冉叔叔的交情,一定会答应他的……
  叶艳琳带着女儿回到冉家,环视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家,这一切都属于她了。当然如果没有和她分遗产的初夏那该有多好。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清理掉那个人的痕迹。为冉家服务了将近十四年的老佣人李嫂,不顾身份劝说叶艳琳不要将冉业廷的东西丢弃,叶艳琳立刻将李嫂辞退。这个对她充满敌意的老佣人在她第一天搬进冉宅时,她就想这么做了。当她向冉业廷提出辞退李嫂时,不但没有得到冉业廷的同意,还遭到他的责备。现在终于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辞退李嫂了。叶艳琳心里很清楚,只要李嫂一走,初夏将彻底孤立无援。冉业廷不要怪我,这都你逼的。如果你不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或许你可以不用死,或许你的女儿不会孤苦无依。李嫂离开冉家的时候悲伤不已,她还没见到初夏,那个从她来在这个家开始就当成女儿般的孩子,她一定要见到初夏才离开。然而叶艳琳根本不给李嫂机会,将她驱逐出门。
  初夏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的遗物被一箱箱装满摆在客厅的地板上准备丢弃。初夏激动的护住父亲的东西不让丢。叶艳琳冷漠的一把将初夏推到在地,指挥着搬运的工人将冉业廷的遗物丢的一件不剩。初夏哀求未果追着搬运工出门,富有同情心的搬运工劝说不动初夏,无奈的开车离去。初夏在大雨倾盆中追赶着载着父亲遗物远去的车,伤心痛哭。爸爸,我该怎么办?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身处何地。当初夏站在倾盆大雨中辨别回家的路时,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大雨滂沱中,一辆中型面包车朝初夏驶来,一名带着头套的大汉拉开车门,跳下车,抱起初夏如货物般丢进车中。他立刻跳上车,面包车迅速驶离。这辆面包车从初夏离开冉家大宅的时候就一路跟着她,他们知道城中有名富商冉业廷死后留下大笔遗产,只要绑架冉家其中一人就可以收到丰厚的赎金。他们没想到现在抓到的是冉业廷的亲生女儿,然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有人乐意借他们的手除掉冉业廷的亲生女 儿。初夏被绑上车后,惊恐的看着戴着头套的大汉,挣扎着要下车。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遮住脸,为什么要抱她上车。她要回家,爸爸送给她的东西还在家里,她要求“妈妈”不要丢她的东西。然而弄不清处境的她不知道以后可能再也回不到那个家了……

  重生

  吴达根据叶艳琳的口供,翻遍了初夏父亲葬礼那天各大街道的录像带,终于找到初夏在大雨中被绑走的视频。根据绑匪驾驶的面包车行驶路线,找到了初夏被藏身的小山村。吴达访问了众多村民,他们知道那栋荒废的小屋确实曾经来过人,有人在那天夜里看到一个小女孩被三名大汉追赶至悬崖边,因为夜里太黑,没有看清三个大汉的脸。至于小女孩最后去了哪,没有知道。有人说跳下了悬崖,有人说被埋在山里,还有人说被装上船卖到了海外。线索就此中断,吴达头疼的坐在办公室中,想着冉业廷父女的案子。一切发生的太迅速了,一个似乎在失去清醒意识的状态下被烧死,另一个连尸体都没找到。没找到尸体说明还有希望,他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何况他手上还有样东西,他要去冉家。吴达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他必须去一趟,或许真能找到什么。打定主意吴达立刻来了精神,离开办公室前往冉家。吴达以收集线索的名义进入冉家,他希望拿几件初夏的衣服,让警犬嗅出初夏的气息。叶艳琳不耐烦的丢了几件初夏的衣服给吴达,她只希望这个多管闲事的警察不要再来了。警察到现在都没找到初夏,她现在几乎能确定初夏死了,看来那些绑匪还是讲信用的。“冉太太,您这么早就已经不带结婚戒指了吗?冉先生去世好像没有多久吧”。吴达看着叶艳琳的两手,像是唠家常般提出了疑问。叶艳林听到“戒指”两个字,有那么一瞬间的大惊失色,然而很快又恢复镇定自若的样子。她以私事为由拒绝回答吴达的问题,吴达得不到回答也无关紧要的样子,带着初夏的衣服,离开了冉家。叶艳琳在吴达走后显得惊慌失措,这个警察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行,她要打个电话。叶艳琳拿起客厅的电话拨了号码,将自己的不安告诉给电话那端的人,片刻后她平静了下来,紧张的神色不在,嘴角扬起了一丝放心的笑意……吴达带着初夏的衣服走出冉家,他看到了叶艳琳变化的那一瞬间。尽管是转瞬即逝的变化,但是他看到了。果然,那个女人一定还瞒着什么事。他会查下去的,一定要找出那场火灾的真相。当他准备坐上车离开时,陆羽帆坐着车来到陆家。他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控制不住要过来的冲动。或许初夏已经回家了呢?在找到初夏之前,他会永远抱着希望等待初夏回来。羽帆下车后朝吴达走去,“是不是有初夏的消息了?”羽帆一脸期待的神色看着吴达。吴达摇摇头,向羽帆解释他来冉家的目的。听到要通过警犬寻找初夏的下路,羽帆坚持要一起去。吴达无奈,只能破例带上羽帆。两人即刻跳上车,离开冉家。
  吴达带着羽帆前往初夏失踪的地点,途中他打了电话给同事,让他们带着警犬前往村庄和他汇合。一个小时后,警察带着警犬在村落中寻找初夏的踪影。最后警犬带着他们一路奔向悬崖,羽帆望着远处的茫茫大海,他的心也从这里坠落了。初夏,你真从这里跳下去了吗?老天太残忍了,我以为他自少会把你留在我身边,可是他连你也带走了。此刻,陆羽帆充满了绝望。吴达让搜救先行回去,他站在羽帆身后,看着这个伤心的少年。虽然羽帆一脸的平静,但是他的眼神却布满了忧伤。他母亲自杀的事,吴达也知道。就让他安静的待会吧。半个小时后,吴达上前拍了拍羽帆的肩,示意他离开。“初夏真的死了吗?”羽帆没有回头,实现还仍然停留在海面上。“我们会在这一片寻找初夏的踪影,不过这么多天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吴达已经不抱希望了,之所以继续寻找初夏,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少年死心。不管现在他遇到什么,他的路还很长。生命中注定有些人是要离开的,既然无法挽留,那就好好缅怀。羽帆对吴达投以感激的眼神,然后和吴达一同离开了悬崖。吴达开车载着羽帆离开村庄,羽帆坐在副驾驶坐上一语不发的看着窗外。吴达透过后视镜敏感的意识到后方的一辆货车在跟踪自己,他不动声色的一路开车一路观察着那辆货车。然后在一段公路的转弯后,突然加速。羽帆被突然的加速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到神色凝重的吴达。“发生什么事了?”羽帆意识到不对劲。“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吴达看了后视镜中的车,继续加速行驶。“别回头,”他提醒着羽帆。“你有仇家吗?”羽帆没有丝毫的惊慌,很明显,吴达是警察。那辆车一定是冲着他来的。“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或许他们知道我的车内坐着陆展鸿的儿子,如果绑走你,他们就能发一笔横财。”紧张之余,吴达还有心思开玩笑。羽帆微微一笑,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吴达在开玩笑的同时,已经把羽帆那句问话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他的仇家?今天他到过冉家,然后就和陆羽帆去了那个村庄。要说什么仇家的话,还不如说是有人想灭口,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动手了。简直是迫不及待,但是他怕陆羽帆出什么事,他要尽快让陆羽帆下车。然而后方的货车开得越来越快,两辆车在半山腰的公路上你追我逐。货车将吴达车挤向车道外沿,两车不断撞击着对方。经过激烈的相撞,货车最终将吴达的车撞下山腰,因为冲击过强,货车翻落山腰。陆羽帆在最后的时刻,在吴达的呵斥声中抓住机会跳下车,顺着山腰滑落而下……
