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杨柳风》第112/131页


金三轻叹一声,垂眸之间已有黯然之色:“当年先帝一念之差,错怪了昭翎皇后,致使她含恨屈死冷宫之中,待到真相大白之际已是天人永隔,先帝为此夙夜神伤,以至疏于政务,竟为吴氏乘虚而入,缔结党朋擅专朝纲,先帝有所察觉之时朝堂内外吴氏党族早已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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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这几章集中收线揭底,如有疏漏、不合理的地方请各位亲不吝指教哈~





寂寞王座 第五十五章 线缠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37:36 本章字数:2601

“父皇既知如此缘何还要听任其所为?”刘羽抬眸不解。
“国之一事如广厦千倾,虽则巍峨宏伟,却是由一砖一瓦累而成就,吴氏党朋繁盛遍布朝野,若贸然出手,定会令粱柱动摇基业不稳,况且外有蛮夷跃跃,内有刘珩眈眈,先帝怎肯自乱时局。”
刘羽沉默垂眸――不错,单从当时的局势而言,的确该以稳定为先。
金三娓娓地接着道:“正于踌躇无策之时,恰逢得知刘卓母子欲借皇上进奉御酒之机设局陷害,于是将计就计把皇上贬黜为民,又暗中指引,令皇上赶赴江南投奔刘珩。”
“这一切……都是父皇设计好的?”
“否则,皇上以为依刘卓母子的狠辣,又如何能够一路平安毫无艰险?”
刘羽轻叹一声:“朕一直都很奇怪,当时贬为庶民身无依仗,他为何竟然没有痛下杀手,原来一直是父皇暗中庇佑。”
金三笑了笑:“本来还在颇费踌躇如何能让皇上接近刘珩,没想到皇上不负重望,竟然一举成功。”
拧眉深思半晌,刘羽目光灼灼地望向金三:“难道,父皇的本意是要刘珩和吴氏两虎相争,而朕伺机在侧,待到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再收复残局?”
赞赏地点了点头:“事实证明,皇上果然没有枉费先帝一片心血。”顿了顿又自接着道:“但刘珩亦非等闲之辈,为不使其疑心,先帝故作不愿下放兵权之态,以致边关战事危窘,痛失爱将,才似因情势所迫之状遥拜刘珩为帅,却只作势拨五万禁军,果然,刘珩心高气傲不疑有他,拒不接受先帝派遣的禁军,而集结自己私训的厢军赶赴永兴。”
刘羽点头道:“父皇要他拿出自己的家底来与北羌对抗,这样,一战下来,即使获胜,他的实力也势必大为削减。”
“其实刘珩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只是他觊觎兵权良久,此刻已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为了筹谋多年的大业,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因为他也知道,若非内忧外患,以先帝的睿智缜密,只怕再等上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
“可是,父皇如何算定刘珩一定会出师告捷?”刘羽惑然抬眸。
金三缓缓地道:“其一,关键时刻刘珩可以借势于契丹,虽然北羌契丹同出于游牧民族,且结盟修好,但他的嫡亲舅舅断不肯坐视他涉险而不顾;其二,先帝密诏潜伏在北羌的铁线,一旦战事颓危,即刻不惜代价诛杀羌王以扭转局势;其三,先帝动用玄铁兵符知会战神后人,自龙脉密调十万铁血精英待命于羌、辽边境,只消战事有变就越境攻入北羌直捣黄龙。”
刘羽的眸中已满是敬畏之色:“父皇运筹缜密,睿谋深远,实非朕可堪及项背。”忽然起身抓住金三的双臂热切地道:“父皇在哪里,快带朕去见他。”
微微一怔,随即黯然垂首:“先帝……已然驾崩。”
“不!不可能!”刘羽失控大吼:“他处处料敌于先,如何会不能周全自身,何况他对吴氏早有防范,更不可能死于这个女人之手。”狠狠地摇着他的肩膀道:“你骗我!是不是父皇怨我不能明了他一片苦心而错怪于他,所以不肯见我?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要当面认错,乞求父皇原谅,你带我去,带我去!”
金三慢慢别过脸去,声音微涩地道:“请皇上冷静毋躁,先帝他……确实已经驾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父皇的心智,吴氏根本不是对手。”刘羽拼命摇头,不肯相信。
深吸一口气,平稳语调,金三才低声道:“其实先帝并非死于吴氏之手。”
刘羽惊愕地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道:“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颔首道:“正是另有其人。”
“是谁!”
金三轻喟一声:“吴氏使人对先帝下蛊,目的并非是要置先帝于死地,而是要逼迫先帝交出兵符玉玺,也就是说,只要这两样东西没有到手,先帝纵然受尽折磨却依然是性命无虞,否则,吴氏又何必冒险日日给先帝喂食生蛋来缓解蛊咒侵袭?以那阴蛇蛊的厉害,若没有那些生蛋的消解,不出一月中蛊之人早就命归黄泉。”
刘羽颤声道:“那谋害父皇的,究竟是何人?”
“只怕是皇上想不到、也不愿想的人。”
“谁?”
“就是颖淑妃公孙氏。”
浑身一震,失声道:“是她?她有什么理由要谋害父皇?”
金三眸光深幽,叹息道:“当年刘珩少年气盛,与那公孙氏情意相投,先帝为打压他的气焰,故意设局令其获罪,公孙氏为保刘珩性命,不惜委身入宫侍奉先帝,而刘珩也因此颓靡不振,虽然死罪得免,却被先帝罚去北疆戍边三年,期满之时刘珩年届弱冠,依照本朝规制,皇裔之后年及弱冠方可封地为王,先帝深虑刘珩回京之后这二人宫内宫外纠葛不断横生丑事,于是未及他回京复旨便一道圣谕册为宁王,许他江南烟花之地,又暗中使人诱其沉湎酒色,以颓靡其志。如此迢迢相隔永不得见,那公孙氏表面上端娴内敛,实则,又岂会毫无怨怼。”
刘羽垂首沉思,默然无语。
金三依旧悠悠道来:“数日前,公孙氏趁夜进入先帝寝宫探视,先帝将兵符玉玺及遗诏交付于她,她便将随身所携的雄黄酒灌入先帝口中……”
“雄黄酒?”
“不错,自来蛇类最怕雄黄之属,那阴蛇蛊虽已幻化为蛊,却依旧忌惮此物,而公孙氏所灌入的雄黄酒剂量恰好足以激怒蛇蛊又不致其损伤,那阴蛇躁然失控狂蹿乱咬。”金三长叹一声,双眸竟已微润:“那一夜,先帝足足被痛苦折磨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驾崩。”
念及父皇临终前的惨状,刘羽早已泪湿双眸,格格握拳恨声道:“刘珩,刘珩!你好狠的手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朕岂能容你,岂能容你!”挥手扫落一案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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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写到这一章,自己也是越来越心惊:人心真的有那么深邃可怕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寂寞王座 第五十六章 泪涟涟(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37:36 本章字数:2395

