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本佳人》第2/154页


  秦王睁开眼,见来人,一下子跳起来,精神抖擞地问道:“是不是粮食和药已经送到了?”
  “是啊,殿下,都到了,还是商少亲自送来的。”
  秦王回头望向清意:“清大夫,有劳了。”
  清意微笑道:“正当如此。”
  有了粮食和药材,大伙为之振奋,忙得火朝天。清意一碗碗地将药送到病者手中,顾不得满头大汗,乏力的身子凭着一股兴奋劲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然而毕竟他不是铁打的。他手中的药正准备递给一位患疫的病者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药碗“砰”一声摔落在地,人也向后倒去。在他即将触地时,只觉有个白影一闪,一阵檀香入鼻,有人从身后扶住他,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清意醒来时已是躺在帐篷中,他慢慢起身走出帐篷,姜进正好经过,于是便叫住他,询问一番才知道自己已是睡了一天一夜。
  “现在疫情如何?”
  姜进眉头微皱:“不容乐观,但是相信会慢慢好转的。倒是清大夫该是饿了吧,我帮你去弄些吃的来。”
  清意有些自嘲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现下正忙,哪能顾忌我这个闲人!”
  姜进也不推辞,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叫住。
  “姜大哥可知那天……是谁扶了住我?”
  姜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问他那天晕倒的事情,答道:“是商少。”
  “商少?”
  “恩,就是临安的商其予商大公子,世人皆称他‘商少’,清大夫还有什么事情吗?”
  清意摇摇头,心中却想慷慨仁义的商少,不是无奸不商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疫情总算得到控制,清意觉得自己经是无关紧要了,所以准备请辞离开。
  帐篷中,清意看着案桌上写满批注的《战国策》,静静地等待着秦王的到来,只闻一阵脚步声,她准备起身行李,抬头却见一袭白衣怔怔看着自己,似有无限疑惑。那人虽容貌俊美,皮肤白皙,神情却是极其淡漠,他目光深邃,似是望不见底的深潭,手中玉扇轻摇,优雅从容,倒是气度不凡。
  清意有礼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找秦王殿下?”
  “该是秦王请回的清神医吧。”那人微微一笑,淡漠的脸上便如瞬间开出绮丽的花朵,芳华无限。
  “神医倒不敢当,在下只是略懂岐黄之术。鄙姓清,单名一个意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商其予。”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临安首富商阳之子。听闻这次水灾,商少仗义疏财,您才是义薄云天。清某乃雕虫小技,怎可与商少相比。”一阵檀香入鼻,清意心想这就是那天扶住她的商少么?明明是个商人,偏偏从他身上嗅不出半点铜臭味。
  “清大夫无须自谦,若非您伸妙手,这鼠疫还不知会害死多少人命。钱财乃身外之物,本是取之于民,多了无用,还不如拿出来做些好事。”
  正待两人互带高帽之时,只闻“哈哈”大笑,秦王脸色愉悦地走进来,看着他们二人,道:“谦虚曾好事,二位均功不可没。”两人见秦王殿下进来,清意弯身行礼,商其予微微点头。
  清意不愿与那人纠缠,于是岔开话题:“殿下如此高兴,看来疫情控制得很好。”
  “已无甚大碍。”几度忧愁,秦王终于会心而笑。
  听此,清意颇感欣慰,不由得发出感叹:“好在此疫不难解。”
  “哦?”商其予一挑眉,道:“如此说来,清大夫必定医术高明,不知师出哪位高人?”
  “师傅隐居山野,不喜与外人打交道,前些日子刚过世。清意欲尊师之言,不便透露,还望商少见谅。”清意躬身一礼,淡然有礼地答道。不过听出对方不愿谈论此话题,商其予也不再继续追问。
  “殿下,如今鼠疫已得到控制,剩下的事诸位大夫都能处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故今来请辞,多谢这几日殿下对我的厚待。”
  秦王本欲挽留,但清意神情坚决,也只得惋惜道:“如此便不留清大夫了,我派人送送你,也算是对你为百姓所做的聊表谢意。只不知清大夫如今要去往何处?”
  “多些殿下挂怀,殿下体谅百姓疾苦,现在灾情虽已有所缓解,但大小事情依旧多如牛毛,殿下无须在意我。况且我此去宜城只十里地,就不劳烦殿下了。”
  “你多日劳累,我派人送送你,心也安些。你就不要推辞了。”
  清意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就谢过秦王殿下。”
  果然,宜城城门盘查的很严。秦王殿下倒是心细如发,好在让姜进相送,清意这才顺利进城。“秦王殿下有你这么个衷心的护卫该是省下不少心吧?”
  “秦王殿下一直心系百姓,日夜操劳,我做手下的担心主子,也只是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殿下相比,哪里值得一提!在下就送到此,出门在外,少不得银两,这些还请清大夫收下。”他边说着边将银子塞于清意手中,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秦王殿下交给您的,说将来如有机会到建邺,还望清大夫莫忘了执此玉登门拜访秦王府,到时候必定和清大夫好好畅饮一番。”
  “一定,一定。多谢姜护卫相送。”清意接过银两和玉佩,抱拳谢过。望着姜进离开的路,又转身望望前路,告别昨日,他开始新的征程。
  

