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第43/202页


“我已没有钱再造船了,佩尼隆,”船主带着一个悲哀微笑说道,“所以我无法接受你们的好意了。”
“没有钱了!那么你一定不要再付钱给我们了。我们可以象法老号一样,两手空空地走的。”
“够了,够了,我的朋友们!”莫雷尔喊道,他几乎要被压垮了。“去吧,我求求你们,等我将来情况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再见吧。艾曼纽,陪他们下去,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至少,我们可以再见面的吧,莫雷尔先生?”佩尼龙隆问。
“是的,我的朋友们,至少,我希望如此。现在去吧。”他向柯克莱斯示意,柯克莱斯就先走了,水手们跟在他的后面,艾曼纽在最后。“现在,”船主对他的妻子和女儿说,“你们也去吧,我想和这位先生单独谈一会儿。”说着他向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首席代表瞥了一眼,后者在这一幕中,始终坐在那个角落里,除了我们上面提到过的那几句话以外,他没有过任何别的举动。两个女人对这个人望了一眼,她们已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个人在场,于是就退了出去尤莉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对陌生人投去了一个恳求的目光,后者报以她一个微笑,当时如果有一个无利害关系的旁观者在场,看到他那严肃的脸上竟会显出这样的微笑,一定会感到很惊奇的。这时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男人。“唉,先生,”莫雷尔倒入一张椅子里,说道,“您都听见了,我再没有什么可告诉您的了。”
“我都清楚了,”英国人答道,“一场新的灾难又降临到了您的身上,而这只能增加我为您效劳的愿望。”
“噢,先生!”莫雷尔轻唤了一声。
“我看,”那陌生人又说道,“我是您最大的债权人,是不是?”
“您的期票,至少,是该最先付清的。”
“您希望延期付款吗?”
“延期不仅可以挽救我的名誉,也可以拯救我的生命。”
“那么您希望延期多久呢?”
莫雷尔想了一下。“两个月吧。”他说道。
“我愿意给您三个月的时间。”那陌生人回答道。
“但是,”莫雷尔问道,“汤姆生・弗伦奇银行能同意吗?”
“噢,一切由我负责好了,今天是六月五日对吧?”
“是的。”
“好,请重新开一下这些期票,改到九月五日,到九月五日,十一点钟,时钟的针指在十一点上时,我来收钱。”
“我等着您,”莫雷尔回答说,“我会付款给你的,不然的话,我就死。”这最后的几个字的音调说得很低,以致那陌生人根本没听到。期票重新开过后,旧的被撕毁了,那可怜的船主发现自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他去想办法。英国人以他那个民族所特具的平静的态度接受了他的一番谢意,莫雷尔向他说了许多表示感激的话,亲自送他到楼梯口。那陌生人在楼梯上遇见了尤莉,她假装要下楼,但实际是却在等他。“噢,先生!”她合着双手说道。
“小姐,”那陌生人说道,“有一天,你会收到一封署名‘水手辛巴德’的信。不论那封信看来有多么奇怪,你一定要按照信上所吩咐你的话去做。”
“是的,先生。”尤莉回答。
“你答应这样去做吗?”
“我向您发誓,我一定照办!”
“很好。再会了,小姐!愿你永远象现在一样的纯洁高尚,我相信上天会回报你,赐艾曼纽做你的丈夫。”
尤莉轻轻地叫了一声,面孔红得象一朵玫瑰,伸手扶住了栏杆。那陌生人摆了摆手,继续下楼去了。他在天井里找到了佩尼隆,佩尼隆正两手各拿着一个内装一百法郎的纸包,似乎不能决定究竟是拿了好还是不拿好。
“跟我来,朋友,”英国人说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正文 第三十章 九月五日
2007-11-22 16:49:29 本章字数:11639

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代表所提出的延期一事,当时是莫雷尔所万万想不到的。在可怜的船主看来,这似乎是他的运气又有了转机,等于命运之神在向人宣布,它已厌倦了在他的身上泄恨了。当天他就把经过的情形讲给了他的妻女和艾曼纽听。全家人即使不能说已恢复安宁,但至少又有了一线希望。汤姆生・弗伦奇银行这个慷慨的举动算作友谊的表示,而只能算作自私的做法,银行方面大概是这样想,“这个人欠我们将近三十万法郎,我们与其逼他破产,只拿到本金的百分之六到八,还不如支持他,在三个月以后收回三十万为妙。”不幸,不知究竟是出于仇恨还是盲目与莫雷尔的往来的商行却并不都是这样想。有几家甚至抱着一种相反的想法。所以莫雷尔所签出去的期票仍毫不客气地如期拿到他的办公室来兑现,而多亏了英国人延期之举,那些期票才得以由柯克莱斯照付。所以柯克莱斯依旧象他往日一样的泰然自若。只有莫雷尔惶恐地想到,假如十五日该付监狱长波维里先生的十万法郎和三十日到期的那几张三万二千五百法郎的期票不曾延期的话,他早已破产了。一般商界的人士,都以为莫雷尔在恶运不断的打击之下,是无法坚持下去。所以当他们看到月底来临,而他却照常能如期兑现他所有的期票时,不禁大为惊奇。