  两天后,陆羽帆在私家医院中苏醒过来。出事的时候,羽帆被送进了医院公立医院。陆展鸿得知羽帆受伤的消息后,立刻为他转院进最好的私家医院,请最好的医生为羽帆诊治。羽帆撞到了头部,好在没什么大碍,身上的也只是轻伤,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陆展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羽帆开口询问吴达的情况,陆展鸿惋惜的摇了摇头,告诉羽帆,吴达和那名货车司机都在车祸中死了。“这不是一场意外,”羽帆回忆起惊心动魄的一幕感到愤怒不已。陆展鸿点点头,警方已经查到那名货车司机曾因藏毒被捕入狱,当年抓他的人是吴达。这次他是找吴达报仇的,差点连累了羽帆。只是吴达的个人恩怨?羽帆不相信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对了,那个东西呢?他滑出车前,吴达交给他的东西呢?记得当时他牢牢的抓在手心,难道跳车的时候掉了?羽帆摊开两个手掌,什么都没有。他又翻了翻被子和枕头,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在找这个”?陆展鸿摊开手心,一粒小钻在他的手掌心闪闪发亮。羽帆从父亲的手中拿起小钻,路出放松的神色。“这个东西你一直紧紧地握在手中,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你的手掰开。这是谁的东西?”陆展鸿不解的看着儿子。羽帆盯着小钻发呆,吴达说在还未找到这个小钻主人和事情真相前,不要让人知道有这个小钻。可是这个小钻的主人是谁?他说的真相又是什么?羽帆还来不及发问,就从车中滑出。现在吴达死了,他该怎么找到这个小钻的主人和不明所以的真相?“羽帆”,陆展鸿试图将羽帆从沉思中唤醒。羽帆握紧了小钻,对父亲摇摇头。虽然他不明白吴达最后为什么要那么说,但是他决定遵守对吴达的承诺。陆展鸿见羽帆不愿多说,他也不再打算问下去。他已经安排好了,等羽帆出院就送他出国念书。作为VK继承人,羽帆已经是时候开始接受专业化的栽培了。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送他离开也能让他尽快忘记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他今后的人生。一个星期后羽帆出院,在这段时间内,警方已经搜遍了初夏出事的那片海域,没有找到初夏的尸体。羽帆再次回到初夏跳海的悬崖,当他重新面对这片茫茫的大海时,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初夏,如果你没死,请你快点回到我到身边,我会永远等你回来……
  陆羽帆出国前参加了吴达的葬礼。前去的人很少,只有吴达多年的同事,还有他十六岁大的儿子吴建凡。建凡看着墓碑上父亲微笑着的遗照,他的表情肃穆而庄严,眼中泛着泪光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掉下来。他的父亲是个正值的警察。因为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建凡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在他心目中是英雄。虽然现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永远活在建凡的心目中。他会秉承父志成为一名正值优秀的警察,他会做个让父亲骄傲的儿子。少年对着父亲的遗照,庄严的在心目中确定自己今后的路……其他人散去后,陆羽帆走向少年,吴建凡回头看着陆羽帆。听说那天有个少年从爸爸的车中滚落,想必就是他吧。建凡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羽帆,羽帆无所顾忌的打量着建凡。“谢谢你来,”建凡客气的向羽帆表示感激。“不,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没有你爸爸,我也会死。如果他没在最后的时刻为我争取下车的时间,恐怕我也活不了。”羽帆一脸诚挚的看着吴达的墓碑。“他一定很自豪为他在最后做的事情,”吴建凡看着父亲的照片,微微一笑。“他会更自豪,为他有个会比他更出色的儿子。”羽帆读懂了吴建凡的心思,吴建凡意外的看着羽帆。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冉家父女先后死亡的悲剧纷纷扬扬的传了几个月,叶艳琳面对众媒体声泪俱下,痛苦不堪,多次在媒体前悲伤昏厥。她精湛的演技,引得无数看客流下同情的泪水,忘了她不过是初夏的后母,忘了父女俩的死,她就是唯一的受益人。叶艳怜以死去丈夫和他女儿的名义建立了大学助学金,帮助那些贫困家庭的大学生得以顺利毕业。叶艳琳慈母良妻的形象深深刻在广大群众的心目中。世事总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人淡忘,可是一时的风平浪静只是等待下一个狂风暴雨的来临……
  巨大轰鸣声划破午夜十二点可怕的静谧,随即而来的一道强烈的白光,使夜间所有笼罩在这道白光下的事物都显得触目惊心。尤其是这栋交错着现代玻璃的四层小洋楼,在电闪雷鸣中阴森的让人感到恐怖。十三岁的小女孩在公主似的卧室中熟睡,床边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绒毛玩具,小女孩却相依为命般紧搂着怀中那只陈旧,只剩一只眼睛的绒毛狗玩偶,另一边眼睛的部位只剩一点白色的线头。那只由黑色珠子充当的眼睛,此时正挂在两条白色的细线上。正是这两条细线维系了一颗平凡的黑色珠子和一只绒毛玩偶的关系,赋予了它别于一般珠子的新的意义。此刻这两条细线吃力的拖着这个别有意义的黑色珠子,单薄的让人感到只需轻轻一碰,它就有坠落的危险。窗外晃过的白光照亮了女孩清丽的容颜,使她怀中这只可怜的绒毛狗,通过那只隐隐欲坠的眼睛看到的容貌而自惭形秽的耷拉着脑袋。又是一阵巨响划过,雨点清脆有力的拍打着玻璃窗,女孩瞬间被惊醒,睁大美丽的双眼望着窗外刺目的白光,眼中泛出令人心疼的恐惧。似乎出于习惯性的动作,女孩抱着玩偶,双脚触在宝石桑铺置的地板上,慌乱中无暇顾及床边那双柔软的儿童拖鞋,赤着脚,走向门边,握住门把旋开,逃离的无影无踪。女孩抱着她的毛绒狗站在木质走廊的一端望着走廊另一端那扇虚掩的门,一阵混合着男女娇喘呻吟的响声,伴随着房中明亮的光线透过那道门缝流出,延伸在走廊上。女孩搂紧了怀中的毛绒狗,眼中残留着惧意,轻手轻脚的靠近那条缝。女孩空出一只手,犹豫的推着门,缝隙渐渐扩张。女孩望着房中令她困惑的一幕,张大了小嘴。那只摇摇欲坠的黑眼终于挣脱了单薄细线的禁锢,地板上回响起一阵玻璃珠掉落的声响。下一秒,娇喘和呻吟声消失了。女孩惊吓过度的望了逃离,一张陌生,面带不悦的男性脸孔和一张过度狰狞的女性面庞渐渐朝她逼近……夏如歌大汗淋漓的被惊醒时,床边柜子上端的闹钟发出了清脆的铃声,指针停留在八点的位置。如歌呆坐在床上,刚做完运动般喘着气,下意识的伸手取过闹钟,划过它背后的开关。卧室恢复了安静,如歌环视了一眼当下所处的环境,眼睛残留着噩梦后的惧意。一再确定逃脱梦境后,狂跳的脉搏才渐渐恢复节奏。如歌掀开单薄的被单,下床,穿上拖鞋走向窗边,拉开被风吹拂着蠢蠢欲动的白色印花窗帘,温暖的阳光捧着她美丽却带着淡淡忧伤的小脸,亲吻着她动人的眼眸。二十三岁的夏如歌望着沐浴在金色晨光中的罗马上空,眼神流转进天边那朵云彩的金色边框里,那耀眼的光芒亦如十年前火光冲天的那一幕……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穿过门板,传入如歌的双耳。如歌似乎没有受到敲门声的打扰,闭着眼站在窗边,眉宇间难掩那股忧伤。“如歌,我进来了,”动听的女声如同那敲门声一样的轻柔。门被推开了,一袭露肩的白色洋装连衣裙将俏丽的夏芷怜衬托更加楚楚动人。“我以为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芷莲轻笑着站在门口,藏在妆容下的苍白从那层薄薄的粉底渗透出来,浑身散发一股由内而外的柔弱,使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忍不住产生保护的欲望。如歌侧身望着芷怜,一抹舒心的笑容在她瘦削的恰到好处的小脸上张开。然而,那股忧伤却在眼底挥散不去,“怎么会忘,”如歌浅笑着回望着芷怜。“你又做噩梦了?”芷怜认真审视着如歌的脸,心思细腻的她怎么会放过如歌眼底的那抹忧伤。如歌否认的摇摇头,脸上仍带着那抹浅笑。
  “如歌,我希望你快乐。”
  “芷怜,和你,爸,妈生活在一起,我很快乐。可是那不是噩梦,是事实”。
  “换衣服吧,我做了早餐。”芷怜无奈妥协,不再做无谓的劝说,带上门将空间交还给如歌,低垂的眼帘透露出她的担忧。如歌在芷怜离开后,走向衣柜,脸上那股浅笑已被一脸的平静所取代。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了面具,除了在领养她的这家人,她的好友唐雪影,还有“他”的面前,才能卸下心防。如歌双手握着衣柜的门把,往外拉,衣柜中几乎挂满了洋装。这是芷怜和她妈妈的杰作,两个人简直把如歌当做洋娃娃来打扮。如歌看着这些洋装,眼神无奈又温暖。经历过那场变故之后,这一家人毫不吝啬的爱试图抹去她心里的深仇和伤痛。多么真诚的关怀和爱,她能辜负吗?

