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恶棍》第6/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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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旭婕几乎一整晚没睡,睡睡醒醒的,老是在半梦半醒间浮沈,最后索性起了个早,帮母亲准备了早餐。

用完早餐后,她母亲虽然眼底还有着不放心,但还是搭上早班车回台中去了。送走了母亲,裘旭婕回到住所,拿出旅行袋,开始装起简单的行李。然后她提着行李,搭车来到费毅擎以前的住所。

她手上有那房子的钥匙,是以前费毅擎给她的。但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回来住这边,还是房子已经卖掉了呢?

站在他的公寓门口,她不禁回想起上次到这房子时的情景。大约是一年前了,她等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费毅擎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趟去了那么久。她下班后绕过来,虽然知道他不在,也想在他的屋子里面晃晃,感受一下她记忆里的余温。只是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冰冷残酷的打击。

她在屋子里遇到他的弟弟,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但是长相有几分神似的他,让她知道他确实是费毅擎的弟弟。他弟弟说,他是来帮费毅擎整理屋子的,因为他在国外出了意外,死了,而他母亲根本无法来整理,所以他代替母亲来了。

裘旭婕脸色惨白,嘴角还含着恍惚的笑,傻傻地问他,是不是开她玩笑的。他弟弟眼中的同情让她崩溃,她猛摇头,嘴里喃喃喊着“不”。她看得出来他弟弟很惊慌,好像怕她真的发了疯。

她一问再问,想把情况问清楚。但是费家的人也不清楚事发经过,只说是在参与医疗活动时遇上暴动,所以被杀了。尸体因为情况混乱,医疗团队迅速撤离,一直都还没找到。

那次之后,她很后悔没留下他弟弟的联络方式。她时常跑到那公寓,按着门铃,希望费毅擎能打开门来见她。但是没有,每一次都没人应门。虽然她手里有钥匙,但这一年来她真的不敢使用,一来怕打开后发现是别人住在里面,二来更怕打开后空荡荡的感觉会让她被绝望淹没。

而今,她再度站在这里,必须得深吸好几口气,才有勇气按门铃。

铃……

门铃的声音响了一阵,她听到屋子里有走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的沈默,她感觉门后似乎有人正透过鱼眼看她。

她呼吸急促,拍了拍门板。“毅擎!是我,我是旭婕。你帮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还活着,让我见你、让我见你……”

即使隔着门板二她也感觉得到那头的强烈张力,她的眼眶中含着折磨与殷切的期盼,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见他一面。

她等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她又听到了,门那头离去的脚步声,看来是不打算开门了。

裘旭婕慌了,想也不想就抽出钥匙,径自打开门。

“毅擎!”

果然是他。他背对着她站着,身上是件米色衬衫加休闲长裤,头发比之前还要长,已经盖过衣领了。挺拔的身材消瘦了不少,但还是认得出来是他。

费毅擎缓缓回头,望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为什么闯进别人家?”

他说话的语气如此冷淡,如此遥远,让她的心里一缩,只能无助地望着他。

“你……真的没死。”她摀住嘴,哭了,然后她把手里的旅行袋朝他扔过去。“你居然让傅先生告诉我你死了!还是你弟弟也是你安排的?!”累积了一整年的压力跟痛苦,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他拨开她扔过来的旅行袋,随即上前一把抓握住她的手。“有什么差别吗?我死了或是还活着,对你有什么差别吗?”

他眼底的愤恨是那么明显,在那眸光底下的痛楚让她忘却了哭泣,忘却了自己的痛,仅能楞楞地望着他。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我受的折磨?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她哭着,即使被他抓握住手臂,也想伸手打他。

这个激动的女人不是他认识的裘旭婕。他认识的她一直都是温温纯纯,非常柔顺的女人。但是眼前的这个,哭得这样心碎,哭得这样伤心与愤怒,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内心那巨大的痛楚,竟想伸手拥抱她、安慰她。

“我家人没有骗你,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没死。我一直在国外,到最近才回来的。”他开口解释,随即停了下来,好像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必须知道。”三百多个日子的折磨,换一个解释,不为过吧?

“我跟着医疗团队出访,结果发生了一些事,有人想要我死,在混乱中对我开枪。由于当地经常有暴动,当时也是遇到地方军人的暴动,所以其他人急忙撤退,连他们都不知道我没死。”他简单地描述着。

裘旭婕知道他很多事情没有说详细,但至少他说了,至少这是个开端。总有机会让他慢慢把这噩梦般的过程倾诉出来,现在她不想逼他,她看得出来他眼底还有着疲惫与痛苦的痕迹,显然这一年他并不好过。她的怒气慢慢平息,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倒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身体……还好吗?”她问着,目光搜索着他全身。他看起来比以前瘦多了,但是外观看不出任何异样。

“该好的都好了,死不了。”他冷淡一笑。“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可以离开我家了吧?”他的言语回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冷淡。

对于他那快速转变的态度,她很不能适应。

“以前你说过希望我跟你住,当时我没答应你,可是我后悔了。我曾经想过,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一定要待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她鼓起勇气说。

这一年来,她先是不敢相信他的死讯,接着是无助地联络不上他的亲人,慢慢的她开始怀疑,究竟她那么坚持他没死,是不是真的是逃避的行为。但无论如何,她心里的思念那般的巨大,那般的强烈,无论接不接受他的死,她都无法不痛苦。在相信与不相信间,她不断地摆荡,最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快要疯了。

若不是她的母亲,她可能还沈溺在痛苦中不思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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