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江南》第22/43页


——这个认知,真是让我无比的沮丧和难过。
可是,我是谁啊?我是白染墨,王子一样的白染墨。甩甩头发摆摆手,我很快就决定不去想那么麻烦的事。
中午在食堂吃饭照例又遇到林砚迪。他的物理老师拖堂,害他没买到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我像只狗狗一样叼着人间美味,冲林砚迪面目狰狞的笑。
林砚迪气的牙痒痒,乘我不注意硬是从我碗里抢走一大半的红烧狮子头。我气的大叫,我说喂,你有没有搞错?那上面有我的口水耶!
林砚迪看着我,一眨不眨。他说,这有什么关系。
我举着叉子的手就那么好笑的停留在半空中,摆着无敌猛女的造型,可是脸却一路红到耳根。
他眼神澄澈的说,这有什么关系。
是,这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自己龌龊的像头女色狼。
我埋头扒饭,头低的快要整个都埋到了饭碗里——我是说快要,因为在进行这个动作的同时我忽然发现,其实我的脸很大,很难整个都埋到碗里去……
我又沮丧的想要哭。
林砚迪说你怎么越大越像个女人?不就是个红烧狮子头嘛,你有必要表现的好像丢了几百万?好啦,下午放学我请你吃冰激凌啦。
我想了想抬起头说好,然后眉开眼笑春暖花开。
放学的时候我在“银河”旁的小树下等了林砚迪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会从七月初七等到下一个七月初七时林砚迪他才出现。
他说对不起白染墨,我今天没法和你一起回家。夏蓝多她刚才出板报,从课桌上跳下来时扭到了脚,我要送她回去。
我瘪着嘴角一挥手说好啊,正巧阿卡找我打篮球。冰激凌可以改天吃啊,反正你欠我的。
林砚迪如释重负的说好。笑容温暖的好像快要融化我冰在眼底的泪。
我夸张的摆摆手,然后甩上书包去球场找阿卡“斗牛”。
林砚迪带着夏蓝多从球场边经过的时候正轮到阿卡进攻,我却直直的站在篮下,眼里只看的到林砚迪移动的身影。
夏篮多唯一的一条白裙子,飘起来时候原来那么好看,像世间最美的蝴蝶的翅膀。
等林砚迪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我又回头看阿卡时,刚好篮球飞过来,打在了我的鼻梁上……然后我,血流如注。
阿卡那个笨蛋,没人拦他他居然也投不进,球反射回来时很热烈的亲吻到我。
我在球场上躺成大字形,阿卡在我旁边努力把纸巾搓成可以塞进我鼻孔堵住鼻血的小团。
我说阿卡,我也受伤了。
阿卡说我知道,你还伤的不轻,鼻子肿的像颗樱桃,血流的像小河。
我咯咯笑着说阿卡其实你还挺有文采的啊,比喻句使的可真溜。
我安静的望着头顶那片低沉的金色云朵,我说阿卡,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怜?
嗯。
那,如果现在林砚迪看到我,他是会继续送夏蓝多回家还是改送我?
……
我看着那只停伫在篮筐上的孤独的燕子,自己回答说,他会说,阿卡,你送一下白染墨,她很笨啊,你千万不要让她在路上就流血流死了,我送下夏蓝多再去追你们。
阿卡担忧的望着我叫我的名字,他说小染,你不要这样……
我把纸巾铺在脸上,然后,它很快就湿哒哒的贴住了我的脸。
阿卡残忍的把纸巾拿走,他说白染墨,我真讨厌看到这样的你。我刚认识你时你是多么生气勃勃的女人,威猛的好像一拳可以打死老虎……可是你现在,怎么那么像个纯粹的女人?
