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旁志》第84/132页


席地而坐,神树中从是不缺佳酿.二人未用什么杯碗,直是提壶而饮.

只不知是因的重楼洒脱,还是玄霄念旧.

[……]重楼盯着痛饮的玄霄,他是听紫英说起过的,紫英的这位师叔是不沾酒的.他何来如此大的酒量?

玄霄呷了一口,放下酒罐,眉间轻锁,却是一副忆旧的神色:[紫英有你在身边,我便可安心做我的事了.]

重楼心知他做的事与紫英也是或多或少有的联系:[紫英,晕了.]

[恩.]玄霄点点头,[我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重楼问得生硬,却是由心而问.玄霄态度已表,自己还要硬绑他过去不成?

玄霄猛地睁开了时不时闭着的双目:[我正要问夕瑶,天青之事可有补救,你就来了.]

[你问我拟躯之法时,此法我尚在尝试…何况拟躯附魂更与我尝试之衷有驳.当下找到你那师弟的魂魄要紧,余下再做商议.]夕瑶接了话头,缓缓回答.她并非于玄霄之事不放心上而不记天青之名.实是如她所言,来来往往,看着人去人寰,已是麻木,除了那几个深入心坎的灵魂,夕瑶已然是淡忘了所有.那凡尘俗世,万年亿年,与自己也如一瞬了.

[然后呢?]重楼意外关心起来,替着玄霄问道.玄霄深深看了重楼一眼,也就不再多言了.

[只要你那师弟的魂魄尚是完好,那一切都是好说了.只怕……]夕瑶抬头看了玄霄一眼,才接着道,[只怕像这样徒留拟躯,魂魄已是散得七零八碎,那…太难了.]

[如是这般,便是如本尊,也是无能为力.]重楼接了夕瑶的话头,他明白夕瑶说出这些话时的为难,他又怎舍得夕瑶如此为难?

[不],夕瑶摇了摇头,[还是有办法的.]

玄霄的眼眸亮了起来,静心听着夕瑶的下文.

[以玄霄的能力,成魔化尘,倾毕生灵力,可拼起已经散碎的灵魂,若干年后若是有缘,还可再见.]

[……]夕瑶说的是那么不近人情,重楼心知此法是有,如愿的几率却是低得可怜,便是有幸拼得起,让那人灵魂再入轮回,自己等着化尘之后慢慢恢复人形.这人海茫茫,一个人的灵魂就是沧海一粟,再相遇,谈何容易?只怕轮回辗转,从此两相陌路,再不相识.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玄霄就当尽力而为.]眉间的抹额闪过一丝灵光,玄霄的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忽的,他沉下脸色,半扇着自己的眼眸:[只是天地之间,找一生魂谈何容易,若是不幸…那七零八落,我又如何识得?]只怕我便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难以寻全,万一有个闪失,又当如何?我玄霄情何以堪?

[那…便看天意了.]夕瑶低下头,面纱后的容颜也埋没在了光影之中.

腾地一下,玄霄站起了身,不敢相信地看着夕瑶.也许在旁人眼中,他玄霄素是风轻云淡,便是癫狂成痴也是一副万物不入我眼他人怎上我心的豪迈情怀.只是…只是牵扯到入心之人,再强硬的巨人,也会有平凡的一面,如重楼,如玄霄.

[本尊虽不清晓你等前后缘由,但那云天河曾有一句言语传入本尊之耳.或是有些狂妄,倒是不失男儿气概.]重楼冷着一张常摆在众人面前的脸庞,用无关己事的口吻说起了那句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玄霄略沉思了一会,微微欠身,[玄霄失礼.]便又坐了下来.

是了,那尊称自己一句大哥的傻小子都有这般豪情,我堂堂玄霄又怎能失了颜色?

重楼,多谢!

夕瑶心知余下之话不便有自己在场,随口说道在外看看自己布下的树氤阴氲情况如何便消了身影.

[……]重楼不由感叹,夕瑶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

玄霄却兀自沉思,没有搭重楼话的意思.他自有他要问的,不必我多言.

玄梦,凡尘旧事难相留

那时的玄霄还是十九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带着冷漠的面孔穿过舞剑坪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时不时欠身点头以示问候.

那时的琼华亦是空前的鼎盛,莫说昆仑第一修仙门派,便是天下第一门派,也说得过去.

从前的自己流浪在冰冷冷的街头,衣衫褴褛,受尽了他人的白眼.空有一副傲人的皮囊,却总是找来无必要的麻烦.罢,家破人亡,年幼之时便受尽艰辛四海为家,这般狼狈落魄,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记得是野狗咬伤了自己,迷糊间遇上了入世的剑仙,胡髯颀长衣袂飘飘,仙风道骨惊若天人.他说:[贫道法号青阳,小友资质越人,不如与吾同去修仙,如何?]

青阳……玄霄默念着这个名字,从此之后的跌宕起伏,都是从那时开始.

只当会被收作普通的弟子,却被掌门赏识收作关门弟子.那一天与自己同来门派的还有一个人,他是一路自己杀将出来,在酒关便哄得酒仙团团转出了阵法.他,叫云天青.

他与他,都是他人眼中的幸运儿.他是师兄,他是师弟,他们同起同卧,他们朝夕相处,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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