可是人们仍没有完全恢复对他的信心,一般人都说,那不幸的船主的整个崩溃的日子只能拖延到下个月月底。在那个月里,莫雷尔以闻所未闻的努力来回收他所有的资金。以前他开出去的期票,不论日期长短,人家总是很相信地接受的,甚至还有自动来请求存款的。现在莫雷尔只想贴现三个月的期票,但却发现所有的银行都对他关上了门。幸亏莫雷尔还有几笔钱可收回,那几笔钱收到以后,他才能把七月底的债务应付过去。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代表再也没在马赛露过面。在拜访过莫雷尔先生后的第二天或第三天里,他就失踪了,在马赛,他只见过市长,监狱长和莫雷尔先生,所以他这次露面,除了这三个人对他各自留下了一个不同的印象以外,再没有别的踪迹可寻。至于法老号的水手们,他们似乎无疑地已找到了另外的工作,因为他们也不见了。
茄马特船长病愈后从帕尔马岛回来了。他不敢去见莫雷尔,但船主听说他回来后,就亲自去看望他。这位可敬的船主已从佩尼隆的那里了解了船长在暴风中的英勇行为,所以想去安慰安慰他。他还把他该得的薪水也带了去,那原是茄马特船长不敢开口要的,当莫雷尔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他碰见佩尼隆正要上去。佩尼隆似乎把钱花得很正当,因为他从上到下穿着新衣服。当他看到自己的雇主的时候,那可敬的水手似乎十分尴尬,他缩到了楼梯的拐角,把他嘴巴里的烟草块顶来顶去,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只感到在握手的时候莫雷尔照常轻轻地回捏他一下。莫雷尔以为,佩尼隆的窘态是由于他穿了漂亮的新衣服的关系,这个诚实人显然从来不曾在自己身上花过那么多钱。他无疑的已在别的船上找到工作了,所以他的羞怯,说不定就是为了他已不再为法老号致哀的缘故。他或许是来把他的好运告诉茄马特船长,并代表他的新主人来请船长去工作的。“都是好人啊!”莫雷尔一边走一边说,“愿你们的新主人也象我一样的爱你们,并愿他比我幸运!”
八月份一天天地过去了,莫雷尔不断地努力,到处奔走借债,到了八月二十日那天,马赛盛传他搭乘了一辆邮车走了,据说他的公司月底就要宣告破产了。莫雷尔之所以要离开,就是为了避免目睹这个残酷的场面,而只留下他的助手艾曼纽和会计柯克莱斯去应付。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八月三十一日那天,公司仍照常开门,柯克莱斯坐在账台栅栏后面,照样仔仔细细地察看所有拿来兑现的期票,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照样如数付清,其中有两张还是莫雷尔拿去贴现的保付支票,这柯克莱斯也照样兑付,就象是船主直接发出去的期票一样,这一切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可是,预言祸事的人总是不甘心罢休的,所以倒闭的日期又被定在了九月底。九月一日,莫雷尔回来了。全家人都极其焦急地在等着他,因为他们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这次到巴黎去的旅程上了。莫雷尔想起了腾格拉尔,腾格拉尔现在非常有钱了,而以前他曾象受过莫雷尔许多恩惠,因为他那庞大的财富是在进西班牙银行服务以后开始积累起来的,而当时是莫雷尔介绍他去那儿工作的。据说腾格拉尔目前的财产已达六百万到八百万法郎,而且还有无限的信用。所以腾格拉尔如果肯救莫雷尔,他根本用不着从口袋掏一个铜板,而只在借款时说一句话,莫雷尔就得救了。莫雷尔早就想到过腾格拉尔。但他对他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的反感,所以莫雷尔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去求救于他的。莫雷尔当时的想法是对的,因为他想到了拒绝,屈辱地回家来了。回家以后,莫雷尔即没有一声怨言,也没说一句刻薄的话。
他同他那哀哀哭泣的妻女拥抱了一下,又带着友情的温暖同艾曼纽握了一下手,然后去他三楼的书房里了,同时派人去叫柯克莱斯来。
“这样看来”两个女人对艾曼纽说,“我们是真的破产了。”