我知道林砚迪和阿卡——学校里最风云的两个英俊男生之所以会成为我的死党,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豁达又帅气,莽撞的好笑又洒脱。可是我现在,连这唯一的仅剩的林砚迪会喜欢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扑过去抱住阿卡的肩,哇的哭出声。我的眼泪混合着鼻血打湿了阿卡的浅粉色T恤,像在上面画上了很多很多美丽的凋零的花。
阿卡拍拍我的头说小染,你起来。
我任性的说不要,我就要抱你我就要性骚扰你我就不放开你!
阿卡叹气,硬掰住我的脸向后扭,我不肯,可是力气没他大,然后我就在脸部扭曲,满脸泪水鼻血的情况下,看到我身后坐在单车上还未下来的林砚迪……
 阿卡说林砚迪……
我飞速的回头用力瞪阿卡,他看着我当时肯定丑陋的很骇人的表情,没了声音。
我再鼓起勇气回头看林砚迪时,他已经走了。
阿卡说小染,事情变的有些糟糕。
我站起身,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血。我说又没死人,糟个P!
然后我就很帅的甩上书包,雷厉风行的大步踏着夕阳回家。
我知道阿卡一直在我身后望着我,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的那种疼痛。
心痛的要死,肚子又好饿……真是屋漏偏逢下雨天。我一边走,一边又开始泪水涟涟。
第二天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中午吃饭时我还是和林砚迪在食堂为狮子头大打出手,放学后照样和阿卡玩“斗牛”——中午我打架输给了林砚迪,下午“斗牛”又赢了阿卡。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所有的所有都一如当初般和谐无常。
可是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
我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地下铁的过道里,掏钱的时候一元的硬币从我口袋里蹦出来,一路滚出去,跑了好远后才转了几个圈在一双黑色的球鞋边停下。我蹦过去捡钱,抬头,看到也正低头看我的黑球鞋的主人。
他安静的微笑,皎洁如月,王子般的高高在上。
我握着硬币站起身,感觉好像头顶上轰隆隆的裂开了一个洞。“黑鞋王子”长的可真像林砚迪啊。几乎是一样的眉眼和嘴角,连笑容的弧度都像是用量角器测定过似的。只是,林砚迪纯白的像阳光,他皎洁的如月光。
我忽然就笑起来,我说哈,你长的可真眼熟啊。
黑鞋王子眨眨眼,有些调皮的说,小姐,你以前都是这么追男孩子的吗?你的搭讪方式可真老土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和他一起大笑起来。
黑鞋王子说他叫江臣希,我说我叫白染墨。然后我们一起搭地铁,一起去相同的目的地,一起闲闲的在小店聚集的街头闲逛,一起坐在透明的玻璃窗边,面对来来往往面目匆忙的行人吃巧克力圣代。
我一边吃冰激凌一边想这真是场美好的艳遇,然后又一边想一边努力控制口水的分泌量。
那个本会无聊的要死的周日下午,因为有江臣希的出现,开始变成一场有趣的邂逅。我从不否认我是好色又自私的女人,所以当看到和自己喜欢的男生有着相似面容的英俊男生,毫不犹疑的就绽开了笑脸。
可是当我们分别的时候,江臣希企图在昏暗的灯光中亲吻我的时候,我用力推开了他。
江臣希迷惑,他问为什么?我们不是玩的很好吗?
我甩甩头发又扬扬眉,我说是,我们玩的很好,可是,也仅此而已。谢谢你给过我这么一个有趣的下午,那会是我记忆中很美丽的一段回忆。
再见,江臣希。
江臣希起先是不说话,直到我走出很远后才在我身后很大声的笑,说,白染墨,你猜,我会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给他的回答是我骄傲挺直的背影。
我喜欢的是林砚迪,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模糊过,任谁出现,结果都是一样。这根本不是江臣希会不会放过我的问题,而是,我愿不愿放过自己的问题。
我是死心眼的小孩,这一点,连了解我如阿卡,都未必知道。
可是我却低估了江臣希。
和江臣希相遇又分别后的第三天,我就在我的位置上看到了又再出现的他。
他眯着眼笑着说HI,我亲爱的小墨。
我呆愣在那里,以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发生错误,时空交叠,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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