  想念

  一艘名为“怜歌”号的私人游艇行驶在地中海醉人的碧绿中,在那抹纯净的碧绿底下来来去去的生物,使这层绿泛出淡淡的波纹,波纹向东扩散。如歌站在游艇的栏杆边,双手扶着栏杆,望着前方的碧海蓝天,露出难得的松懈。十年前的今天她获得了新生。那是一艘中型的私人游艇上。一个美丽的女孩闭着眼躺在装饰精美的卧室舱小床上,像童话中的公主似的睡着了。阳光透过舱壁的小窗投进卧室中。卧室的门被拉开了,“我要看看妹妹醒了没有,”十五岁的夏芷怜欢乐的跑了进来,一对漂亮的夫妻跟着她走进卧室。“你慢点,别跑,”女人叮嘱的声音在女孩身后响起,她的女儿有心脏病,她得时刻提醒女儿不要做剧烈的运动。这对夫妻是意大利的富豪华侨,丈夫夏威廉是著名时装品牌Muses的创办人,妻子雷茵是个心脏科医生。夫妻俩常常带着女儿,驾驶他们的游艇环游世界。此刻,游艇正航行在前往意大利的航线上。一周前,夏芷怜和坐在舱边钓鱼的父亲发现一名女孩抱着一根巨大的树桩在海中漂浮。父女俩立刻将女孩救上游艇,当他们看清女孩的脸时,震惊不已。尤其是夏威廉的妻子雷茵,几乎当场晕过去。因为这名女孩和他们一年前死去的女儿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他们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女儿,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当然他们的女儿在胸前有个特殊的朱红色胎记,这个女孩没有。夏芷怜兴奋不已,无论如何,她已经将这个女孩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了。夏家人细心的呵护着昏迷中的女孩,盼望着她快点醒过来。他们有太多的疑问等待解答的。现在夏芷怜站在床边看着女孩的脸,夏威廉搂着妻子站在女儿身后。“她和妹妹长得一样漂亮,”芷怜忍不住赞叹这个美丽女孩,她忘记自己也是个多么美丽的女孩。“我们的芷怜也很漂亮,”雷茵宠爱的看着女儿。“那是因为妈妈漂亮。”芷怜调皮的搂了一下母亲。夏芷怜虽然长在意大利,但在父母的悉心教育下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躺在床上的女孩迷糊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看说话的是什么人。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副美丽的图画。一对漂亮的夫妻和他们漂亮的女儿。可是她不知道他们是谁。“她醒了,”芷怜兴奋的坐在床边,盯着女孩的脸看。雷茵上前为了女孩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向丈夫微微一笑,示意女孩已经没事了。女孩坐起身,毫无畏惧的神色看着三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可是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夏家夫妇温柔的询问女孩为何会在海上漂泊,女孩摇着头称什么都不记得了。夏芷怜立刻取出相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女孩。女孩看着照片中的女孩惊呆了,芷怜告诉女孩这是他的妹妹夏如歌,但是一年前溺水死了。提起女儿的死,雷茵眼中泛起泪光。夏威廉搂着妻子无声安慰着,他也痛心不已。“你愿意做我妹妹吗?”芷怜拉着女孩的手,期待而又有点紧张的看着女孩,她不希望女孩拒绝她的提议。因为如歌回家的话,妈妈就不会再伤心了。女孩意外的看着芷怜,又抬头看着夏家夫妇,夫妇俩温柔的看着女孩,也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女孩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芷怜兴奋的欢呼着,紧紧搂着女孩。几天后,女孩满怀心事的站在游艇的边沿望着茫茫的海洋。她在想爸爸的死,想她被绑架,想她的继母让绑匪杀她的事,也在想她的羽帆的哥……是的,她就是冉初夏,她没有忘记过去。不过,现在她不能回去,她要以夏如歌的身份活下去。她答应过爸爸会好好活着,她不会失信的。“如歌,”芷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姐姐”,如歌回头微笑看着芷怜。她已经迅速习惯了这个名字,她要亲手将冉初夏埋葬。芷怜端着两碟蛋糕走向如歌,将其中一盘递给如歌。如歌接过蛋糕,姐妹俩坐在船板上吃着蛋糕。芷怜告诉如歌,以前的如歌有多么喜欢吃这种玫瑰花瓣做的蛋糕,但是自从她离开后,芷怜就没再吃过。因为这是妈妈亲手做的,爸爸怕妈妈伤心,就不让妈妈再做蛋糕了。现在如歌回来了,妈妈不再伤心,芷怜想着以后能经常吃这种蛋糕,她就掩饰不住兴奋……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如歌依然记得芷怜当时的兴奋表情。每年的这一天,他们都要为如歌庆祝。如歌很感激这个善良的姐姐,还有这对漂亮的父母。
  悠扬的口琴声回响在静谧的墓地中,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的吴建凡坐在父亲的墓碑前吹着口琴。十年过去,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三年前的今天他从警察学校毕业,穿上了这身制服,始终记得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像父亲一样优秀的警察。每到这一天,他都会带着口琴来到父亲的墓碑前吹上一曲。他知道父亲会以他为荣的。一身黑色帅气西装的陆羽帆走近建凡,听着口琴声,羽帆冷酷的脸上,难得的扬起一丝笑意。这是一种吝啬的只展露给信任的人的笑容。口琴声停止了,吴建凡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微微一笑,转身看着来人。十年前,就是在这地方建立了他们友情。此后,吴建凡在羽帆父亲的资助下完成学业,当是报答吴达救了羽帆一命。吴建凡心里对羽帆和他的父亲陆展鸿充满了感激。过去十的年,羽帆总是在母亲忌日的时候回国,然后见完吴建凡便匆匆返回美国,两人的友情因此得以维系。建凡看着眼前的羽帆,再看看自己,深深的意识到当初的那两个少年已经长成,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们关心爱护的人。不久前,陆羽帆以VK总裁的身份回归,因为忙碌,也顾不上和建凡重聚。然而,每到这个特殊的月份,羽帆什么也没心思做。因为十年前的这个月,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陆羽帆取消了今天所有的行程,拜祭完母亲,顺道来拜祭吴达,没想到会遇到建凡。“你终于做到你想做的事了,”这是羽帆第一次看到建凡穿着制服的样子。“我还有很多没做的事,”建凡意有所指的看着父亲的照片。羽帆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也有个未解的迷。关于吴达交给他的那枚小钻,当年他没有能力做的事情,现在已经有能力做了,何况他还有个好帮手。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希望还能找出吴达说的真相。羽帆拿出小钻交给吴建凡,并将吴达最后交代他的话告诉建凡。吴建凡感到震惊不已,他早就怀疑父亲的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明白羽帆的用意,也明白为什么羽帆现在才把小钻拿出来。当初的他们太脆弱,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吴建凡握紧了小钻,不管有多难,他都会努力找出真相。羽帆告别建凡,离开墓地,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陆羽帆的车盘旋在半山腰的公路上,再转一个弯就是那场车祸发生的地方。那惨烈的一幕始终停留在羽帆的脑海中。羽帆平静的转弯,继续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不久后,羽帆站在初夏跳海的那个悬崖,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悲伤。羽帆每次站在这里,悲伤就涌上心头。他不愿承认初夏的死亡,就因为当年什么也没找到,所以一直抱着希望等到现在。可是,整整十年了,初夏,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你一定知道我在等你,而且会永远等着你,是不是?羽帆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感受到初夏就站在身边似的,他冷峻的表情渐渐放松。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悬崖边的清静。陆羽帆睁开眼,从西装裤中取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那是他的父亲陆展鸿打来的,自从失去母亲和初夏后,羽帆一直孤单的活着,对所有试图亲近自己的对象都冷漠以待。包括他的父亲陆展鸿,父子俩唯一的话题仅限于公事上的交流,羽帆始终无法原谅父亲对母亲的背叛,造成母亲死亡的事实。羽帆听完电话,望了眼远方无尽的海面,转身离开了悬崖。
