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电脑特务》第5/17页


老大嫌憎,早气得喘粗气,猛拍床铺,大声骂道:“婆娘!野蛮人!”苏艾想:“一份菜自己吃都不够,你骂天也没用。”没到五分钟,便将一盒虾仁吃得一干二净,揩擦油嘴,心满意足,躺下睡去。
一晃便是星期六,苏艾脑里一片空白。老大、帅哥、假女人都有人探监,狱室里留下苏艾和高个子。高个子心情沮丧,躺床上叹道:“我母亲不要我,我母亲不爱我!”苏艾劝道:“你母亲没有时间。”又想:“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劝别人,真是!”
一个小时,三人回屋,只有帅哥手中抱个纸箱。帅哥满面春风,老大和假女人却愁眉苦脸。苏艾问帅哥道:“女朋友看你?”帅哥哈哈大笑道:“是的。”没想到老大骂道:“吵什么吵?”帅哥病猫变老虎,也喝道:“你父亲骂你,关我什么事?”两人拌嘴,哓哓不休。
老大赫然而怒,从床上跳起,便要伸手去封帅哥衣领,假女人慌忙拦在两人中间。
星期天,早晨,狱警带苏艾去医务所,戴上头盔,又带了回来,上了三楼。狱警打开一间狱室,命苏艾进房。苏艾跨入铁门,问道:“为什么,这儿?”狱警道:“不知道。”关上门。
苏艾见到地上有个包裹,打开一看,全是自己的东西,不过里面只有两包万宝露,想到自己刚买了一周食物,心里舍不得,骂道“我买的东西全被狗吃了。”骂过后,心里舒服很多。
苏艾四下扫视,新狱室里一张双层铺床,一张三层铺床,一灯荧燃。里面有三个茨冈人,一个高瘦,约十八、九岁;一个矮瘦,约二十五、六;一个中等身材,胖子,约三十五岁左右。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苏艾,苏艾微笑着给三人点头,掏出万宝露香烟,一人递一只,算是见面礼。
苏艾见上、下铺上铺空着,便想把包裹往上扔。高个子拦住苏艾,指着三层铺最高一层,叫道:“上升。”苏艾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不敢争辩,只得委曲求全,将包裹重新打结,挎在右手臂上,小心谨慎地爬了上去。第三层离顶棚太近,不小心便会撞头。苏艾想:“常言道,人在屋檐下,那有不低头。”弯着腰铺好床,静静躺下,下意识想:“这三人贼眉鼠眼,会不会害自己?”又想:“住高点好,晚上睡觉时,他们三人难于下手。”
苏艾除午餐和晚餐下床吃外,整天都躲在床上。这狱室有些古怪,有窗,却被人在外用木板封了,使得室里光线黯淡。这更是让苏艾疑窦顿生,魂魄颤抖,感到处境危险。
吃过晚餐,苏艾便睡去,一觉醒来,高个子床对面小桌上,有一台车用黑白小电视,正在播放黄色电影,侧身看了一会,无聊,又睡去。
半夜,苏艾又醒,小电视是两用的,也可收音。电台歌声悠扬,曲毕,播音员传声恫吓苏艾道:“文章憎命达,你写了‘捷克需要死刑’,犯了天条,他们三人全是杀人死囚,有机会便要杀你,你危在旦夕。”苏艾疑心生暗鬼,八公山上,草木皆兵,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天那个男狱警一路鬼鬼祟祟,狱室三人也是贼头贼脑,原来他们早没安好心!”播音员又传声道:“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苏艾虽然忧惧,却想:“人在监狱,身不由己,要杀便杀,死有何惧!”闭眼又睡。
深夜,罗蛙电视台像亚洲人的女播音员脱得一丝不挂,从空中飘来与苏艾造爱。醒来,裤衩湿漉,立即换了一条。苏艾再次进入梦乡,那女子又来云雨,醒来,新换裤衩又湿,只好用先前那条抹去裆中秽物,又睡。
除了抽烟,吃饭,苏艾都在床上昏睡,也不知过了几日,两包烟抽完,只得向胖子讨要。
