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女》第266/558页
石渊伸手抹了抹鼻头:“若非童男之身,这类媚药只需半个时辰便足够让意志再坚定的男子丢盔弃甲,去找妇人,若是死命硬扛,超半个时辰必然昏厥!而主上……咳咳!”
闻言,王洛尧玉白的脸上登时黑了一分,他站起身,理了理长衫和腰封,偏头对身侧的石渊道:“你刚才这话若叫第三个人听到,我必让你坚持一个时辰试试!”
石渊听此,忙躬身应道:“属下不敢!”可他面上一片恭敬,垂下的胡须分明一抖一抖地抖个不停。
王洛尧斜眼觑见,私下颇有两分懊恼,大步跨出屋子,钻进院内的马车中,命安容驾车回府。
回到府中已是亥正时分,但正房的灯还没有熄,东头屋的灯烛尤其欢耀,这会儿苏苏因为一个白天没有做活,手痒得紧,正挑灯静心制作明珠簪。
箱子里这两个多月以来,她共积攒了约摸三十来柄发簪,簪挺清一色赤金,而簪首皆是镶着一颗华润非常的夜明珠,区别只在珠子有大小。
苏苏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工具,将新制成的簪子放到已完工并摆放齐整的簪子中间,看着自己的心血凝成的这些发簪,瞬时心房都是满满的幸福和欢喜,甚至她都想永远保存着这些,舍不得拿到汇珍楼去售卖。
王洛尧收回目光,转眸又看向他自己的书房,发现灯还是走时那个样子,没有添一盏也没有减一盏。
他肃着脸走到书房门前,示意身后的安容回自己的屋去。
安容瞄了一眼阖起的房门,含首推门而入。
王洛尧负了手,暗叹一声,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有想过如何处置赵凤玲,她变得如此急功近利,甚至胆大到将手段使到他的身上,的确让他意外也觉得失望,如果继续留用她只会让她觉得他宽宏,或许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可要是就此撵她出园,确也不近人情,毕竟这些年他自己还有园子的一切被她打点得颇为周到,就这么将打发她,她怕是要走极端。
而这个不是他想看到的,王洛尧抚额,进门前不由再次瞟了眼正房的方向,低叹一声,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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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教训
王洛尧到得屋里,发现浴盆什么的都已经收拾起,地上也全无水渍,而赵凤玲则衣衫齐整地垂首跪在书案邻隔。
见此,王洛尧好歹心里微宽,但脸色还是冷凛:“你回屋去吧,自明天起你手上的活都交给安容来吧,她力气大,做事又利索,多干一个人的活计也不觉得!”
“可是,晚上她要去少奶奶那里值夜?”赵凤玲没有表示抗议,也没有抬头,而是以一种清水一样的语气陈述这么个事实,似乎对于王洛尧安然无恙地现身毫无半点惊讶,也毫无半分不解,在她眼里,她这个少爷机乎无所不能。
“晚上我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人服侍的,她自守她的夜!”王洛尧坐到书案后,瞥了一眼头已垂到胸前的赵凤玲。
“是!”赵凤玲极是顺从地含首应道。
“你回吧。”王洛尧看到赵凤玲重新恢复平常的样子,又很是知趣,晚间的事不打算追究了,以他对赵凤玲的了解,将她手上的事抹掉对她来说已是很大的处罚。
赵凤玲起身,伸手指了指榻边的矮几:“婢子给少爷新制的几身亵衣亵裤都放在那边的几上,天热人易出汗,多制几身,您也好换着穿!”
说完这些,她再不停留半刻,躬身退至门口处,启门而出。
王洛尧转眸瞄向赵凤玲手指的地方,果见一堆衣物叠摆整齐搁在几上。目光微闪,将晚上未看完的书册抽出接着翻阅。
可是翻着翻着,就想起安容所说的话。有关下午他母亲入园来找苏苏麻烦的事,要是他母亲知道促她转交中馈的事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功劳,莫不是要气坏了!
王洛尧无奈一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他母亲能有苏苏一半的聪敏,这对婆媳断不会闹成这样一个局面。
回到自己小屋内的赵凤玲。合上门后,才抬起头来。明明六月中的天气闷湿潮热,但她一张脸上似覆了一层冰霜,透着一股由骨子里往外发出的冷意,
她仍旧泛着微红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目视虚空。心不在焉地往门框上一倚,双手抱臂,脑子里盘旋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各色温情的场景。
曾经她一人陪守在少爷的身边,给他磨墨,为他添香,替他取书,伴他考中解元,又侍他得中会元。便是他摘得状元也有她一半的功劳。灵田空间:农家有喜
只是,这些温情的场面一一想过来,并没有令她冰冷的面容变得些许和缓。相反,每一念头过来,她的脸就更加冷上一分,每一念头过来,她的心也更加硬上一分。
赵凤玲面无表情地离开门框,一小步、一小步地迈至榻沿。她没有再流泪的*,似乎之后乃至数年的眼泪都在刚才一个时辰内流个尽磬。
王洛尧的凛狠实在出乎她意料。在她看来,这种凛狠已经超过真正意义上的心狠,而是忘恩负义了,她曾看过许多话本,其中有这样一种,便是女子辛苦伴着檀郎苦读,当檀郎高中后,却将当初陪他默默寒窗苦读的女子弃之如敝履。
而眼下的她即是这类话本中的女子,那些女子多数结局凄惨,当然也有的反败为胜,只要有心,只要有恒心,只要有过硬的恒心,此时谈败的确是为时尚早。
赵凤玲终于脸上现出了一丝表情,她灰白的薄唇弯了一抹轻弧:既然你无情你无义,同样,那就别怪自己以彼之道还失彼身了!
空寂的远处,传来午夜的更声,朝晖园内的主卧房内,在一片黑暗中,卫国侯王元案轻咳了一声,嗓中咳出一口浓痰,他探出身子,将痰吐进盆盂中,倚到床头顺着气,抚了抚身上的薄巾,对身侧同样醒着的毕氏语道:“尧儿说得倒也有理,与其招集大家郑重其事地宣告,不如直接让高氏交出中馈给苏丫头来得更妥当,免得拖泥带水、夜长梦多,招来越多的议论,就这样一捶定音反倒利索!”
毕氏沉应一声,轻叹:“尧儿一早找到我,说及此事,我还以为老耳听错了,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么个说法,高氏是他亲生母亲,他能如此而不加以袒护,我着实意外,毕竟他与苏苏之间目前为止磨合得并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