待他气息稍定,金三才缓缓接着道:“先帝临终之时,命属下转告皇上,当年他设计谋害刘珩之母,又强占他心头所爱,确有愧对于他的地方,无论今后如何处置于他,念在这曾经的亏欠,当留他一条性命。”
刘羽陡然抬眸森森逼视:“父皇驾崩你就在侧旁?”
“是!”
“亲眼看着公孙氏下手加害?”
“是。”金三的语声已渐低沉。
“为什么!”刘羽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目眦欲裂,咬牙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眼睁睁看他痛苦惨死?”
金三黯然垂首,眸中已有不忍之色:“其实先帝本可不必受这蛊咒之苦,中蛊的第二日我们就发现了那个施咒人的藏身之所,只要将她带到先帝榻前,逼令她解咒即可,只是先帝执意不肯,一则,不愿前度的所有筹谋功亏一篑,二则,先帝说,自从昭翎皇后仙逝的那一天起,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之所以苟延残喘,不过是隐患未消龙座不稳,难以安心追随先皇后而去,如今大局已定社稷无虞,交付给你的是一个安如磐石的江山,他也可以放心含笑地离开这个寒冷的宫殿,心无所憾地追随自己所爱,至于那些日夜所受的痛苦折磨,就当是加倍偿还对你们母子的亏欠。”
一字一句,如锥在胸,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滴滴洇湿璀璨的龙袍前襟――有多少帝王的龙袍不曾浸透血泪?或者说,龙袍和龙椅本就是用血泪和白骨铸就。
曾经深浓的怨恨如今化作涔涔热泪,良久,刘羽才艰难地问道:“既然父皇对母后情意如此笃厚,为何当年还会误信谗言,令母后饮恨长门?”
金三轻喟:“所谓‘爱之深妒之切’吧,历来的线人都是为君王基业稳固而执行任务,而宫闱之内已属帝王家事,非线人职责所在,况且当时先帝一方面因立储之事与诸位言官元老不睦,难免上下斡旋安抚,以求你将来即位临朝少受责难,另一方面,又要不露声色地防备刘珩,筹策牵制弹压之计,一时不查竟被吴氏有了可乘之机。”
无力地靠坐在宽大冰冷的龙椅上,疲倦阂眸,半晌,刘羽沉沉地道:“换一个银线,时刻盯紧刘卓,虽然远在广南,但至少十日一报,如有异动立刻回奏,决不能让他再变成第二个刘珩,至于刘珩……”沉默许久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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