第三章 寻寻觅觅


 宜城是中原东部较富庶的城市,城里热闹繁华,与城外的荒凉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天地。虽已傍晚,但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珠翠罗绮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
  望着眼前高大的宅门。听说曾经陆府朱漆大门,四柱镶金,辉煌无比。如今虽没有朱门金柱,但灰褐色的门和柱光滑发亮,均是上等楠木做成,朴素大方,却显得宅子更加清雅高贵。“商宅”二字赫然入目,字迹清俊飘逸。清意询问了附近的居民才知这里早就换了主人。十年前一场突发大火烧毁整座陆府,没人知道那场火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他所寻之人是否还在世。他想若是师傅知道陆府发生此事,不知心中该是如何苦痛难过。
  四处打听陆府是否有幸存之人,却毫无收获,他神情沮丧地游荡在街上,不想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钱袋被人偷了,赶忙追上去。小偷身手敏捷,在人群中东躲西窜,他在后穷追不舍,直至一间死胡同前,小偷见无路走,遂将钱袋朝旁边的院子一扔,趁他走神之际溜走。他急着找钱袋,跃墙而入,顾不上追那小偷。
  墙内是间破旧的屋子,屋前站着个小少年,大概十三四岁,衣衫破旧,手里正拿着她的钱袋,脸上掩藏不住欣喜和疑惑,大概以为天下掉下金元宝。清意望着那张脸是说不出的震惊,因为那张她极其熟悉,那张脸陪了他十年。
  “你是谁?怎么乱翻人家的院墙?”小少年惊讶又愤怒地问道。
  清意回过神,激动地问道:“你叫什么?你娘是谁?”
  小少年也不看他,只盯着银子,眼睛发亮。
  “如果你告诉我你是谁,这银子就归你了。”
  小少年两只眼睛咕噜一转,笑道:“我叫小喇叭,我娘叫阿花。”
  清意见那少年笑的狡黠,便道:“你若不告知于我,这银子可不给你。”
  “我就是叫小喇叭,我娘就是叫阿花,啊……”那少年继续唬弄,忽而一声惊叫。
  清意拾起一粒小石子,打向那少年紧拽钱袋的手,少年吃痛,一松手丢下钱袋,正欲再捡那钱袋,又一枚石子飞过来,他又是尖叫一声。
  听闻外面的叫声,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见状急忙叫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少爷年少无知,还望您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向您道歉。”
  “郝伯,你身体不好,怎么跑出来了?”小少年边说着边跑去搀扶老人。
  清意见那小少年明明衣衫破败,老人却偏偏叫他少爷,心想这小少年原本出生不是普通人家,便试着问道:“陆十娘是你什么人?”
  老人一听一惊:“什么陆十娘,公子找错人了。”
  “我只问你陆十娘,你却说我找错人,想来我没找错人才是。”
  “你到底是谁?不要伤害我家少爷。”老人一把将小少年护在身后,神色紧张。
  “老人家,我并无恶意,我是受人之托,前来寻找陆十娘和她的孩子的。”见那老人犹豫不定,清意继续说道:“你家小少爷的父亲可是名大夫?”
  老人听了更加吃惊:“你……你……到底是谁?”
  “实不相瞒,那名大夫正是我师傅,是师傅托我来寻找师娘和孩子的。”清意语气亲切,笑容温和,“我一眼看这少年与师傅长得十分相像,老人家只管告诉我这少年是不是陆十娘的孩子?”
  老人曾是陆府的管家,他听清意如此说心里犹豫,陆十娘与那吉生大夫的事情本是秘密,如今这眼前的公子竟然知道这事,看来这公子该是受人所托了,只是吉生十五年前就不见踪迹,却突然有个人自称受他所托来寻自家少爷,怎的不让人生疑。老人思索片刻,像是豁然开朗,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公子所说的是原陆员外的千金,那小姐都一直未出阁,怎么会有孩子?公子真是会说笑。”
  “当初小姐患有恶病,吉大夫常去给小姐看诊,这一来二往,原本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人便生出一段情来。这事估计知道的人不多,老人家我说的可对?”清意见那老者似乎有些动容,继续说道:“老人家您腿脚不便,我从师傅那学了些本事,我就用师傅传授的‘通泉针’替你治腿疾如何?”
  老人听清意说道‘通泉针’,眼中又是一放光,他道:“好,你若能治好我的腿疾,我就相信你。”
  清意扶那老人进屋躺下,开始施展针法。小少年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待施针完毕,小少年立即问道:“郝伯,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已觉得好多了,公子果不欺我,当初吉生大夫也用此针为小姐疗过伤,‘通泉针’是吉生大夫独创,也只有吉生大夫才有如此精湛的医术。我现在相信公子了。”老人家双手交握向清意道谢,“只是老身不明白,吉生大夫十五年前就消失踪迹,既是吉生大夫有交代于你,为何不见他人?”
  清意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十五年前师傅不幸坠落于谷中,幸而存活,后我亦如师傅般坠落谷中,为师傅所救,他又授我医术,整整十年,只是我们已觅得出谷的路,师傅却已是油尽灯枯,师傅临终遗言让我寻师娘和孩子。我才来到此地。”
  “原来如此,小吉确实是十娘和吉生大夫的孩子。小姐给少爷取名姓陆名吉正是念着吉生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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