  陆展鸿虽然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羽帆处理,但他仍然是公司的董事长。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知名的“面粉大王”李成天,他的妻子就是初夏曾经的继母叶艳琳,以及他的继女叶芷萱。他刚通知羽帆回来,没想到李成天和叶艳琳会在这个时候来。十年前,叶艳琳一扫悲剧的形象嫁给了富商李成天。李成天原是新加坡华人,十年前带着十四岁的儿子李俊杰回国定居,拥有数十家面粉加工厂,号称“面粉大王”。除此之外,李成天的投资还涉及商场和房地产。商业圈内,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李成天。陆展鸿和李成天在高尔夫球场和各大慈善会上渐渐熟络,但并非深交。两个精明的人似乎都在心里提防着对方,对于陆展鸿来说和李家的来往不过是社交礼仪。尤其是叶艳琳这个女人,十年前他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至于叶芷萱,她的目的在于羽帆,也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李成天主动向陆展鸿示好。羽帆是VK的继承人,如果他和芷萱联姻,将会给两家企业带来巨大的利益。只可惜,羽帆从来不正眼看叶芷萱。陆展鸿了解自己的儿子,羽帆的心还在十年前那个失踪的女孩身上。陆展鸿也无意撮合羽帆和芷萱,他不会看错人的,这个女孩除了漂亮,唯一可取的就是对羽帆的痴心。可是这有什么用呢,羽帆坚硬如冰的心,恐怕只有初夏能融化。他常常想,要是初夏还活着,羽帆就不会这么冷漠。或许他们父子间的感情还有机会挽救,可是现在似乎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羽帆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和李成天一家坐在沙发上喝茶,好在他一向冷酷视人,也不必特意露出厌烦的神色。“羽帆哥”叶芷萱见到羽帆毫不掩饰兴奋之意,她从小就喜欢羽帆,而且对她来说唯一的对手已经死了。陆羽帆迟早会接受她,叶芷萱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此刻她接触到羽帆冰冷的眼神,随即改了口,“羽帆,你回来了”,芷萱的声音小了不少,但是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向羽帆,试图挽着他的手。羽帆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芷萱的碰触。“VK的总裁可是以冷酷著称,芷萱啊,你还得加把劲。”李成天毫不避忌的调侃两人。叶艳琳冲芷萱使了个眼神,芷萱不甘愿的坐回母亲身边。叶芷萱委屈的样子看着母亲,叶艳琳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之后,她便向陆展鸿提出让芷萱暂时担任羽帆的秘书,跟在羽帆身边学点东西。羽帆以秘书之位早有人选回绝,况且芷萱留在李成天身边学到的东西会更多。叶艳琳一时语塞,内心气恼不已。这个陆羽帆还真是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李伯伯,我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羽帆说完话也不和父亲打招呼,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众人的实现中。叶芷萱失望的看着羽帆离去的背影,要不是母亲暗中拉着她的手,她早就冲上楼找羽帆了。陆展鸿伤神的叹了口气,答应会找合适职位让芷萱进入VK,这才化解了这场尴尬。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摸清李成天的底细,这人绝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对象。羽帆毕竟还年轻,做事做人难免意气用事。得到陆展鸿的亲口承诺,叶芷萱兴奋的和母亲,继父一起离开陆宅。
  羽帆坐在书房中翻看着文件,陆展鸿敲了敲门走进书房,拉开椅子,隔着书桌坐在羽帆对面。羽帆放下文件,看着父亲等着他的开口,他知道父亲不会为了叶芷萱的到来就让他回家,一定是别的事。“听说过Muses这个牌子吗?”陆展鸿看着羽帆的脸,这个帅气冷酷的儿子,只有在这种时刻会和他冷静对话。“知道,意大利著名的女装品牌”,去年时装周的时候,羽帆在意大利见过这个牌子的衣服。Muses的消费主体是25岁到30岁的女性,近年来尝试的少女系列设计也备受欢迎。该品牌还没在中国大陆驻店,观看时装秀的时候,羽帆就已经蠢蠢欲动想和Muses洽谈合作一事,如果对方赞同的话,VK将会成为该Muses在中国大陆的独家代理。只可惜,当初他们并没有进军中国市场的打算。“今年他们打算进军中国市场,今年Muses成立三十周年,届时他们会公开寻找合作对象。我希望你亲自去一趟意大利,拿下这个牌子。”陆展鸿在意大利的好友得到消息迅速通知他,若能早一部和Muses达成合作协议,羽帆的能力将会得到更多的人肯定。“我会去,下个月小影毕业,正好接她回来”。陆羽帆口中的小影是他舅舅的女儿唐雪影。八年前,他的舅舅和舅妈因为车祸过世,陆展鸿把他们唯一的女儿接回家,之后送她到意大利读书。羽帆很疼惜这个唯一的表妹,两人的感情就像亲兄妹一样。他一直空缺着秘书的职位,目的就是留给即将归国的唐雪影。他的表妹和初夏一样单纯柔弱,在她未找到人生的伴侣前,他会负责保护她。陆展鸿点点头,对于羽帆的盘算他是赞同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就像他的亲生女儿一样。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唐雪影越来越像羽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陆展鸿也因为这个原因对雪影日渐疼爱,他始终对自杀身亡的妻子感到愧疚不已,仿佛为雪影做的越多,就越能弥补他的过错。可惜他真正想补偿的人永远不会给他机会了。陆展鸿哀伤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书房门口。羽帆看着父亲的背影,在他童年记忆中那个像墙壁一样坚固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脆弱了。头上还有一片发白的发丝。羽帆看着父亲走出书房,突然感到一阵难受。那是他的父亲,深深爱着他的父亲。他曾经,不,一直以来都敬重的父亲,羽帆差点忍不住唤住他的父亲。他知道自己冷落父亲很久了,可是每当他闭上眼睛,母亲跳楼的那一幕就会浮现在他眼前。他最无辜的母亲死的那么凄凉,他不能轻易说原谅。羽帆颓然的靠坐在椅背上,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似乎要把它看穿……

  失望

  这是一间不到五平米的审讯室,不同于一般的审讯室,这里没有摄录机,没有单向透视玻璃。只有简陋的让人窒息的四面墙,一张长形三角木桌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圆盘时钟,指针指向十点半的位置。微弱的白炽灯营造了一种压迫人的紧张感。羽阳怀抱双臂于胸前,促狭的神色显示出他没有被这刻意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影响到。隔桌和他相对坐着的是一名年约三十五的男警官安德烈,他严肃的神色倒是和这个环境相得益彰。今早,羽阳一出门就被这位警官以协助调查的名义“邀请”来警察局。羽阳环视了一眼审讯室,从他踏进这狭小的房间开始就知道那个“邀请”的真正意义。他坐在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安德烈询问了羽阳和死去的两名小混混有什么交情。羽阳忍不住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那种大笑夹杂着嘲讽的意味。在羽阳心里,那是一种指望两人死无数遍的交情。安德烈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中哪个用词不但,瞪着两眼看羽阳莫名其妙的笑。羽阳笑得差不多了,又靠在椅背上,仿佛他从未那么笑过。安德烈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他是问羽阳怎么认识两个小混混?羽阳正经的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安德烈说,这段时间只有羽阳到处打听那个被枪杀的小混混,他再不说实话,警方就会把他当作重要的嫌疑人。羽阳不客气的指出,罗马警察的办事不利,没有调查清楚当时他也在枪杀案现场,他如何参与作案。安德烈淡定的表示,以羽阳十六岁到二十岁的斑斑劣迹,警察厅里的档案有一尺高。安德烈夸张的比了比一尺的高度,似乎能吓到羽阳似的。羽阳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保持缄默。在所有的证据被毁灭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指望警察能帮上什么忙,就算有,他也不打算让凶手坐上几年牢就将芷怜的死一笔勾销。 安德烈说,有人兴师动众的顾杀手去杀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而羽阳是最大的嫌疑人。羽阳并不否认他两句话,虽然表示是赞同,他仍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安德烈已经成功的将羽阳从协助调查的身份概念转变为犯罪嫌疑人。羽阳并不反驳,安德烈是被逼急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凶手资料。只是,羽阳很不幸的成为他设想中的真凶。此刻,羽阳放下环抱胸前的两手,指了指墙上的时钟,表示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安德烈无视羽阳的暗示,仍然保持他的严肃。他是心虚的,在没有任何证据下指认羽阳是凶手,不过想从羽阳口中套出实情。羽阳公寓的火灾,意外的让他觉得太刻意。最近他不动声色的派人跟踪羽阳,知道羽阳到处寻找那个小混混的下落。本来他没有在意,直到发生枪杀案。他敏锐的判断,认定羽阳知道一些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于是他将羽阳带回警局,企图在审讯中了解到什么。安德烈从警服胸前的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递了一根给羽阳。羽阳拒绝的摆摆手,他知道这是警察一贯的伎俩。问不出什么,开始套近乎。安德烈表示尊重的不再强迫羽阳,点燃一根烟自己抽了起来。羽阳仍旧一副促狭的样子,只不过这丝促狭比之前的那一抹多了一份不耐烦。安德烈的烟还没抽两口,一个年轻的男警员敲开门,站在门口冲安德烈使了个眼色。安德烈丢下烟头,一脚踩灭了烟灰,一脸阴沉的脸色表明了被打扰的不悦。他起身走向门口,男警员俯在安德烈耳边说着什么,安德烈皱了皱眉,扫了眼羽阳。羽阳突然对他咧嘴一笑,意思是这下不让我走都不行了吧,他猜测是如歌来了。在他跟安德烈上车前,发了条信息给如歌。半个小时,还算快了吧。其实在这半个小时中,羽阳单方面的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如歌的“慢动作”。安德烈挥了挥手,年轻的警员快步离去。他走近羽阳,冲羽阳伸出了右手,他的这个伸手的举动充满了绅士的意味,仿佛刚才进行的并不是审讯,而是一场友好的难以忘怀的交谈。羽阳极其配合和他握了握手,传达出不想再见面的真实想法。