他们匆匆商谈了一番,大家一致同意由尤莉写信给驻防在尼姆的哥哥,叫他赶快回家,这两个可怜的女人本能地感觉到她们必须以全部力量来承受这日益迫近的打击。马西米兰・莫雷尔虽还不满二十二岁,却很能左右他的父亲。他是一个刚毅正直的青年。当他决定入伍的时候,他的父亲原无意让他干那一行,于是就叫年轻的马西米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兴趣以后再做决定。他立刻宣布愿过军人的生活。他后来刻苦学习,在军官学校毕业时成绩极优,高校后就在五十三联队成了一名少尉。他当少尉已一年了,一旦有机会便可以升迁。在他那一联队里,马西米兰・莫雷尔是一个众所周知最严守纪律的人,不仅严守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而且还严守一个人应尽的责任,所以他获得了“斯多葛派”[斯多葛派是古希腊一种唯心主义哲学派别,摈弃享乐,提介寡欲。后来常以这个名称指刻苦自励的人。]这一美名。不言而喻,许多人喊他这个绰号,只不过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有些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其真正的含义。
这位青年人就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求援的目标,她们觉得严重的局势就要到来了,所以召他回来支援她们。她们并没有错估这件事的严重性,因为莫雷尔和柯克莱斯同进办公室以后,尤莉看到后者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神色惊恐不安,当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本来想问问他,但那老实人一反常态,竟慌慌张张地急忙奔下楼去,只是举手向天,惊叹道:“噢,小姐,小姐!多可怕的祸事!谁能相信啊!”过了一会儿,尤莉又看到他上楼来,手里捧着两三本厚厚的账簿,一册笔记本和一袋钱。
莫雷尔查看了账簿,翻开了笔记本,数了数钱。他所有的现金约为七八千法郎,他应收的账款,到五号为止,约有四五千,加起来,最多不过只有一万四千法郎,而要付的那些期票却达二十八万七千五百法郎之多。他是无法对债主这样开口的。但是,当莫雷尔下楼去用午餐时,他外表看来却非常的平静。这种平静的态度比最大的忧郁更使两个女人感到惊惶。午餐以后,莫雷尔通常总要出去,照例到佛喜俱乐部去喝咖啡,读《讯号报》的,但这一天他没有离家,却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至于柯克莱斯,他似乎完全给弄糊涂了。那天下午他走到天井里,光着头坐在一块石头上,曝晒在炽热的阳光底下。艾曼纽想设法安慰一下两个女人,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年轻人对于公司的业务知道得很清楚,决不会不知道一场大祸已笼罩在莫雷尔全家的头上。夜晚来临了。两个女人没法睡觉,在房间里守着,希望莫雷尔在离开办公室以后会到她们这儿来。但她们听到他经过她们的门口时,故意放轻了脚步。
她们听见他已走进他的卧室,并在里面把门关上了。莫雷尔夫人叫女儿上床去睡。尤莉走后,她又等了半个钟头,然后站起身来,脱掉鞋子,偷偷地沿着走廊摸过去,想从钥匙孔里看着她的丈夫在做什么。在走廊里,她遇到了一个后退的黑影,那是尤莉,她也心中不安,比她的母亲先来了一步。那年轻姑娘向莫雷尔夫人走过来。“他在写东西。”她说道。她们不必说话就都已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心思。莫雷尔夫人再从钥匙孔里望进去。莫雷尔果然在写东西,但莫雷尔夫人却注意到了一件她女儿没注意到的事,就是她的丈夫正在一张贴着印花的纸上写字。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过了她的脑子:他正在写遗嘱。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噤,可是却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来。第二天,莫雷尔先生似乎象往常一样的平静,照常走进他的办公室,按时来用早餐,但在午餐以后,他就把女儿拉到了自己身边,抱住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拥抱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到了晚上尤莉告诉她的母亲,说他在外表上虽然是这样的平静,但她注意到父亲的心跳得很剧烈。以后的两天也是这样地过去了。到了九月四日晚上,莫雷尔向他的女儿要回了他办公室的钥匙。
尤莉一听到这个要求立刻就发抖了,她觉得这是一个恶兆。这把钥匙一向是由她保存着的,只有在她童年的时代,有时向她讨回只不过当作一种惩罚罢了,而现在她的父亲为什么要讨回这把钥匙呢?那年轻姑娘望着莫雷尔。“我做错了什么事,父亲?”她说,“你要向我讨回这把钥匙?”