这天,高个子摇醒苏艾下床,道:“买。”苏艾想:“今天是星期五,不知不觉已住了六日。”见三人没什么动静,从此不再提心吊胆。苏艾买了四条万宝露,四根德国肠,十盒酸奶果浆和两百克郎的信封、邮票,又准备爬上床睡觉。
高个子扯住苏艾上衣,指着他上铺,道:“下降。”苏艾摇头道:“不喜欢。”胖子和瘦子‘嗖’地从床铺上跳起,喝道:“下降。”苏艾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爬上床收拾,搬到高个子上铺住。
苏艾刚铺好床,正准备倒身睡觉。胖子来到床前,道:“下降。”苏艾想:“又要发什么疯?”忙道:“为什么?”胖子一言不发,招手示意苏艾下床。高个子见苏艾没反应,扑过来硬把苏艾拖下床来。
胖子坐床,请苏艾坐在小方凳前,拿出一副木制国际象棋。苏艾摸摸头发,暗想:“原来是下棋。”苏艾在国内读大学时,看过一点国际象棋的书,只知道每个棋子怎么走。笑道:“我,不,好。”胖子道:“没关系。”两人对弈,胖子杀得苏艾无还手之力,一败涂地。两盘后,苏艾头晕眼花,摇手不想再下。胖子摆了副跳跳棋,教苏艾如何对奕,苏艾和胖子下了三局,居然赢了一局,又走了两局,棋艺与胖子难分上下,胖子夸苏艾不错。
苏艾问高个子道:“这儿,可不可以见朋友?”高个子道:“可以,要申请。”苏艾听不懂申请一词,茫然不知。高个子道:“姓名,地址。”苏艾掏出小笔记本,将胡捷娘姓名、地址抄与他,也拼出自己英文名,请为代笔。高个子从小方桌上一纸盒内,拿出一张表,很快便填好,插进门边信袋里,笑道:“警察,看,ok.”
苏艾向胖子要了只烟,想:“要是妻子能来捷克便好了,在外用钱活动,帮自己请位私人律师。”于是,提笔写了封信回中国。
吃了晚餐,苏艾上床便睡。
过了两日,苏艾收到胡捷娘信,信中道:“我和伊仁一道,受托处理了商亭和车库里的服装,钱存进了银行,等你出狱便转交与你。我想到监狱看望你,秘密警察却不同意我来。”胡捷娘最后写道:“苏艾,如要处理汽车,写信给我。我很想念你,有事写信!”
又过两日,狱警带苏艾去医务所,中年妇人除去苏艾头盔,又将微型耳机塞进苏艾的耳里。
苏艾被带到玻璃墙隔断的一间屋里,原来是探监室。苏艾远远望见胡捷娘,欢天喜地,奔去胡捷娘窗口坐下。胡捷娘问长问短,问寒问暖,道:“你出事后,大家都为之愕然,我们很担心你。你在监狱习惯吗?有人打你吗?”苏艾笑道:“没事,监狱里的人对我很不错。”胡捷娘又道:“你头部伤好了没有,给我瞧瞧?”苏艾低下头,胡捷娘又道:“他们真够心狠手辣,真坏!”
这时,胡捷娘那面走来一位男便衣,叫道:“时间到。”胡捷娘梭下高登与那男人大吵起来,苏艾听不清楚吵架的内容。
胡捷娘又回到窗玻璃前,道:“说好半个小时,刚讲几句话便催我走,真***混帐!”顿一顿,又道:“苏艾,你需要我帮助,写信给我?”苏艾点头,望着胡捷娘身影离去。
狱警带苏艾去医务所,中年妇人除去耳机。苏艾心中惊道:“不对,我没告诉胡捷娘,帮我请位私人律师,汽车和手机一事也没谈。”妇人给苏艾戴上头盔,苏艾回狱室睡了一觉,便什么也不记得。
又过两日,胡捷娘来信说,自从她和苏艾见面后,一段时间,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苏艾不明白何意。
苏艾又昏睡了两日,身体虚弱,神智恍惚,精神萎顿,犹如丢了三魂七魄。
傍晚,高个子摇醒苏艾,道:“看电视。”苏艾哼一声,忙道:“不喜欢。”高个子正色道:“警察,不可以,看电视。”苏艾犹豫不决,胖子和瘦子齐声吼道:“看电视!”苏艾不敢怠慢,搓揉睡眼,起身拳腿坐于床中央,弓肩缩背。
电视里正在播放故事片。苏艾感到电视里有一种苍凉的声音直往耳朵里灌,喊道:“别回去!别回去!你现在是歧路亡羊,濒于危境,必须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接着放黄色电影,苏艾乜斜着双眼,没坚持一分钟,睡魔缠身,倒床便睡。