  安德烈和羽阳一前一后走出审讯室,穿过走到,走进警察厅大堂。在那里,如歌和羽帆并排坐在两条靠背椅上,羽帆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约四十戴着金属边框眼镜,拎着黑色公事包,一脸公式化表情的男律师。羽帆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如歌身上,大有乐于永远看下去的意味,只是需要换个场景。如歌知道羽帆在看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看着那条走道,掩饰着心中的慌乱。她开始后悔答应和羽帆一起来警察局。她看到羽阳发来的信息后,迅速出门,还没来得及通知律师,就看到羽帆一脸笑意的靠在她家门外的墙边。羽帆不在叫她初夏,而是喊着她现在的名字“如歌”,不但没有丝毫的突兀,反而在如歌听来倍感亲切悦耳。羽帆诚恳的告诉她,他亲眼看着羽阳被警察带走,他已经联系好律师。不过,需要搭她的顺风车去警察厅接他的弟弟。如歌现在回想起来答应让羽帆搭顺风车的原因是听到“弟弟”两个字,当时她的心地涌出一股暖流,她的羽帆哥真是个让人感到温暖的人。好吧,她承认,现在这股暖流仍在她心里流串。可是他要不要这么温柔的盯着她看,看得她不断回想起那个令她窒息的拥抱。羽阳的出现让如歌得到了活动的借口,她迅速起身走向羽阳,从上到下来回检查了一遍羽阳。她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刻,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伤痕累累之类的词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来回串动。羽阳已经顾不得嘲笑如歌好笑的行为,因为他看到羽帆和律师正朝他走来,此刻已经站在他面前了。羽帆扫了眼羽阳的脸,眼神中带着关切。羽阳正在脑中闪回那个关切的眼神,以为他的视觉出现了问题,可是接下来他又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也出现了问题。因为他听到羽帆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让律师详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对罗马警方无故扣留他弟弟的行为保留追究的权利。羽阳愣愣的看着羽帆,想确认那两个字是不是出自他口中。羽帆的这番话在如歌听来非常悦耳,看着羽阳的表情,她忍不住扬起愉悦的笑容,她的羽帆哥要把羽阳伪装的冰冷融化了。羽帆突然表现出的善意,让羽阳忍不住愧疚起一直以来对羽帆的嫉妒。他的语气,让人以为他们是从小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的让人羡慕的好兄弟。
  羽阳还在暗暗咀嚼那声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的平凡称谓时,已经随着如歌和羽帆走出了警察厅。当他们坐进车中,如歌发动引擎,载着两人离开警察厅的时候,羽阳像是被惊醒似的。看着坐在后座的自己,看了眼坐在如歌身边羽帆,感觉哪里出了错。难道在过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中发生了什么,使羽帆的态度发生这么大得转变。在羽阳的设想中,羽帆应该是讨厌这个他这个私生子的,应该以他的身份为耻,应该当作他根本不存在,这在他们第一次相逢的时候羽帆就表明了态度。难道是他误解了羽帆的真实想法?羽帆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对,如歌,他是为了接近如歌才对他刻意的亲近,一定是这样。经过了这么久的纠结之后,羽阳终于找到羽帆一反常态的原因。这个时候他自动忽略了羽帆那个关切的眼神和夹在那声“弟弟”中的真诚。“如歌,你怎么让一个陌生人坐进你车?”羽阳靠在车后座,恢复了他一贯的促狭。羽帆还是侧着身,还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如歌。在羽阳自我挣扎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警告了羽帆不下五遍,别拿这种眼神看她。羽帆摇摇头,眼中的笑意加深了。羽阳刻意疏远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羽帆,似乎在他面前的只有夏如歌一个人。“他说他叫陆羽帆,还说是你哥,”如歌突然觉得这种介绍很可笑。“人家说是我哥,你就相信了?你可是muses的新任总裁,这么轻信别人的话。”羽阳有点不依不饶,觉得羽帆看如歌的眼神很碍眼。因为他现在看不到芷怜。“安静点小屁孩,”羽帆的语气就像在教训他淘气的弟弟,却不忍真心苛责。如歌忍不住轻笑,羽帆似乎被她的笑感染了一般,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小屁孩?你说谁是小屁孩?”羽阳孩子气般的大声嚷嚷。羽帆没有回答羽阳,继续欣赏他身边的美景。“陆羽帆,你就比我大三岁,凭什么说我是小屁孩?”羽阳在不满中承认了自己和羽帆的关系。“大几岁都是你哥,不准连名带姓的叫我,陆羽阳。”羽帆换上了如同羽阳一般的促狭神色,心中不免高兴羽阳认同了两人的关系。如歌始终忍着大笑的冲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羽阳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样子。她的羽帆哥果然值得她爱,如歌心中为兄弟俩的彼此认可,雀跃不已。如歌当即决定载着两人前往muses旗下的意式餐厅庆祝一番。这是让这段时间被悲伤笼罩着的羽阳,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当然还有她和羽帆的重逢,如歌默默的在心里加上这段。“我们去庆祝一下”,如歌说出想法。羽帆耸了耸肩表示没意见。“庆祝什么?”羽阳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庆祝这个世界多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如歌忍不住调侃两人。“谁要庆祝,”羽阳继续他的孩子气,不过语气却没有多坚决。三人都因为难得愉悦的心情而放松了警惕,谁都没有注意到,从他们离开警察厅开始,一辆摩的始终和如歌的车保持距离的跟随着。
  如歌载着两人驶进餐厅的室内停车场,将车停在两辆红,蓝跑车之间。羽帆和羽阳先下打开车门,下了车,两人站在车边等待如歌。羽帆从车的后视镜中看到身后驾驶而来的摩的,骑手正掏出了手枪,羽帆迅速转身扑倒羽阳,两人在连续的两枪中迅速移向车后方,血沿着两人移动的方位不断往下滴。如歌听到枪声迅速打开车门,训练有素的沿着车壁无声的移向车后方。羽阳一手按着羽帆被子弹打中的右肩,血从他五指的缝隙中流出,染红了他的手掌。如歌弓着身移到两人面前,看着羽帆触目惊心的血,担忧的皱眉。羽帆的嘴角扯开了一丝笑意,向如歌示意他没事。摩的的声响越来越来近,伴随而来的一阵报警器的声响。餐厅的监控室职员看到了枪击的一幕,迅速打开停车场的报警器,并报了警。骑手听到铃声,迅速收起枪,调头离去。如歌和羽阳迅速扶起羽帆,羽阳示意如歌开车,他和羽帆坐进了车后座。如歌发动到了刚刚熄掉的引擎,加速离去。“谁让你扑过来的?”羽阳忍不住冲羽帆大嚷,他不习惯除了芷怜一家以外的人对他表示的关系和袒护。何况他还没在真正意义上接受这个突然亲近他的哥哥。羽帆却没空理会羽阳的大声抗议,他沉着脸,在想这个弟弟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大麻烦。或许他公寓的那场火也不像表面上去的那么简单。如歌也沉着脸,脸上写满担忧,她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可靠的医生取出羽帆手臂上的子弹。不对,停车的监控一定拍到了他们的脸。如果找私人医生,警方一定认为他们在隐瞒什么。那么事情将会很复杂。“如歌,去公立医院。”羽帆似乎知道如歌在想什么,开口替她作出了决定。如歌微微点着头,开车驶向最近的医院。
  不久之后,如歌和羽阳坐在罗马一家公立医院的病房走廊外,两人都担忧的望着手术室外显示着正在手术中的红灯。他们都知道枪手的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连羽阳都不放过。因为这次的枪袭,如歌更加坚定了不向羽帆摊开的身份念头,他只是和他们待一个上午就出事了,如歌不愿想象羽帆将来的生活中像她一样充满了危险。虽然这次的目标是羽阳,但是那个人何其精明,难保他不会识破如歌的身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也是危险的。她身边的人也会因为她而处于危险中。他应该要忘记她,远离她,找一个……如歌突然不愿想下去。羽阳一手搭在如歌交握的手背上,安抚她紧张的情绪。“他没事,”羽阳开口说着安慰的话。羽阳以为如歌被枪袭吓到了,接连两天都遇到枪袭,的确让人紧张。如歌勉强的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安德烈这个时候迈着沉着的步伐走向两人,身边跟着那个年轻的警员,年轻警员手上拿着做笔录的本子和笔。安德烈高声向两人打招呼,说着这么快就见面之类的话。羽阳决定无视他,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安德烈并不在意羽阳冷淡的态度,他将视线落如歌美丽的脸上,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番,为何在警察厅的时候他没多看一会。如歌瞪了眼其实没有冒犯之意的安德烈,只不过她的脸只能让羽帆一个人这样盯着看,虽然她被盯得很不自在。安德烈抱歉的收回大胆的直视,说出了来医院的目的,提出希望两人可以积极配合他的调查。如歌简单了说了一番枪袭时的情况,一脸惊吓过度并极其诚恳的请求警方一定要找到枪手。安德烈看着如歌眼角的泪光,几乎要拍胸承诺一定会找到罪犯。在如歌一再的拜托中,安德烈带着年轻警员匆匆离去。羽阳正想称赞如歌几句,手术的门被打开了。羽帆昏睡着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手术。一名洋医生跟着走出来,羽阳和如歌立刻迎上前。如歌流利而标准的意大利语询问着羽帆的伤势。医生告诉两人,羽帆的伤没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后就能出院。两人放心的相视而笑,一扫刚才的紧张气氛……
  远在中国的李成天此刻正站在书房窗边接着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让他的脸阴沉的可怕。“废物,以后不要再打电话了”,李成天冰冷的语气传进杀手同样冰冷的心中,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握在手中,冷酷地望着窗外西下的落日。这丝冷酷夹杂着计划失败后的凶狠。当杀手向他报告罗马的警方找过羽阳后,他就决定除掉羽阳。他不能让儿子有任何把柄落在陆展鸿儿子手中。他从芷萱口中得知羽帆也去了罗马,于是让杀手将兄弟俩都除掉。让陆展鸿以后在他面前再也没有可炫耀的。事实上,陆展鸿从未向他炫耀过什么。此刻,他正思忖着怎样让儿子在面对羽阳的时候坦然自若……

  结仇

  陆羽帆在罗马又停留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除了通过视讯处理公事外,剩下的时间他都穿梭在罗马的街头。尤其到了晚上,一次次的搜索如歌出现过的街道,然而一个礼拜过去了。羽帆没有再遇到如歌,他不能再留在罗马了,国内还有很多事物等着他处理。在他离开之前,又去了一次许愿池,许下和多年前一样的心愿。羽帆掷出的银币落在另一枚银币之上,他不知道那枚银币的主人就是他等待了许多年的人。陆羽帆望了眼两枚重叠的硬币,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罗马……人生就是这样,在失望中寻找新的希望。直到生命的终点,哪怕失望一次次降临,那么这一生也是在伴随着希望中渡过……
