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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城中的校场宽广辽阔,是足以容纳五十万大军的规制。
广南军早已集结齐整,军姿巍然,而刚刚抵达的十万厢军,亦是盔明甲亮,毫不逊色。
三十余万兵马林立有致,静穆肃立。
少时,马蹄声响,刘珩跨乘神驹,怀拥美人,缓辔而入。
那踏雪乌骓乍见如此阵仗,仿佛心意相通一般,不待催策便已改慢踱为小跑,银蹄轻扬意气风发地自各个军阵之前而过。
所经之处,各阵兵将皆依次齐行军礼,唰然划一之声说不出的威严震撼。
直至一圈走过,刘珩方才拨马而至点将台前,抬首极目,朗声傲然:“传令,众将士平身!”
令官得令,策马飞奔经过各个军阵,所到之处但闻一路甲胄齐响,应声如雷:“谢王爷!”冲彻云霄。
垂首,却见怀中的人儿丝毫不为这惊心动魄的气势所骇,反倒眸光烁烁欣然微笑。
待三军平身之后,刘珩再传帅令:“三军即日休整,明晨校场点卯,排阵演练!”
传令官再次打马而去,所过之处三军同声行礼高应:“遵命。”
欣然一笑,轻斥一声,踏雪已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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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邻校场,利州刺史早已整理出一处别庄,庭院虽不豪华,但也精巧别致,前院权代中军议事之处,后厢便充主帅休憩之所。
马歇前廊,缰绳丢给一旁的兵士,轻柔地搂下鞍上的伊人,再不理会踏雪的轻嘶不满,只抱着软玉满怀提步向内院而去。
满院兵仆皆尽瞠目。
“王爷……”深垂玉颈略显局促地细声低唤,轻微地扭动娇躯欲待挣脱。
“别动。”刘珩附在她耳畔沉声道。
“风儿自己能走。”
不回应那小声的细语,径直走到内室才将她轻轻放落在地。
俯首凝视伊人,简素齐整一如往昔,难得地薄施粉黛却掩不住满面倦容――真如蕊儿说的一别十余日夜夜不得安枕么?既有如此的心意为何却依然止步不前?
疼惜地轻吻额角:“一路上颠簸辛苦,好生梳洗了补个觉,大军初到还会有很多琐碎的事情需要安排,本王在前院处理妥当了再来陪风儿。”
杨柳风屈身一礼道:“风儿遵命。”
轻笑着一把将她深拥入怀,门外却传来柴文展的声音:“启禀王爷,诸位将领已在外院听令。”
刘珩沉声应道:“知道了。”恋恋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儿,深凝一眼,终于转身离去。
吹面不寒杨柳风





凄寒塞北 第三十四章 威凛凛(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29 17:57:20 本章字数:3037

戌末时分,月华初现,从半开的门外斜斜洒落。
炭盆里的火光彤彤,却难抵门外阵阵凄寒。
圈椅中,倦然熟睡的人儿已是不由自主地蜷缩作一团。
屋里没有掌灯,浅淡的月色拢在伊人脸庞,烟眉深锁,无尽的哀婉,这样的神情却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个魁伟的身影静静地负手走进门来,深痛地凝视着她令人心碎的梦中容颜――前段时间的夜夜相伴,他才发现,原来她夜夜都会在睡梦中流泪,或许这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吧。偶尔,她会从梦中哭醒,小心地探视,他只装作睡得深沉,她才转身安然睡去。而次日醒来,依旧是那个笑如春风的温淡佳人。
醒来微笑,睡去哭泣。
要经历过多少苦痛磨难才会有如此深浓的伤悲?
要拥有怎样的坚忍性情才能将心头的哀怨幽隐无痕?
风儿,不要再独自苦撑,一切有我――多少次,拢她依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样的话语便欲脱口而出,只是,他知道她不会,孱弱的身躯会依附凭靠,柔韧的内心却永远是孑然独立。
无声一叹,上前一步轻柔小心地抱起那已经越蜷越紧的羸惫身形,熟睡中的伊人却还是在入怀的一瞬间悠悠开启双眸。
刘珩歉然一笑,低声道:“那么累,也不躺到床上去睡会,这个样子若受了风寒教本王于心何安?”
恍然自惺忪中回过神来,已是浅浅地笑着从他的手臂中挣脱落地:“王爷回来了。”曼然屈身施礼。
不待礼成已是伸手扶起:“让风儿久等了。”他是喜欢懂规矩的女人,可却越来越不愿见她这始终如初的恭谨守分。
顺从地依着他的搀扶起身,转到桌前摸了摸茶壶,歉然笑道:“茶都凉了,风儿去替王爷重新沏一壶。”
拿过她手中的茶壶放回桌上道:“本王刚才喝过,风儿不必忙了。”
杨柳风抬眸笑道:“未知王爷可曾用了晚膳?”
微一愣怔,方才想起忙到现在竟连晚饭也忘记吃,却是依旧笑道:“已经用过了。”
水眸中现出略略的失望:“今日是腊八节气,风儿特地做了腊八粥想请王爷品尝。”缓缓垂落螓首。
刘珩浅笑柔声:“既是风儿亲手所为,本王又岂忍拂逆这一片心意。”抬手掠开她腮畔的一缕散发:“还不快快呈上来?”
“是。”欠身微礼,慧黠一笑,已匆匆向外走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倩影,心暖如春:她知道他撒谎,却用如此温存的方式轻柔点破。
温香的腊八粥软糯适口,清甜滋润,刘珩连下了三碗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接着杨柳风便又体贴地服侍他沐浴更衣,熄了外间的炭盆,进到里面的暖阁掩好门,方才宽衣入帐。
刚坐上床缘,刘珩已是含笑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冷不冷?”
“不冷。”
静静相拥了一刻,刘珩忽然轻声道:“风儿今日随本王检视军容,不知意下如何?”
“军容整饬,军威浩荡,军心昂扬,王爷手下这支兵马不战而已有胜相。”
“风儿就丝毫未觉有何堪忧之处?”
杨柳风沉吟片刻,轻轻地道:“风儿于军事毫无所知,但不过一路看去,步兵倒也罢了,只是马兵的阵营上,除了秦放一队,其他的厢军兵阵似乎总觉得气势上不及广南军的骑兵。”
话音未落刘珩已不由开怀一笑:“风儿虽则不通军事,但眼光心思却是分毫不差。”继而轻叹一声:“这也正是本王忧心之处。”
“风儿愿闻其详。”
调整了下身体,轻枕在绵软的肩臂,才沉沉地道:“良马的产地从来是在北方,天水和幽燕是两大盛产神驹的宝地,只可惜这两个地方都距江南过于遥远,本王私自调训精锐厢军,若要免于谋逆大罪,则必须掩人耳目,因此不可能大批转运优良的北马下江南,所以只有悄悄精选良种南马权宜代步,只可惜南马矮小,体力单薄,又不耐寒冷,比之精纯的北马相去甚远。”
杨柳风亦是恍然:“然难怪风儿总觉得厢军的骑兵气势不足,如今想来,王爷营中除了秦放所部的坐骑为北马,其余皆是王爷自江南带来的马匹,这一壮一弱一高一矮之间,确然相差天壤了。”
轻喟地低声道:“这一路行来,只因冰雪寒冷冻死病死的军马就不下数百匹了,这天寒地冻之中,勉强可用的那些马站到雪地里也只有打哆嗦的分,若是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语音渐微渐弱,竟不觉沉沉睡去。
三军夺帅,何等威猛?
只是,心底的强大压力谁能感受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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