“没什么,我的宝贝,”那不幸的人回答道,一听到这个简单的问题,泪水便盈满了他的双眼,“没什么,只是我要它。”
尤莉假装在身上摸钥匙。“我一定把它掉在我的房间里了。”她说道。于是她走了出去,但她并没有回她的卧室,却赶快去和艾曼纽商量。“这把钥匙不要给你的父亲,”他说,“明天早晨,要是可能的话,一刻都不要离开他。”她问艾曼纽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不肯说,在九月四日到五日的那个晚上,莫雷尔尔夫人留心倾听着每一个声音,她听到自己的丈夫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直到早晨三点钟。他是在三点钟才躺到床上去的。那一夜母女两人厮守着挨了过去。她们也在期待着马西米兰,他本该在傍晚时就到的。早晨八点钟,莫雷尔走进了她们的房间。他很平静,但在他那苍白和忧伤的脸上,显然可看出那一夜的焦虑。她们不敢问他睡得好不好。莫雷尔一生中从来也没象今天这样对他的妻子如此温柔,对他的女儿如此充满了父爱。他不断地凝视着娇美的姑娘,不断地吻她。尤莉没忘艾曼纽的话,当她的父亲离开房间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但他却急忙对她说,“去陪着你的妈妈吧。”尤莉想陪他。“我要你这样做。”他坚持说。这是莫雷尔生平第一次对女儿说,“我要你这样做。”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仍满带着父亲的慈爱,尤莉不敢不从命。她站在老地方,哑口无言,一动也不动,片刻以后,门开了,她觉得有两只手臂抱住了她,两片嘴唇亲到了她的前额上。她抬头一望,发出一声惊喜的喊声。“马西米兰!哥哥!”她喊道。
听到这几个字,莫雷尔夫人站起身来,扑入她儿子的怀抱。
“妈,”青年叫道,他望望莫雷尔夫人,又望望他的妹妹,“怎么啦?你们的信吓了我一跳,所以我尽快赶回来了。”
“尤莉,”莫雷尔夫人边说,边对那青年作了一个表示,“快去告诉你父亲,说马西米兰回来了。”那年轻姑娘急忙冲出房间,但在楼梯口,她碰到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一封信。
“你是尤莉・莫雷尔小姐吗?”那人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问道。
“是的,先生,”尤莉吞吞吐吐地答道,“你有何贵干?我不认识你呀。”
“请读一读这封信吧,”他说完就把信交给了她。尤莉犹豫了一下。“这封信对令尊大有好处。”信差补充道。
年轻姑娘急忙接过信赶紧拆开,读道:
马上到梅朗巷去,走进门牌是十五号的那座房子,向门房要六楼上的房门钥匙。走进那个房间,在壁炉架的角落里有一只红丝带织成的钱袋,拿来给令尊大人。注意,他必须在十一点以前收到这只钱袋。你答应过要照我说的去做的。要履行你的诺言。
水手辛巴德上。
年轻姑娘发出一声欣喜的呼喊,抬起头来,四顾寻觅那信差,但他已经不见了。她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封信上,又读了第二遍,发现原来还有一小段附言。她读道:“记住,你必须亲自去完成这项使命,而且必须单独去。要是让别人去,或由别人陪你去,则门房就会回答说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段附言使年轻姑娘的欢喜打了个折扣。她可以毫无担心地去吗?那儿会不会有某种陷阱在等待着她呢?她还很天真,不知道象她这种年龄的年轻姑娘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但对于危险的恐惧是不必事先知道的,真的,说起来,常常是不可知的危险会使人产生极大的恐怖。
尤莉心里犹豫不决,决定找人商量一下。可是,由于一种奇特的情感,她所要商量的对象既不是她的母亲也不是她的哥哥,而是艾曼纽。她急忙下楼去,把汤姆生・弗伦奇银行代表来见他父亲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把楼梯上的那幕情形讲给他听,并说她当时已答应过他,然后又把那封信拿给他看。
“那么,你一定得去,小姐。”艾曼纽说道。
“到那儿去吗?”尤莉问。
“是的,我可以陪你去。”
“但你没看到上面要求我一定要一个人去吗?”尤莉说。
“你是一个人去,”青年答道。“我可以在穆萨街的拐角上等你,假如你去得太久了,使我感到了不安,我就赶去接你,谁要是找你麻烦,我就要他好看!”
“那么,艾曼纽,”年轻姑娘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的意见是我应该服从这个命令了?”
“是的,那送信人不是说这关系到你父亲能否得救吗?”
“他倒底有什么危险呀,艾曼纽?”
艾曼纽犹豫了一会儿,但为了使尤莉立刻做出决定,他不得不把实话说出来。
“听着,”他说,“今天是九月五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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