日复一日,苏艾昏昏然酣睡了一周,神魂颠倒,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年何月。
晚间,狱警带人进室,修理顶篷上的灯。一个声音对苏艾道:“人权组织在顶灯里安装了摄像头,只要你不离开灯的照射范围,人权组织便能保护你的安全。”苏艾笃信人权法制,信以为真,吃饭、解手都死望着灯,甚至不愿出狱室洗澡。
深夜,苏艾醒来。那灯传声道:“你下铺高个子是个杀人犯,因未满十七岁,只判了两年。胖子和瘦子也是杀人犯,被判终身监禁,三人个个阴险毒辣,你小心点!”苏艾感到害怕,又想:“人权组织随时都在观看摄像,自己受到了保护。狱室顶灯昼夜亮着,不怕。”闭眼又睡。
不知睡了多久,苏艾又醒,板滞地望着顶灯。那灯传声道:“你要死了,赶紧写份遗书!”苏艾气蹙、癫狂,起身盘坐,将枕头放大腿上,掏出纸和笔,写道:“遗书,我死后,将我KB银行存款、法国银行存款、服装处理款、汽车处理款、手机处理款全部留给中国的妻子和儿子。”签上苏艾绝笔,又写上妻子姓名和地址,头昏脑胀梭下床来,将信投入信袋,又有气无力地爬上床去,安心睡觉。那灯又传声道:“你把钱留给中国妻儿,还不如死了打口银棺材。”
日间,苏艾听见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婆娘’骂过不停。
漏夜,苏艾醒来。那灯传声道:“你来捷克三年,有很多捷克姑娘爱过你,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偏废,难道你狠心一分钱不分给她们?你真昏聩,有眼不识荆山玉。”苏艾愈来愈癫狂,爬起来,写道:“遗嘱,我死后,将我KB银行存款、法国银行存款、服装处理款、汽车处理款、手机处理款百分之七十留给国内妻儿,百分之三十留给罗蛙电视台像亚洲人的女播音员。”梭下床,将纸条放进信袋,那灯又传声道:“薰莸不同器!舍得金弹子,打得到凤凰鸟。”苏艾自行车下坡,懒得理采。那灯又传声道:“日中必彗!鱼游釜中!朝不保夕!常将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苏艾疲惫已极,再加之烦恼忧愁,爬上床便睡。那灯又传声道:“茅坑边上摔跤,离死(屎)不远了。”
白天,高个子三人义愤填膺,骂声滔滔,甚过昨日。
深夜,苏艾醒来。那灯传声道:“你留给国内妻儿的钱太多,捷克姑娘的钱太少,再修改一次遗书?急急如律令!”苏艾想:“自己还没死,不是鬼,不受急急如律令,妈的,白天哄人,夜晚哄鬼,吃包谷打呵欠,开黄腔。”那灯又传声道:“头天当神,二天当人,三天当鬼,四天就拖你下水。”





全文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0-3-4 8:52:26 本章字数:4972

苏艾想:“在捷克,没姑娘真心爱过自己,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国内妻子则不同,是山盟海誓的结发妻子,况且,给自己生了个儿子,是传宗接代的贤妻良母,功不可没。”忙对传声反驳道:“那可是本末倒置,不行。”口中用中文念道:“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成。”那灯传声道:“眼睛不识宝,灵芝当蓬蒿。”下铺高个子被苏艾吵醒,怒道:“深更半夜,吵什么吵。”苏艾心中暗骂道:“妈的,爷行将就木,命赴黄泉,吵一下都不行。”那灯又叹道:“人往明处走,鸟往高处飞。”
不知多久,苏艾又醒。那灯传声道:“你国内妻子只有一个,罗蛙电视台却有两个女播音员,留给捷克姑娘钱如此少,叫她们两人怎么分。我劝你,无条件宾服,改一次遗书?黄泥巴滚裤档,不是死(屎)也是死(屎),何必板板六十四。”苏艾想:“自己快要死了,管那么多干啥。”闭眼又睡。那灯传声道:“眼光狭小,难怪成不了大事,愚蠢!”
