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当丞相了》第34/71页


  说罢,她绕到屋舍强侧,撩起前袂,就要上去把这作精逮下来。
  一只脚刚登上梯子,只觉手腕一紧,被人拽离了竹梯,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
  文旌将她紧箍在怀里,仰头看向正寻死觅活的阿史那因,清淡道:“跳,那因王子只管跳,后面的事本相会给你安排好。就算缺胳膊断腿了,本相也会派人把你送回乌勒,万一你要是不幸摔死了,本相也定会安排人给你风光大殓。”
  其间任遥数度想挣脱他的手上前去,都被文旌拽了回来。
  阿史那因怔怔地看了看文旌,突然,咬紧了后槽牙,恨声道:“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文旌勾了勾唇,很是无辜:“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你自己不想活了吗?本相是在鼓励你勇敢坚定内心想法。”
  任遥试图甩掉文旌的手,甩了半天也没甩开,只有在他的钳制下艰难仰头冲着阿史那因劝道:“你别当真,南弦是吓唬你的,你快下来,他不会伤害你的。”
  阿史那因丝毫没有被说服,指着文旌强烈谴责:“他分明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任遥还要再劝,被文旌捏着胳膊捂着嘴拖了回来。
  “呜呜……”任遥奋力挣脱开他的手,又要上前去劝阿史那因下来,被文旌箍住手腕再度拖回来。
  “你什么意思?!”文旌秀眉一横,也恼了:“你心疼他是不是?在你心里觉得他比我重要,是不是?我今天问你,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任遥看着文旌嗔怒的模样,愣了。
  愣了许久,她突然觉出些不对劲儿来。
  这儿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屋舍前还站了好几十神策军,周围静悄悄的,丞相大人刚刚那句发自灵魂的拷问如一曲余音绵长的幽歌,回荡在空寂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任遥看向那些可怜的神策军,他们各个躬身深低头,目不斜视,恨不得在头顶挂上几个大字:我们都是聋的,听不见丞相大人在说什么。
  但丞相大人今天显然不想要脸了,无视这周围诡异的安静,紧抓住任遥的胳膊,盯着她的双眸,十分郑重认真地问道:“你说呀,要他还是要我?”


第32章 真相
  任遥柳眉轻蹙,怔怔地看着文旌,他那幽黑深邃的瞳眸里凝着精烁惑人的光,就这么幽幽淡淡地看向她。
  心里最柔软的一隅似乎被触动,她握紧了文旌的手:“你,我选你。”她转身朝还在屋顶上的阿史那因喊道:“你要跳跳吧,我不管了。”
  言罢,二话不说拉着文旌进了屋。
  阿史那因:……
  这里的人对他太不友好了!太不友好了!
  文旌被任遥拉扯着进了屋,唇角微微弯,噙着温柔漫隽的笑意,好似一个偷吃了蜜糖的孩子,揣着那股甜味在沾沾自喜。
  两人进来,见霍都正站在窗前,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最终将视线落到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他朝着文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转眸看看他身边的任遥,把嘴闭上了。
  任遥察觉到这古怪的气氛,心中微微一动,向文旌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文旌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霍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任遥不由得蹙起刚刚舒展开的眉宇。
  这应该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已经偏离了父亲之前的安排,为了推动后面的事顺利进行,她是不是应该通知父亲提早做准备。
  文旌觑看着任遥的神色,微微凑近她,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这里已尽在我掌控之内,在确定他可信之前,不会让他脱离掌控。”
  任遥骤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当年铁勒部队惨败于阵前,极有可能是哥舒耶奇的身边有奸细,而这个奸细到现在都还没有揪出来。
  她不由得忧心起来,陷入沉默。
  霍都走到他们跟前,冲文旌道:“少主还是尽早离开银月赌坊吧,如今局势复杂,少主身份又特殊,久留于此怕是会招至怀疑。”
  他想让文旌走?
  任遥心中的狐疑更甚,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加复杂。
  文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乎示意她稍安勿躁,平声道:“话虽如此,可我带神策军出城,这会儿该知道的恐怕早就都知道了,再去遮掩也没什么意思了。”
  霍都似乎还想再劝,文旌抢先一步,道:“既然我已来了,那么总要得一个结果回去,我听阿遥说霍叔叔的手里有舒城的口供,可否拿给我看一看?”
  霍都额间皱起几道纹络,似有些为难。
  文旌微微一笑:“霍叔叔,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霍都忙摇头:“不……不是。”他咬了咬牙,道:“舒城那个老狐狸――我……我还没拿到口供。”
  “没拿到?”任遥愕然道:“那你让我父亲来见你做什么?”
  “舒城此前在荒村驿馆遇袭,他怀疑是魏太后想杀他灭口,要我设法保他一命,说只要保住他的命,他就愿意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我心想,任广贤这些年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又……”霍都抬眼看了看文旌,话音一转:“舒城想保命,我们想要他的口供,本是一拍即合的事,我才想着要跟任广贤商量一下。”
  片刻沉默,文旌和缓一笑:“现在不正好吗?舒城的命,我可以保住。”
  “南弦!”
  “少主!”
  霍都神色急恍,忙道:“你不能――当年那狗皇帝下了旨意,凡铁勒部落后裔,三辈之内不得为官。你好容易有今天,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更不能把身份暴露给舒城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大人。”江怜进来,道:“陛下和任大公子来了。”
  话音甫落,赵煦身穿一袭藏青色大氅雍容华贵地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神情复杂的任瑾。
  任遥只觉额角的穴道突突跳着,心道:好吧,都来吧,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赵煦环视了这赌坊一圈,眼底藏蕴着精光,最终将视线落到文旌身上,温和道:“朕听闻你率神策军出城了,有些不放心,跟来看看,沿路正好遇上了任瑾,便同他一起来了。”
  众人缄默片刻,极有默契地端袖朝赵煦揖礼。
  赵煦在这尴尬的静默里扫了一圈众人,微微一笑:“怎么了?都不欢迎朕?”
  任遥心想:是,很不欢迎,但……不欢迎有用吗?你都来了……
  她悄悄歪头看向文旌,无声地问他:赵煦知道你的身世?
  文旌冲她摇了摇头。
  “南弦……你跟阿遥递什么眼色呢?莫非你还有事情瞒着朕吗?”赵煦似笑非笑着问。
  任遥默默地抬眼看了看赵煦,从前只觉他是个闲雅温和又好脾气的少年,今天才突然觉出,他是天子,是个敏锐又有锋芒的天子,只不过平日里他善于掩藏自己的锋芒罢了。
  文旌的声音一惯平缓无波,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多虑了。”
  “好。”赵煦表现得极其顺和,没有揪着追问,只是淡淡掠了一眼文旌和任遥,道:“你们随朕来,朕有话要单独跟你们两个说。”
  文旌探出身,用撑杆将轩窗撑住,一股冷风灌进来,将屋里的腐气驱散了几分。
  赵煦大咧咧坐到绣榻上,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冲文旌道:“行了,你别忙活了,朕没那么娇气。”
  文旌头也没回:“我怕熏着阿遥。”
  赵煦的表情骤然僵在脸上。
  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了:“行啊,反正你们能成眷属,朕也替你们高兴。”
  本来正乖巧缩在榻席上的任遥听了这话,脸颊不由得一烫,将头转到了一边。
  文旌垂眸看着她那羞涩娇柔的神情,唇角微弯,噙上一抹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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