  陆羽阳牵着芷怜的手走在芷怜家附近的街道边,两人沉默无语享受这个短暂的宁静时刻。前方就是芷怜家了,两人向前走,在芷怜家门口停了下来。“回家好好休息,要记得吃药,明天我再来找你。”羽阳柔声叮嘱着。“羽阳,你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自己,还要找个好工作,不要这么幸苦。不要太惦记我,你看不到我的时候,我也会过得很好。你要相信,无论我在哪里,我们的心总是在一起的。”芷怜深情的看着羽阳,似乎想把他的脸牢牢地记在脑海中。羽阳摇摇头,他不喜欢听芷怜说的这些话,又不忍心责备她。他心爱的芷怜谁都夺不走,死神也不可以。羽阳抱着芷怜,芷怜紧紧搂着羽阳,以后她再也不能靠在这个温暖的怀中了。自从芷怜出院后,羽阳几乎都陪着芷怜。白天他不上班,晚上在酒吧通宵兼职,有的时候根本没睡。好几次都在他们约会的时候睡着了。芷怜心疼羽阳的辛苦,也知道羽阳的想法。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羽阳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了。他还有属于他的人生,他的生命不该过早的充斥着死亡的阴影。最让她害怕的是,她狗狗书籍网的羽阳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她不要让他经历这些,芷怜的两滴眼泪悄然滴落。羽阳微笑着放开芷怜,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催促芷怜进屋。芷怜坚持看着羽阳走才肯进屋,羽阳无奈的转身离去。他身后芷怜泪流满面。羽阳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几乎就在回头的同时芷怜转身离去。看着芷怜的背影,羽阳的眼中流露出令人心疼的忧郁……
  芷怜擦干眼泪回到家中,她知道还有一个关心她的人在等着她。如歌每天都会在客厅等芷怜回家,不管多晚,她都会等。看到芷怜回家,如歌才放心。芷怜很庆幸现在父母不在身边,他们不用再目睹另一个女儿的死亡,还好现在有如歌。她亲爱的如歌妹妹会照顾好他们的父母。如歌坐在客厅中又打了一遍父母的电话,最后还是失望的挂断了电话。早上,她给芷怜化妆的时候,发现芷怜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看来芷怜病情恶化的比她想象中快,她得尽快找到爸妈才行。芷怜一副愉悦的神色走进客厅,搂抱了一下妹妹就回房休息了。如歌很敏感,她不能在如歌面前表现出一丝悲伤的情绪。如歌看着芷怜的样子感到不安和无助,她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时常想起过去的事。晚上常常做噩梦,那段时间芷怜总是搂着她睡,陪着她。渐渐的她从过往噩梦般的恐惧中走了出来,也在那个时候,如歌将自己的经历告知芷怜一家人。她对他们一家就再也没有任何隐瞒了,在夏家人的理解和爱护中,她才能以如歌的身份活到现在。她的心中有仇恨,也有感激。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这样的不安和无助了,现在她该怎么办,病痛在伤害芷怜,死亡也在威胁她。那一枚银币许的心愿,还能实现吗?第二天,如歌一起床就去敲芷怜卧室的门,然而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如歌打开门,走进房中,发现芷怜的床铺得整整齐齐,似乎没有人动过。如歌以为芷怜出门找羽阳了,可是她看到芷怜写的字条才知道芷怜出走了,字条上面写着“好好照顾爸妈”。如歌惊慌失措的打给羽阳,不忘在心中默念芷怜啊芷怜,你可不要出什么事……
  火红的晚霞慵懒的缱绻在天边,又给罗马增添一道美丽的景致。夏芷怜离开家已经一周了,这七天如歌和羽阳找遍所有芷怜可能去的地方,始终没有找到,夏芷怜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这几天的寻找让如歌和羽阳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可是他们都不愿放弃,或许下一个路口,下一个街道就能看到芷怜……如歌开着车载着羽阳行驶在夜深人静的罗马街道上,两个人都深锁着眉宇,神色凝重,为了他们共同担心的人。他们又找了一天,还是失望而归。如歌看了眼坐在一边的羽阳,她知道他就快崩溃了。她认识的陆羽阳虽然忧郁,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颓丧,绝望。“羽阳,我们会找到芷怜的。”如歌忍不住开口安慰,虽然她也觉得希望渺茫,因为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如歌,你说芷怜会不会已经……”羽阳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真的绝望了。想到芷怜的病情,他还怎么抱着希望。“不会,她不会有事的。”尽管心里也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是她无法承认这是事实,一想到芷怜可能真的昏倒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如歌的心慌得都快跳出来了。羽阳看着车窗的街道,回想那天晚上芷怜说过的话,内心不断的自责。他真是太差劲,这么明显的暗示他都听不出来。要是他察觉到芷怜的不对劲,或许能阻止她的离开。“如歌,我们放弃吧。”羽阳平静的说出口。“你说什么?”如歌以为自己听错了,突然紧急刹车,不敢置信的看着羽阳。凭羽阳对芷怜的感情,他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不管芷怜在哪里,她的心始终和我在一起。既然她选择离开,一定有她想去的地方。我们不要再找了。”羽阳打开车门,下了车,颓丧地倚靠在车边。不再找芷怜,只是凭着信念等待她回来。可是她还会回来吗?羽阳望着漫天的繁星,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痛苦。如歌靠在羽阳身边,将他的痛苦收入眼中。“自从我妈过世后,我就不再害怕失去。因为我本来一无所有,直到芷怜的出现,现在我又失去她了。老天太不公平,有的人生来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只要芷怜,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羽阳恼怒的看着天空。“你永远不会失去芷怜,也永远是我的家人。”如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羽阳感动的看着如歌,“在你心里一定也有难以忘记的人,所以你才会拒绝所有的追求者。”如歌点点头,“是,他一直在我心里,不管他在哪里”,在羽阳面前,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准备去找他吗?”羽阳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如歌这样坚定不移。“会的,总有一天。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芷怜”。如歌一脸憧憬的看着夜空,羽帆哥你一定也在想我,对不对?两个人都抬头看着夜空,想念着各自所爱的人……
  一辆法拉利跑车从如歌和羽阳身后驶来,及时停在两人身边。李俊杰下了车,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向羽阳,视线却停留在如歌身上。车后座上,李俊杰的两名同伴也下了车,跟在李俊杰身后。羽阳瞥了眼三人,对他们破坏他的平静感到不快。这个玩世不恭的李俊杰就是“面粉大王”李成天的儿子,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和羽阳在一个学校。知道羽阳的身份,常常出口讽刺羽阳。两人打架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这不是陆羽阳嘛,怎么身边的小妞一个比一个漂亮。”李俊杰上下打量着如歌,眼神让如歌反感至极,另外两人轻浮的吹了吹口哨。“如歌,你听到有只狗吠吗?”羽阳不客气的讽刺李俊杰。“吵得我想废了他……羽阳,我们走吧。”如歌走向驾驶座。她的话引得三人轻蔑的笑。“我就喜欢这么辣的,够过瘾,”李俊杰伸手拍如歌的肩膀,如歌抓住他的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羽阳赞赏的为如歌鼓掌。李俊杰疼痛的□□,他的两名同伴被吓到似的扶起李俊杰。如歌拍了拍肩膀,似乎想拍掉李俊杰刚才触碰的痕迹。因为有被绑架的阴影,也为了保护柔弱的芷怜。如歌十五岁就开始练柔道,十七岁就拿到黑带。之后开始练跆拳道,现在是两道高手。如歌的能力,羽阳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似柔弱的如歌,平时连他都不敢惹,何况这个色胆包天的李俊杰。“陆羽阳,你不过是破坏别人家庭,低贱的女人生的野种。陆展鸿不要了才丢到意大利来,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占尽。”李俊杰颜面大失,加之气量狭小的个性,无所顾忌的冲着羽阳咆哮。“你说什么?”羽阳怒红了双颊,双拳紧紧握住,一副随时想杀人的样子。“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李俊杰看着羽阳的样子,紧张的结巴。羽阳一把拉过李俊杰将他的头按在车窗上,冰冷的开口,“道歉”。另外两个试靠近羽阳,却被如歌威胁的眼神吓得不敢靠前。李俊杰疼的哇哇大叫。“我叫你向我妈道歉,听到没有。”羽阳按着李俊杰的头撞着车窗。“对……对不起,”李俊杰结巴的道着歉。一阵警铃声传来,越来越响。如歌拍了拍羽阳的手臂,示意他上车。羽阳推开李俊杰和如歌坐进车中,如歌迅速驱车驶离。李俊杰冲着离去的车恨恨的破口大骂,在警车靠近时,他和两名同伴迅速坐上车离去……