苏艾如坐云雾,不知睡了多久,又醒,头盔‘嗡,嗡’作响,头爆炸式地疼痛,像唐僧念紧箍咒,孙悟空头疼一般,用手猛敲头盔,满床骨碌。那灯传声道:“你修改遗书后,头便不疼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休要冥顽不灵。”苏艾秉性刚烈,心中赌气,骂道:“妈的,说不改就是不改,有死无二。”那灯又传声道:“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高个子被苏艾吵醒,用一只脚猛顶上铺,骂道:“妈的,吵什么,要不要人睡觉。”苏艾道:“头痛。”胖子、瘦子也醒,也是破口大骂。苏艾觉得众怒难犯,强忍痛楚,不敢动弹。一个小时后,疼痛逝去,苏艾又睡。
白天,高个子推醒苏艾,道:“小个子去放风,偷了你两包烟。”苏艾掀开枕头,果真少了两包,想:“每周用两千克郎,一月八千,一年不过十万克郎,自己带了七万五千克郎进监狱,够撑几个月,用完了,写封信给监狱外朋友,寄钱来便是。况且,两包烟不值几个钱。”忙道:“没关系。”又睡。
不知多久,高个子又推醒苏艾,递上床一盘胖子用牛奶、水果做的沙拉。苏艾吃一口,甘之如饴,甜得难受之极,俯身将盘轻放在小桌上,又睡。
傍晚,高个子摇醒苏艾,道:“警察叫你看电视。”苏艾弓着腰,坐在床上,罗蛙电视台正播新闻,播音员正是那位像东方人的女子。苏艾蹙眉,想起两人在梦里邂逅,脸又红又烫,低下头来。女子传声道:“你不答应他们修改遗书?何必自找苦吃,真是愚顽!”苏艾不以为然,想:“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望着床铺发神。那灯传声道:“爱花花结果,爱柳柳成荫。”
漏尽更深,苏艾头痛醒来。那灯传声道:“罗蛙电视台你最喜欢的女播音亲自出马劝你修改遗书,你讨饶依她好了。中国人常说,听人劝,得一半,难道你是肉眼凡胎,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低头输诚伏罪吧!肉袒面缚,你别无选择,别狗坐箢篼,不识抬举。”苏艾感情激越,愈加癫狂,愁眉不展,传声怒道:“鹦鹉无情,戏子无义,不改,至死不屈。”话毕,苏艾头又爆炸式地疼痛,咬紧牙关,苦撑一个小时,满身盗汗。那灯又传声道:“执迷不悟!叫你上坡偏下河,叫你捉鸡偏拉鹅。”后又念道:“莫饮卯时酒,昏昏醉到酉;莫骂酉时妻,一夜受孤凄。”苏艾想:“我和她萍水相逢,什么妻不妻的。”那灯又传声道:“剥了皮的蛤蟆,临死还要跳三下,真是曲突徒薪,不见棺材不掉泪。”苏艾头痛渐渐消失,又睡。
白天,高个子叫苏艾出狱室洗澡。苏艾想:“自己离开了那灯,便得不到人权组织的保护。”摇头道:“不要。”高个子大怒,一手按床跳将起来,一手想抓苏艾上衣。苏艾个子小,霍地闪开,蜷缩在墙角。高个子左抓右抓,苏艾左躲右躲,接连四、五次,高个子都没有得手。胖子、瘦子赶来帮忙,瘦子体轻,一跃上床,抓住苏艾。苏艾死死挽住床头钢管,瘦子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将苏艾拽下床来。狱室铁门‘铛啷’打开,胖子见没时间与苏艾纠缠,催瘦子下床。瘦子跳下床,动作轻盈,犹如燕子低飞。三人骂声不断,边骂边出了狱室。
一个人在房里,苏艾心中踏实,抱头恹恹又睡。
傍晚,高个子摇醒苏艾,骂道:“看电视,从早睡到晚,猪。”苏艾拳腿坐床,看罗蛙电视台新闻,播音员换了个女子,嗓音清脆,脸又大又长,像斯洛伐克人。那女子传声道:“你不改遗书,他们今晚要杀你。”苏艾颦蹙,也传声道:“我与你素昧平生,干吗改遗书,留钱给你。”那女子‘噗嗤’一声猫腰大笑,马上发现自己失态,端坐继续播送新闻。好不容易盼到新闻结束,苏艾倒床蜷伏便睡。
夜阑人静,苏艾头痛醒来。那灯传声道:“你今晚再不改遗书,便没机会了,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艾想:“死有何怕,头痛一个小时又有何怕!如此而已。”忙传声道:“言必信,行必果,意志坚如磐石,不改。”那灯又传声道:“真是生不认魂,死不认尸!你修改了遗书,我保证今晚将那女播音员介绍于你,缴械投降吧。”苏艾想:“自己囊中羞涩,等腰缠万贯时再说。”那灯又传声道:“虾子过河,谦虚!你别以为那女子不得了,高不可攀,她和你一样,长腰,短腿,溜肩膀,拖屁股,只有一张脸能用,不然的话,早当了电影明星,用得着在电视台播音,一天叽叽歪歪,挣不了几个钱,你俩是腰黄搭拱嘴,美满姻缘,如果儿女成群,准丑一窝。”那灯又传声笑道:“丑人自有丑人爱,烂锅自有烂锅盖。”
