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权谋天下》第196/305页


  想到母亲在卞梁城里倍受煎熬,此刻,他虽心急如焚,却似乎什么也不能去为母亲做。
  因为,他不能失去了这次夺北襄的机会,他已经打算好了,表明上与梁军联手,待灭掉北襄王,他便派兵迅速将此地占为己有。
  而梁军,他会挥刀相向,将他们杀过片甲不留,不就是区区四万军队么?他东陵凤玉绝不放在眼里。
  “王爷,周相求见。”
  营账外传来了报禀声。
  “快快有请。”
  赶紧扔开了手上的地图,疾步迎出。
  “臣周昌拜见燕王。”
  来人是一名大约五十开外的老者,下巴上长着一绺胡须,也许是刻意蓄留的,胡须还有一些花白,他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而头上戴的却是一顶淡青色的官帽,这官帽颜色是燕王去封厥为王后独创。
  “周相不必多礼,周相能从家乡返回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感激不尽,千言万言只能化成一句,周相,本王错了。”
  周昌是东陵芷江驾崩前为爱子凤玉选的一良才,将儿子托付于他,他方才能冥目,而周昌也是一号人物,当初,苏氏要杀秦氏母子,是他献上一计,舍卞梁而占封厥,退而求其次,他是先皇看重的老臣,不想看到东陵氏的江山,先皇一生的心血四分五裂,所以,才向东陵凤玉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待时机成熟,他们便可以挥师南下,一举进攻卞梁,将苏氏母子取而代之。
  然而,到了封厥后,燕王母子夜不能寐,一心记挂夺宫之事,开始大肆召兵买马,此举得到了周昌的大力阻拦,燕王由于未能坐上皇位,心中有怨气,便指责周昌心向着卞梁,与他们母子不是一条心,周昌也明确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燕王气得当场拔剑要宰杀了他,而周昌流着泪,感叹,“燕王,先皇将你托付于老臣,老臣对你之心便日月可表,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不过才短短的一年,咱们手中的兵士不足卞梁的一半,怎么能挥师南下进行夺宫之战?”
  燕王大骂周昌是无庸之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急功近利的东陵凤玉罢免了周昌封厥臣相之职,周昌带着一家老小便离开了封厥,回了卞梁老家长庆。
  “不全怪你,老臣也有错。”
  周昌能来相助,说明他在心中早已原谅了东陵凤玉,否则,他不可能来跑这一趟,在最危难时刻不顾生死来相助的人,一定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燕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周相。
  对于燕王的盘算,周昌深表赞同,只是见燕王始终愁眉不展,他知道燕王愁的不是这场战事,而是卞梁皇宫里被苏氏掌控的生母秦氏。
  “王爷,老臣走一趟卞梁吧!”
  周相的话让东陵凤玉眼眶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用浓浓的鼻腔音吐出,“好,太好了,本王替母后谢过周相。”
  如若周相能走一趟卞梁,他的母亲能脱离魔爪便有了机会。
  苏氏可以无惧任何人,但,对于周相,她始终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卞梁、皇宫
  一条长长的用石头彻成的巷子,两边是高深的围墙,墙壁上长满了苔,院子种植满了参天古树,树下全是残枝败叶,明明就是春天,却不见一朵盛开的花儿。
  这便天元皇朝出了名的永春巷。
  以前是关押囚犯的地方,先皇驾崩,苏氏执政以后,便让石匠师傅们加修了一翻,让破烂的牢房变得更加坚固。
  而东陵芷江昔日的那些嫔妃们,有的被殉了葬,有的则被关押到了这地方,许多都因为经受不住她的酷刑而采取了各种方法自杀身亡。
  阴暗的石牢房中,是失了声,不能再开口讲话的秦宜容,脸上沾满了白棉花,棉花上自是沾了许多的血渍。
  粗布衣衫上也全是隐红干固的血印子。
  她身上吊着重重一根缰绳,围着石磨一圈一圈麻木地转动着的,玉米粉从石磨中心纷纷掉入磨糟中。
  她叫不出来,骂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地骂,曾几度她想寻死,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玉儿,她不能留他一个人在世上独活。
  所以,她咬牙坚持了下来,不能说话不要紧,只要她还活着,一切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当当’外面传来了敲碗的声音。
  紧接着,粗大的嗓门儿如洪钟一般在她耳边响起,“秦婆子,吃饭了。”
