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第122/164页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开始引起我的好奇。只是以四十之龄,早已深知太多在客栈遇见的人,最初几分锺好像有趣,然後就会烦得让你难以忍受。

「你的奴隶说――」他煞有其事的宣布:「你正在写一本伟大的历史书。」

「他们说了吗?」我口气有点僵硬。这些奴隶到哪里去了,我很纳闷!我又再一次看看四周,什麽也没有看见。然後我向他承认,我正在写历史。

「你曾到过埃及?」他说,他的手平伸在桌子上。

我停下笔,仔细打量他。他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坐的方式,他以一手做姿势的样子,都像原始社会里有身份的人的动作,这种动作使得他们似乎拥有微妙的智慧;事实上,他们的动作也确实具备了强大的说服力。

「是呀!」我小心地说:「我去过埃及。」

很显然的,我这麽一说,令他很兴奋。他的双眼微张又半眯,双微动,似乎在对自己说话。

「你知道埃及的语言和文字?」他热切地问,双眉紧锁。「你知道埃及的城市?」

「一般人说的语言,我懂。至於文字,你若说的是古代象形文字,不,我不会读,我也不知道有谁能读。据说连古埃及祭司也不会读。他们抄写的经文,有大半他们无法解读。」

他以怪异的样子笑了。我不知道是我说的这件事令他兴奋,还是他知道了某些我不明白的事。他似作了深呼吸,鼻翼微张,之後,他的脸色冷静下来,他真是一个精彩的人呢。

「神会读的。」他低声说。

「哦,我但愿神能教我读。」我开心地说。

「真的吗?」他喘息着说,神态令我惊讶不已。他的身躯靠向桌子。「你再说一次。」

「我只是开玩笑!」我说:「我的意思是但愿我能阅读古埃及的作品,如果能阅读,我就知道埃及人真正的事情,而不是靠希腊历史学家无聊的叙述。埃及是个被误解的大地。」我自己停了下来。我干什麽跟这个人谈埃及呢?

「在埃及,仍有真神存在。」他严肃地说:「而且是永远存在的。你到埃及最深入地带吗?」

这是很奇怪的问法。我告诉他,我最远到尼罗河。看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至於说真神――」我说:「我不太能接受长有动物的头的真神――」

他摇摇头,几乎有些悲伤似的。

「真神无需建立他们的雕像。」他说:「他们可以有人的头,他们也可以以自己选择的模样出现;他们是活着的,正如五谷长在地上是活的一样,也正如天底下所有的生命都是活的一样。既是是石头和月亮本身的生命,也永不止息在循环着,静默的划分了时间。」

「很有可能――」我屏息着说,不希望打扰他。我从他身上看到聪颖与年轻的混合,那是一种无比的热诚,我应该明白这点的。这倒提醒我凯撒大帝所写有关高卢人的事。他提到凯尔特来自夜神狄司佩特。这个怪物,难道是这种说法的信徒?

「埃及有古老的神!」他轻柔地说:「在这块地上也有一些古老的神,让那些懂得如何膜拜的人们去膜拜。我的意思不是指在你们四周的庙宇,在那里商人贩售动物,亵渎祭坛,而後屠夫再来割杀卖肉。我指的乃是真正的崇拜,对神有适当的奉献牺牲,这种牺牲是神乐於倾听的。」

「你的意思是人类的牺牲,是吗?」我谨慎地说。凯撒曾描述凯尔特人所做的事,想到他们的行事,还真令我心惊胆战。我当然看过在罗马竞技场的可怕死亡,刑场的恐怖死亡。不过敬拜神,而以人类作为祭品牲礼,既是从前曾经有过,也是很多世纪以前的事了。

我察觉这位怪人的可能来历了。他大概是一位德鲁伊人,凯尔特的古代祭司之一,凯撒大帝也曾描述过的,一种强而有力的祭司;据我所知,在帝国的任何地方,已没有这种人的存在。如今也不应在罗马高卢地方出现。

当然,德鲁伊人常被描述成身着白袍。他们走进森林,已祭礼所用的镰刀自橡树搜集槲寄生物。而这个人,看起来像农夫或士兵。不过德鲁伊人怎麽会穿白袍,走进滨水的客栈?何况,德鲁伊人以德鲁伊人的身份到处走动,在今日已不再是合法的行为。

「你真的相信这种古老的膜拜吗?」我问道,身子向前靠。「你自己曾深入埃及地区?」

我在想,如果他是真正的德鲁伊人,这可是不寻常的机会。我一定要这个人告诉我无人知道的,有关凯尔特人的事。我也纳闷,埃及究竟与凯尔特人何关系之有?

「不!」他说:「我没去过埃及,虽然我们的神来自埃及。神并没命令我到那儿,神也没命令我学习古代的语言。我说的言语对神来说已经足够。他们会倾听。」

「那是什麽语言?」

「当然是凯尔特话,」他说:「你不必问就应该知道。」

「当你对神说话时,你何以知道他们在聆听?」

他的眼睛睁大,嘴角咧开,露出胜利的得意之色。

「我的神会回答我。」他沈着地说。

他当然是德鲁伊人。我想像他身穿白袍的样子,想像间,他的身体似乎突然微微闪光;此刻纵然马西里发生地震,我怀疑自己会不会注意到。

「那你自己听过神的话语?」我说。

「不错,我敬仰的人――」他说:「有时以言语、有时以静默方式与我交谈。」

「他们说什麽?他们做了什麽?撇开祭祀的本质不说,他们与我们的神有何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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