苏艾打个喷嚏,不禁失笑,一想是深夜,赶忙用手捂住嘴。苏艾钻牛角尖,想:“人类活到而今,已有几亿年,在漫长的繁衍岁月中,有漂亮的,也有丑的,有聪明的,也有傻的,谁都说不准。”又想:“前几次不答应灯的话便脑袋爆痛,今晚不对劲,头痛比醒来时还轻。”那灯又传声道:“想,便没有,不想,便有。”苏艾传声道:“什么是想便没有,不想便有?”灯不答,轻笑,声音远去。苏艾望天花板入神,又睡。
白天,高个子摇醒苏艾,邀他与胖子下国际象棋。苏艾不得已梭下床,病骨支离,跌跌撞撞走到胖子床前坐下,像暴病初愈,两腿虚飘飘的。两人下了一盘,苏艾顿觉头晕眼花,摇手示意不愿再下,踉跄回到床前,见高个子伏在方桌上专心致志地画汽车模型,便坐下观赏。
高个子又叫苏艾写中文姓名,苏艾写了,高个子夸道:“漂亮,中国字!”学了二、三十次,基本上有个模样。
傍晚,高个子摇醒苏艾,苏艾以为是上课看新闻,不料,高个子手中举着苏艾回忆童年的手稿,问道:“可不可以寄往台湾?”苏艾想:“小说刚开了个头,而且没有櫽括,寄去台湾干吗?”摇头道:“太少的纸。”
深夜,苏艾头痛醒来,身心交病。那灯传声道:“高个子把你手稿寄给了台湾。”苏艾心中骂道:“妈的。”想:“台湾制度和大陆不一样,我寄手稿去台湾便是叛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跳下床,翻小方桌上装资料的鞋盒,哪有半张手稿,摇醒高个子,问道:“纸,什么地方?”高个子道:“警察拿走了。”接着又骂道:“深更半夜,吵死人了,婆娘!”
苏艾无奈,爬上床又睡。不知睡了多久,又醒。那灯传声道:“你吠形吠声,说美国废除死刑后,国家大乱,美国人要引渡你去美国,让你看看什么是文明社会,什么是太平盛世。一周后,美国总统带你离开捷克。”苏艾听了灯的这番话,兴奋到了极点,如堕烟雾,想:“美国!”又想:“自由女神!”又想:“一周后,去了美国,头便不疼了,一定要坚韧不拔,毫不动摇。”忍了一个小时头疼,又睡去。
白天,高个子将三顿饭递给苏艾,苏艾一天没下床。那灯传声道:“人心不足,得陇望蜀。”
傍晚,高个子摇醒苏艾,道:“看电视。”苏艾坐在床中央,电视里一个白种男人手里牵一条小狗。灯传声道:“白种男人是美国总统,那条狗便是你。”苏艾喜欢狗,又最讨厌别人骂他是狗,传声骂道:“你才是条狗,操!”倒床睡觉,不想再看电视。灯传声道:“不可讲粗话,小心!”
过了一个小时,高个子又催苏艾看电视,电视里一个亚洲人开一辆破烂不堪拖板车。灯传声道:“你已去了美国,开着破车做生意。”顿一顿,又传声笑道:“老牛拉破车。”苏艾想:“有破车开总比没车开好。”灯传声叹道:“墙上画马不能骑。”苏艾坚持看了半小时电视,打瞌睡,又睡。
深夜,苏艾头痛醒来,身心交瘁,病势严重。那灯传声道:“捷克总统哈利先生说你是马前小卒,平庸一般,小黠大痴,不识大体,不知好歹,是美国人的一条狗!”苏艾传声道:“我喜欢平淡无奇,关他屁事!”那灯又传声:“老母猪打架,光使嘴。”顿一顿,又道:“哈利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必须入我彀中。”苏艾想:“怎么把我和哈利先生扯在一起?”那灯又传声道:“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写信给罗蛙电视台,说捷克需要死刑,还在信中直呼其名,挖苦哈利先生,拍马屁拍在马蹄上,哈利说你是夜明珠沾酱油,宝得有盐有味。”苏艾‘哦’了一声。
良久,那灯又传声道:“是罗蛙电视台两个女播音员帮助你,你才能去美国,你不写封信感谢她们?”苏艾传声道:“我连她们姓名都不知道,怎么写信,况且,她们也看不懂中文?”那灯传声道:“你写信给秘密警察,请他们转告你的谢意。”苏艾认为是个好主意,写了封感谢罗蛙电视台两位女播音员的信,梭下床,插进信袋,又蹿上床睡觉。那灯传声笑道:“早不忙,夜心慌,半夜起来补裤裆。”

当前:第5/17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