  如歌一路心不在焉的样子载着羽阳,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原来羽阳真的是陆伯伯的儿子,难怪他的名字和羽帆哥就差一个字。可是羽帆哥能在陆伯伯身边,羽阳那么小就被送到意大利。十六岁就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她还以为自己的经历最惨,虽然她父母双亡,还被追杀,可是比起羽阳,她太幸运了。如歌轻叹了口气,心里对羽阳充满了心疼。“同情我?”羽阳平静的开口,怒气已经平息。“不,是心疼。我说过,你是我的家人,和羽帆一样。”如歌的话让成功的引起了羽阳的诧异。“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你一直等着的人”,羽阳不知道如歌的过去,更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他的那个哥哥。“我相信他也在等我,”如歌提起羽帆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羽阳。既然是家人,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羽阳被如歌的经历深深的震撼,他不知道年纪小小的如歌早已经历过人心的险恶。这样善良纯洁的女孩,居然受过那么多的磨难。羽阳也忍不住叹息,他和如歌是惺惺相惜。两个人最后相视而笑,为了他们确认彼此为亲人而高兴。羽阳转过头望着车窗外的街道又收起了笑容,他的芷怜要是能回来,那该多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芷怜背着一个小挎包,拉着小旅行箱,神色匆匆的穿梭在人来人往街道上,瘦削的脸庞显得苍白没有生气,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在如歌和羽阳几乎翻遍罗马的时候,她去了中国,去羽阳读过书的小学,去他很经常去的游乐场,还有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当时羽阳向她提起的时候,她就在憧憬将来的有一天会和羽阳一起回去看看。虽然这次一个人去,但是凭着羽阳说过的地名,她还是找到了这些地方,庆幸的是,所有的这些都保留着。尽管羽阳曾经住的地方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不过在芷怜的恳求下,善良的屋主还是答应芷怜参观房屋的要求。可是这些都不是芷怜去中国的最终目的。她要帮羽阳找回家,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后,羽阳不会再孤苦伶仃。芷怜去了陆宅寻找羽阳的父亲陆展鸿,当时羽帆和雪影去了公司。芷怜因为多日的劳累昏倒在陆家大宅外,恰好被出门的陆展鸿撞见。陆展鸿和他的司机将芷怜送往医院。意识清醒后的芷怜得知送自己进医院的就是羽阳的父亲而惊喜不已,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然而当她恳求陆展鸿接羽阳回家时,却遭到陆展鸿的拒绝,他甚至根本不想再听到有关羽阳的消息。芷怜感到失望而痛心,羽阳究竟有什么错要遭到父亲的抛弃?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父亲对儿子不闻不问。他甚至愿意关心她这个陌生人,而不愿意关心自己的儿子。不管芷怜怎么苦苦哀求陆展鸿,他都不肯承诺将来会接羽阳回家,芷怜伤心之余不顾陆展鸿的劝说毅然出院,立刻买了机票飞回意大利,她要回到心爱的羽阳身边。哪怕全世界都不要羽阳,她都不会抛弃他,可是这几天她却抛弃了羽阳。可怜的羽阳,一定快疯了。芷怜对于自己的不告而别深深自责。不顾心脏传来的疼痛,芷怜快步走向羽阳工作的酒吧。这个时候羽阳应该在上班了……
  李俊杰一副愤恨的样子坐在吧台边喝着酒,坐在他身边的是一路随行的两名同伴。尽管被如歌摔的人不是他们,但是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感同深受的愤怒。两人不断数落羽阳,口口声声在为李俊杰抱不平。李俊杰用力放下杯子,双眼因愤怒而通红。这个陆羽阳不过是陆展鸿的私生子,连陆展鸿见到他老爸都要礼让几分。陆羽阳凭什么这么嚣张,李俊杰越想越气愤。明天他就离开罗马,这笔帐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俊杰因为渴望报仇,却找不到可以报复羽阳的机会而愤恨难平。其他两人察觉李俊杰的神色有默契的闭上了嘴,这两人不过是罗马街头的小混混,李俊杰可是他们的财神。要是惹怒了他,别说酒吧,连吃饭都成问题。两人喝着酒暗暗观察李俊杰的神色,唯恐李俊杰迁怒于他们。正当李俊杰埋头喝闷酒之时,神色苍白的芷怜匆匆走进酒吧。芷怜径直走向吧台寻找羽阳,却找不到羽阳的身影。芷怜上前询问正在调酒的意大利小伙,对方抱歉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羽阳的行踪。芷怜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羽阳就辞掉了这里的工作。新来的调酒师不认识羽阳,芷怜失望的走出酒吧,决定去羽阳租的公寓找他。从芷怜拉着行李箱踏进酒吧开始,李俊杰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在这两年中,他常常看到羽阳亲密的搂着芷怜,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芷怜的美貌让他时常嫉妒羽阳的好运。可是,今晚羽阳的好运似乎要用光了。李俊杰饮下最后一口酒,付了钱,愉悦的和两个同伴离开了酒吧……深夜的罗马街道上尽管灯火通明,行人却寥寥无几。芷怜走出酒吧站在街道边等待经过的出租车,一手按着隐隐作疼的胸口。一辆出租车从一侧驶来,芷怜招了招手,出租车停在她身边。芷怜拖着行李箱坐进车中。出租车驶向前方的街道,李俊杰载着他的两个同伴一路尾随在出租车后……

  结仇

  陆羽帆在罗马又停留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除了通过视讯处理公事外,剩下的时间他都穿梭在罗马的街头。尤其到了晚上,一次次的搜索如歌出现过的街道,然而一个礼拜过去了。羽帆没有再遇到如歌,他不能再留在罗马了,国内还有很多事物等着他处理。在他离开之前,又去了一次许愿池,许下和多年前一样的心愿。羽帆掷出的银币落在另一枚银币之上,他不知道那枚银币的主人就是他等待了许多年的人。陆羽帆望了眼两枚重叠的硬币,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罗马……人生就是这样,在失望中寻找新的希望。直到生命的终点,哪怕失望一次次降临,那么这一生也是在伴随着希望中渡过……
  陆羽阳牵着芷怜的手走在芷怜家附近的街道边,两人沉默无语享受这个短暂的宁静时刻。前方就是芷怜家了,两人向前走,在芷怜家门口停了下来。“回家好好休息,要记得吃药,明天我再来找你。”羽阳柔声叮嘱着。“羽阳,你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自己,还要找个好工作,不要这么幸苦。不要太惦记我,你看不到我的时候,我也会过得很好。你要相信,无论我在哪里,我们的心总是在一起的。”芷怜深情的看着羽阳,似乎想把他的脸牢牢地记在脑海中。羽阳摇摇头,他不喜欢听芷怜说的这些话,又不忍心责备她。他心爱的芷怜谁都夺不走,死神也不可以。羽阳抱着芷怜,芷怜紧紧搂着羽阳,以后她再也不能靠在这个温暖的怀中了。自从芷怜出院后,羽阳几乎都陪着芷怜。白天他不上班,晚上在酒吧通宵兼职,有的时候根本没睡。好几次都在他们约会的时候睡着了。芷怜心疼羽阳的辛苦,也知道羽阳的想法。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羽阳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了。他还有属于他的人生,他的生命不该过早的充斥着死亡的阴影。最让她害怕的是,她狗狗书籍网的羽阳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她不要让他经历这些,芷怜的两滴眼泪悄然滴落。羽阳微笑着放开芷怜,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催促芷怜进屋。芷怜坚持看着羽阳走才肯进屋,羽阳无奈的转身离去。他身后芷怜泪流满面。羽阳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几乎就在回头的同时芷怜转身离去。看着芷怜的背影,羽阳的眼中流露出令人心疼的忧郁……
  芷怜擦干眼泪回到家中,她知道还有一个关心她的人在等着她。如歌每天都会在客厅等芷怜回家,不管多晚,她都会等。看到芷怜回家,如歌才放心。芷怜很庆幸现在父母不在身边,他们不用再目睹另一个女儿的死亡,还好现在有如歌。她亲爱的如歌妹妹会照顾好他们的父母。如歌坐在客厅中又打了一遍父母的电话,最后还是失望的挂断了电话。早上,她给芷怜化妆的时候,发现芷怜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看来芷怜病情恶化的比她想象中快,她得尽快找到爸妈才行。芷怜一副愉悦的神色走进客厅,搂抱了一下妹妹就回房休息了。如歌很敏感,她不能在如歌面前表现出一丝悲伤的情绪。如歌看着芷怜的样子感到不安和无助,她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时常想起过去的事。晚上常常做噩梦,那段时间芷怜总是搂着她睡,陪着她。渐渐的她从过往噩梦般的恐惧中走了出来,也在那个时候,如歌将自己的经历告知芷怜一家人。她对他们一家就再也没有任何隐瞒了,在夏家人的理解和爱护中,她才能以如歌的身份活到现在。她的心中有仇恨,也有感激。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这样的不安和无助了,现在她该怎么办,病痛在伤害芷怜,死亡也在威胁她。那一枚银币许的心愿,还能实现吗?第二天,如歌一起床就去敲芷怜卧室的门,然而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如歌打开门,走进房中,发现芷怜的床铺得整整齐齐,似乎没有人动过。如歌以为芷怜出门找羽阳了,可是她看到芷怜写的字条才知道芷怜出走了,字条上面写着“好好照顾爸妈”。如歌惊慌失措的打给羽阳,不忘在心中默念芷怜啊芷怜,你可不要出什么事……