  然后,从石屋中央的窗口便递了一只碗时来,碗上摆了一双筷子,碗里的食物溲气薰天,估计又是哪个宫的宠物吃剩的食物,昨天吃饭时,她就从饭里拔出了好几根猫毛,前天的菜饭里,还从嘴里咀嚼的食物中挑出一颗狗牙。
  放下了左肩上那根粗大的绳子,喘了一口气,咳嗽一声,步伐蹒跚走向了窗口,端起了半碗食物,拿了筷子挑了一粒饭送往嘴边。
  其实,她很想把饭菜倒了,只是那样的话,也许,接下来连续好几天,她都可能得不到一点食物了。
  ‘咔嚓’是门锁开启的声音,石牢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肥壮壮的婆子。
  手里拿着钥匙,一双双利眸在石屋子里扫来瞄去,当她们发现了墙角边那用血汁写下的两排字时,面色一凛,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干净的丝帕,将鲜红的字迹印了去。
  ‘吱呀’
  石牢房的门再度关上了,秦宜容站在小轩窗边,嘴角漾起了一抹的微笑,如淬了毒的利箭。
  被苏熙竹看到她写的那两排字,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不怕,一个无惧于生死的人,什么都不怕。
  一边咀嚼着猫食,一边细细地回忆着。
  曾经那段风华绝代,君宠无限的岁月。
  一日,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之时,她伸指勾住了东陵芷江线条刚毅的下巴,笑言,“皇上,凤玉的眉毛与鼻梁,整个五官都像及了你啊?”
  “对。”皇上大汗淋淋,爱屋及乌,不忘夸赞自己的儿子。
  “不止是外貌,就连性情都与朕如出一辙。”
  “皇上,不管怎么说,玉儿都比太子好多了,要不,改立玉儿为太子如何?”
  床榻之日,她将改立一个国家的储君之位轻描淡写地提起,本以为东陵芷江会愤怒,然而,他却张口应了一个‘好’字。
  床第之事,天元皇朝后宫所有嫔妃中,她秦宜容始终独占鳌头,因而得来了荣宠无限。
  然而,又是一日,也是在床榻上,她问及此事,东陵芷江却无奈地告诉她,‘太子羽冀已丰,换不了了。’
  太子羽冀已丰六个字让她的一颗心瞬间坠入地狱,如若皇上都没办法改立,她还期望日后儿子能有所作为。
  “皇上,如若有一天你不再了,苏后心狠手辣,又极其睿智,恐怕臣妾的下场会很惨啊!”她开始伏在皇上胸膛上哭泣,为未来而担忧。
  正因为她的这一次伤心欲绝的哭泣,东陵芷江在咽气之时,才给了她一卷圣旨,让她玉儿继承大统,也恐日后他死之后,无人奉召,便指了周昌给她为相,让周昌辅佐玉儿。
  要不是周昌,或许她与玉儿早就被苏氏给逼死了。
  先皇是喜欢她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深入骨髓之爱,能得到一个君王刻骨铭心的爱恋,值至死之时仍对她恋恋不忘,但担忧着她未来的日子,替她安排了一切,要怨只能怨苏氏太过于狡猾聪明,早就在朝中暗自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想到了周昌,对,如若周昌能出山相助她儿,说不定玉儿与她还可以东山再起。
  双掌合十,她向苍天祷告,祈求神情保估她儿能赢了这场战事。
  华清宫,今夜灯火像是少点了许多,只有数十盏的灯影在床榻旁闪耀。
  苏氏一身雪白褥衣坐在床榻畔,展开了嬷嬷们刚才从永春巷石牢中拿过来的白色手绢,洁白丝帕上两排密密鲜红的字迹印入眼帘: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磨粉薄暮,常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磨粉薄暮……
  苏氏看罢,仰头哈哈大笑,“秦宜容,还在期待什么呢?还妄想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带兵杀进这皇宫,想让哀家把这太后之位让给你,简直就是做梦。”
  慢慢抬起手臂,苏氏将指节上的白色丝帕凑到了烛火边,丝巾被烛火点燃了边角,边角的火焰越烧越旺。
  将燃烧的丝帕扔进了床榻旁边的桶子里,黑亮的眸子闪耀着绝狠毒辣的目光。
  她想到了曾经被人侮辱的岁月,想到了自己不知下落,不知是已离开这个人世,还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女儿琉璃公主。
  这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姓秦的女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都成阶下囚了,还妄想儿登上金銮殿,秦宜容,如若你呆在囚牢安守己,哀家也会饶你一命。
  现在,她觉得姓秦的女子断然留不得,她要为儿的江山除去了一切障碍,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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