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疯了(重生)》第64/157页


  正苦思冥想没有思路时,宝禄推开门进来,说外祖父正在祠堂等。
  微微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事情能瞒过旁人,却瞒不过外祖父。
  让他们都留下,慕笙笙独自提了灯过去。
  姜家祠堂是姜家宅子里最宽敞恢弘的地方,走到台阶下时,她望着烛影里外祖父挺直的脊背,鼻子发酸。
  外祖家一门忠正,都是因为外祖父秉直宽厚,教育子女严苛,而自己……
  若是叫外祖父知道她一个小小女子竟敢算计如此阴暗的诡计,恐怕会立时把她扫地出门。
  月影下,她迟迟未动。
  外祖父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一袭青灰色圆领制袍清正,可隔得远远地,慕笙笙却看见他两鬓已斑白,再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上一世她嫁给楚寰后,没过几年外祖父就因病去世了,姜家刚正不阿,本就在朝堂上没有结交下什么人脉,外祖父一走,更如摇摇欲坠的大树倾塌。
  那时两位舅父在朝中必然是举步维艰的。
  “笙儿,过来。”
  外祖父声音苍老若洪钟,却满含慈爱,唤道。
  慕笙笙走过去,他从手旁的窄匣里拿出一卷画轴,轴木上的黑漆锃亮,但展开时,画布的边缘处已经泛了黄,宣纸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见是珍藏多年的东西了。
  画卷缓缓展开,远山淡影间,一汪清泉流淌,女子盈盈回眸,一袭素衫清婉若松间明月。
  绘画之人甚至没有用任何色彩修饰,只一根细毫便将女子之美与山水之美尽数付于纸上。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旁人若看这画,只知好看,人美景也美。但慕笙笙看来,却满含诧异。
  这画处处精美不假,但更难得的是这女子眉眼生动,袍襟似随风翻飞,一颦一笑皆似在眼前,仿佛能看见她嫣然而笑时如清风拂面。
  想来绘画之人是亲眼看见了这番景象,在心里细细刻画描绘多日,这才倾尽心力做出了这样一幅画。
  外祖父望着画上的女子,眉眼间的沧桑仿佛一瞬消散了,他的目光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的缝隙思忆。
  半晌,他问道:“笙儿觉得这画如何?”
  此画于外祖父手中珍藏多年,此时却将它翻找出来同她一个小辈看来,慕笙笙不知晓是何意,只得坦言:“绘画之人画技精妙,但最令人拜服的,却是其倾注其上的情感。”
  外祖父闻言摇头连连哂笑:“连你都看出来了。”
  “她是我未登科时在琼州的心爱之人。”
  他将画卷置于桌案上,说起了关于这个女子的往事。
  “你的曾祖父是琼州通判,姜家那时在琼州是有名的书香世家,你曾祖父有四子三女,我排行末位,所以备受家里疼爱,因为最小,出生后也未定什么娃娃亲,而我十三岁便中了秀才,家里更是对我寄予厚望,盼我一步登科。十七岁那年,我外出游学一年,通过了乡试,再回到琼州时,被书塾邀去讲学,那时,我遇见了她。”
  “她闺名唤沛凝,是一商户之女,因为喜爱诗书,所以求了来听学。”
  慕笙笙闻言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女子是商户女。大夏重农轻商,认定商人重利,是下等的良民,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去聘一个商户之女。
  难道祖父是因为瞧不上她的出身才作罢?
  她的心思一动,便被外祖父看穿了,他笑道:“你定是觉得我当时是嫌弃她出身,才没有聘为妻子罢。”
  见外祖父坦荡的笑意,慕笙笙便知自己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惭愧道:“是我想错外祖父了。”
  他摆摆手,笑道:“无妨,此事已过去多年,我早已不曾放在心上。”
  沛凝出身商户,但性情温和,喜爱诗书,并不像世人所认为的那般重利轻义,且她父母极注重礼仪教养。他那时是当真爱极了她,为了沛凝,他与父母几度争执,终于劝说动了他们二老。三书六礼走了一半,就差一顶红轿迎进府中了。
  正当此时,秋闱开试了,他不得不舍下琼州的一切,收拾细软去往京城赴考,琼州距京城快马也要十日路程,更别提他一路缓行,又借住亲友家筹备数日,之后下榜名列一甲进士,几番周折庆功授官后,待再衣锦还乡回到琼州时,已是大半年后。
  半年多的时间,他的人生已是天翻地覆,但回到琼州时,沛凝仍守着他的承诺,等着他迎她入府。
  外祖父笑道:“沛凝相信我,但我却不相信自己了。”
  少年人的爱来的热烈,走的也突然,他就这么不爱沛凝了。
  再回到琼州时,他是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前途无量,而他未过门的妻子却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女。那时回到琼州,不过是为了同父母告别,这才暂留数日。若回京后同僚问起他妻子出身,他该如何说明?