  火红的晚霞慵懒的缱绻在天边,又给罗马增添一道美丽的景致。夏芷怜离开家已经一周了,这七天如歌和羽阳找遍所有芷怜可能去的地方,始终没有找到,夏芷怜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这几天的寻找让如歌和羽阳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可是他们都不愿放弃,或许下一个路口,下一个街道就能看到芷怜……如歌开着车载着羽阳行驶在夜深人静的罗马街道上,两个人都深锁着眉宇,神色凝重,为了他们共同担心的人。他们又找了一天,还是失望而归。如歌看了眼坐在一边的羽阳,她知道他就快崩溃了。她认识的陆羽阳虽然忧郁,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颓丧,绝望。“羽阳,我们会找到芷怜的。”如歌忍不住开口安慰,虽然她也觉得希望渺茫,因为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如歌,你说芷怜会不会已经……”羽阳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真的绝望了。想到芷怜的病情,他还怎么抱着希望。“不会,她不会有事的。”尽管心里也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是她无法承认这是事实,一想到芷怜可能真的昏倒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如歌的心慌得都快跳出来了。羽阳看着车窗的街道,回想那天晚上芷怜说过的话,内心不断的自责。他真是太差劲,这么明显的暗示他都听不出来。要是他察觉到芷怜的不对劲,或许能阻止她的离开。“如歌,我们放弃吧。”羽阳平静的说出口。“你说什么?”如歌以为自己听错了,突然紧急刹车,不敢置信的看着羽阳。凭羽阳对芷怜的感情,他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不管芷怜在哪里,她的心始终和我在一起。既然她选择离开,一定有她想去的地方。我们不要再找了。”羽阳打开车门,下了车,颓丧地倚靠在车边。不再找芷怜,只是凭着信念等待她回来。可是她还会回来吗?羽阳望着漫天的繁星,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痛苦。如歌靠在羽阳身边,将他的痛苦收入眼中。“自从我妈过世后,我就不再害怕失去。因为我本来一无所有,直到芷怜的出现,现在我又失去她了。老天太不公平,有的人生来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只要芷怜,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羽阳恼怒的看着天空。“你永远不会失去芷怜,也永远是我的家人。”如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羽阳感动的看着如歌,“在你心里一定也有难以忘记的人,所以你才会拒绝所有的追求者。”如歌点点头,“是,他一直在我心里,不管他在哪里”,在羽阳面前,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准备去找他吗?”羽阳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如歌这样坚定不移。“会的,总有一天。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芷怜”。如歌一脸憧憬的看着夜空,羽帆哥你一定也在想我,对不对?两个人都抬头看着夜空,想念着各自所爱的人……
  一辆法拉利跑车从如歌和羽阳身后驶来,及时停在两人身边。李俊杰下了车,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向羽阳,视线却停留在如歌身上。车后座上,李俊杰的两名同伴也下了车,跟在李俊杰身后。羽阳瞥了眼三人,对他们破坏他的平静感到不快。这个玩世不恭的李俊杰就是“面粉大王”李成天的儿子,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和羽阳在一个学校。知道羽阳的身份,常常出口讽刺羽阳。两人打架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这不是陆羽阳嘛,怎么身边的小妞一个比一个漂亮。”李俊杰上下打量着如歌,眼神让如歌反感至极,另外两人轻浮的吹了吹口哨。“如歌,你听到有只狗吠吗?”羽阳不客气的讽刺李俊杰。“吵得我想废了他……羽阳,我们走吧。”如歌走向驾驶座。她的话引得三人轻蔑的笑。“我就喜欢这么辣的,够过瘾,”李俊杰伸手拍如歌的肩膀,如歌抓住他的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羽阳赞赏的为如歌鼓掌。李俊杰疼痛的□□,他的两名同伴被吓到似的扶起李俊杰。如歌拍了拍肩膀,似乎想拍掉李俊杰刚才触碰的痕迹。因为有被绑架的阴影,也为了保护柔弱的芷怜。如歌十五岁就开始练柔道,十七岁就拿到黑带。之后开始练跆拳道,现在是两道高手。如歌的能力,羽阳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似柔弱的如歌,平时连他都不敢惹,何况这个色胆包天的李俊杰。“陆羽阳,你不过是破坏别人家庭,低贱的女人生的野种。陆展鸿不要了才丢到意大利来,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占尽。”李俊杰颜面大失,加之气量狭小的个性,无所顾忌的冲着羽阳咆哮。“你说什么?”羽阳怒红了双颊,双拳紧紧握住,一副随时想杀人的样子。“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李俊杰看着羽阳的样子,紧张的结巴。羽阳一把拉过李俊杰将他的头按在车窗上,冰冷的开口,“道歉”。另外两个试靠近羽阳,却被如歌威胁的眼神吓得不敢靠前。李俊杰疼的哇哇大叫。“我叫你向我妈道歉,听到没有。”羽阳按着李俊杰的头撞着车窗。“对……对不起,”李俊杰结巴的道着歉。一阵警铃声传来,越来越响。如歌拍了拍羽阳的手臂,示意他上车。羽阳推开李俊杰和如歌坐进车中,如歌迅速驱车驶离。李俊杰冲着离去的车恨恨的破口大骂,在警车靠近时,他和两名同伴迅速坐上车离去……
  如歌一路心不在焉的样子载着羽阳,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原来羽阳真的是陆伯伯的儿子,难怪他的名字和羽帆哥就差一个字。可是羽帆哥能在陆伯伯身边,羽阳那么小就被送到意大利。十六岁就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她还以为自己的经历最惨,虽然她父母双亡,还被追杀,可是比起羽阳,她太幸运了。如歌轻叹了口气,心里对羽阳充满了心疼。“同情我?”羽阳平静的开口,怒气已经平息。“不,是心疼。我说过,你是我的家人,和羽帆一样。”如歌的话让成功的引起了羽阳的诧异。“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你一直等着的人”,羽阳不知道如歌的过去,更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他的那个哥哥。“我相信他也在等我,”如歌提起羽帆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羽阳。既然是家人,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羽阳被如歌的经历深深的震撼,他不知道年纪小小的如歌早已经历过人心的险恶。这样善良纯洁的女孩,居然受过那么多的磨难。羽阳也忍不住叹息,他和如歌是惺惺相惜。两个人最后相视而笑,为了他们确认彼此为亲人而高兴。羽阳转过头望着车窗外的街道又收起了笑容,他的芷怜要是能回来,那该多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芷怜背着一个小挎包,拉着小旅行箱,神色匆匆的穿梭在人来人往街道上,瘦削的脸庞显得苍白没有生气,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在如歌和羽阳几乎翻遍罗马的时候,她去了中国,去羽阳读过书的小学,去他很经常去的游乐场,还有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当时羽阳向她提起的时候,她就在憧憬将来的有一天会和羽阳一起回去看看。虽然这次一个人去,但是凭着羽阳说过的地名,她还是找到了这些地方,庆幸的是,所有的这些都保留着。尽管羽阳曾经住的地方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不过在芷怜的恳求下,善良的屋主还是答应芷怜参观房屋的要求。可是这些都不是芷怜去中国的最终目的。她要帮羽阳找回家,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后,羽阳不会再孤苦伶仃。芷怜去了陆宅寻找羽阳的父亲陆展鸿,当时羽帆和雪影去了公司。芷怜因为多日的劳累昏倒在陆家大宅外,恰好被出门的陆展鸿撞见。陆展鸿和他的司机将芷怜送往医院。意识清醒后的芷怜得知送自己进医院的就是羽阳的父亲而惊喜不已,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然而当她恳求陆展鸿接羽阳回家时,却遭到陆展鸿的拒绝,他甚至根本不想再听到有关羽阳的消息。芷怜感到失望而痛心,羽阳究竟有什么错要遭到父亲的抛弃?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父亲对儿子不闻不问。他甚至愿意关心她这个陌生人,而不愿意关心自己的儿子。不管芷怜怎么苦苦哀求陆展鸿,他都不肯承诺将来会接羽阳回家,芷怜伤心之余不顾陆展鸿的劝说毅然出院,立刻买了机票飞回意大利,她要回到心爱的羽阳身边。哪怕全世界都不要羽阳,她都不会抛弃他,可是这几天她却抛弃了羽阳。可怜的羽阳,一定快疯了。芷怜对于自己的不告而别深深自责。不顾心脏传来的疼痛,芷怜快步走向羽阳工作的酒吧。这个时候羽阳应该在上班了……
  李俊杰一副愤恨的样子坐在吧台边喝着酒,坐在他身边的是一路随行的两名同伴。尽管被如歌摔的人不是他们,但是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感同深受的愤怒。两人不断数落羽阳,口口声声在为李俊杰抱不平。李俊杰用力放下杯子,双眼因愤怒而通红。这个陆羽阳不过是陆展鸿的私生子,连陆展鸿见到他老爸都要礼让几分。陆羽阳凭什么这么嚣张,李俊杰越想越气愤。明天他就离开罗马,这笔帐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俊杰因为渴望报仇,却找不到可以报复羽阳的机会而愤恨难平。其他两人察觉李俊杰的神色有默契的闭上了嘴,这两人不过是罗马街头的小混混,李俊杰可是他们的财神。要是惹怒了他,别说酒吧,连吃饭都成问题。两人喝着酒暗暗观察李俊杰的神色,唯恐李俊杰迁怒于他们。正当李俊杰埋头喝闷酒之时,神色苍白的芷怜匆匆走进酒吧。芷怜径直走向吧台寻找羽阳,却找不到羽阳的身影。芷怜上前询问正在调酒的意大利小伙,对方抱歉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羽阳的行踪。芷怜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羽阳就辞掉了这里的工作。新来的调酒师不认识羽阳,芷怜失望的走出酒吧,决定去羽阳租的公寓找他。从芷怜拉着行李箱踏进酒吧开始,李俊杰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在这两年中,他常常看到羽阳亲密的搂着芷怜,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芷怜的美貌让他时常嫉妒羽阳的好运。可是,今晚羽阳的好运似乎要用光了。李俊杰饮下最后一口酒,付了钱,愉悦的和两个同伴离开了酒吧……深夜的罗马街道上尽管灯火通明,行人却寥寥无几。芷怜走出酒吧站在街道边等待经过的出租车,一手按着隐隐作疼的胸口。一辆出租车从一侧驶来,芷怜招了招手,出租车停在她身边。芷怜拖着行李箱坐进车中。出租车驶向前方的街道,李俊杰载着他的两个同伴一路尾随在出租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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