  他那时一心大展抱负,生怕沛凝的身份拖累自己,可他却又实在放不下沛凝。于是私下同父母商议,想将沛凝纳为妾室。
  他们知道这事办的极为不体面,但从情理上讲,商户之女做新科进士的侧室也不算他们做低她。一家人商量过后,托了媒人上门商议此事,结果被沛凝家人哄了出来,将那聘礼聘书一并退了回来,并直言,既然姜家看不上他们商户,此门亲事便罢了,沛凝绝不与人为妾。
  外祖父直言自己一生之中只做过那一件憾事,他后来想找到沛凝说服她时,沛凝却不肯再见他了。此事了结的极不体面,他不久后便赴京任职了,新科进士风光无两,很快娶妻生子,又因为为人端正伟岸,仕途十分顺遂。
  但他久久没有忘记那个女子,甚至唯一的画像也舍不得丢弃。
  “沛凝后来嫁给了琼州一位举人,听说后来举家搬走了。我没有娶她,念念不忘,时常愧疚,但我深知,若当时我赴考前聘她为妇,或返乡时娶了她,她出身商户这事都将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隔阂,那会毁了她,也会毁了我。所以我虽愧疚,却不后悔。”
  慕笙笙听的微怔。
  她眼里的外祖父光正伟岸,可却也曾险些辜负一个女子。
  “身份的不对等,必会成为两个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笙儿,你可听明白了外祖父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楚寰:不明白……
  最新评论:
  【男主嘴好损啊,心疼女鹅】
  【这里面的男人不是渣男就是无能,不想看这么抑郁的文,一直期待男主疯,不知道啥时候快坚持不下了】
  【这个男主快点虐他吧】
  -完-


第53章 (一更)
  前世鉴
  “身份的不对等,必会成为两个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笙儿,你可听明白了外祖父的意思?”
  外祖父目光沧桑,望着她满含关怀和痛惜。
  慕笙笙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外祖父为何将往事与自己托出。
  外祖父是为了提点自己。
  今日宸王在云隐寺将慕家姑娘救下的事,瞒得过外面的人,瞒不过姜家,外祖父多年混迹官场,许多事只消一思量便知其中沟壑。
  宸王特意将人送到了姜家门口,又是宸王的私驾,如此不避人耳目,便知此中有蹊跷。他身为男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姿容绝色,但凡男子见了,定会存些心思。他私心里希望她能嫁个普通人家,先前的状元郎便很是不错。但既有退亲一事,便知普通人家恐怕护不住她。
  而若要入宸王府,慕家和姜家的家世都不足以成为她的后盾,姿色只是一时的,但日子长久的很,恐怕日子久了会有些艰难。
  “我知宸王有意于你,但你自己要有自己的思量。宸王胸怀抱负,他日辉煌自不必说,但女子嫁人,更要为自己打算,喜爱与新鲜,都是一时的,现在一切尚可转圜,你要思量长远些。”
  夜幕笼罩,祠堂里烛火辉映,微风一动,安静的堂屋覆上了一层暖金色。
  供台上,描金漆的木牌上,干净的小楷写着姜家先辈的名字,慕笙笙望着望着,突然出了神。
  只有正妻才能入祠堂刻玉牌,而侧室侍妾,都是府里伺候老爷夫人的奴婢。即便是宸王府,将侧室称作侧妃,叫的再好听,终究上不得台面。
  外祖父只知楚寰对她有意,却不知楚寰的意,是要从偏门迎她。
  六皇子府。
  朴素的铜门被推开,水蓝色长衫的男子拂袍而进,面色青郁,散乱的乌发被重新梳起,换了一只水蓝色的束发簪,他眸色尚含狠厉,衣袍褶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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