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饭馆(种田文)》第35/141页


  三人坐着歇了一会,喝了点水,开始打扫起饭摊里的卫生。陈年的污垢不好洗, 要用刷子蘸水使劲的刷才能干净, 土垒的地凹凸不平,有的地方需填补,总之, 瞧起来没啥大事, 细做下来处处要费工夫。
  “呦,你们是哪里的人?已经把摊子盘下来了?”
  没一会隔壁走来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头上扎着花绳,身穿碎花棉褂,面相十分精明, 一瞧就不是好惹的, 她倚在门口瞧了会儿, 用帕子捂着嘴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话,声音又尖又细。
  “我们姓周, 是周村的,大姐你咋称呼?”吉祥拧着帕子站起身回答道。
  “叫我何姐就成了,周村啊?我娘家表妹就嫁到了周村,那可是个好地方呦。”何姐在屋里转了两圈,嗓门大声调高,指着隔壁道,“我是那家的老板娘,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互相照应着呗。”
  吉祥点点头,面上带着笑,“那是。”
  “有啥要帮忙的招呼我一声。”何姐把腰一叉,像巡逻似的在屋里转了两圈,“你们盘这摊子花了多少钱?”
  吉祥不知这何姐的底细,不想多说,只顾埋头干活,敷衍着道,“没花多少,何姐,你在这做多少年了?”
  “有年头了,得十来年了,我成亲第二年就和我男人到这做生意。”何姐转动着手里的帕子,特别糟心的嘟囔一句,“都怪我命苦,嫁了个臭男人,害我在这吃苦造孽。”
  “……”
  吉祥不知道该说啥,索性不说了,周老三也不想接着聊,常言道同行是冤家,在不知道这何姐底细前,私人的事少谈论,毕竟人和人之间交浅言深是大忌讳。
  “何姐,屋里灰尘大……”周老三的话没说完,被周铁牛抢白了,他嗓门子大,完全把周老三的声音盖过去。
  “你男人咋害你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周铁牛高声道。
  何姐继续耍着帕子,盯了周铁牛一会儿,轻笑一声,“我嫁他第二年他就死了,叫我守了十几年寡,一个人支撑这破烂铺子,你说,是不是害苦我了?”
  “……”周老三真想缝上周铁牛的嘴。
  好不容易送走何姐,隔壁的隔壁开饭摊的许老板也来瞧热闹,是个中年汉子,捧了几个熟柿子过来给周老三他们吃。
  人也瞧着和善,不像何姐一样问东问西。
  不过临走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你们隔壁那女人是个扫把星,命硬,克死过两个男人了,人也不咋检点,你们最好离她远点。”
  周铁牛听了正要开口,被周老三踩了一脚,他才住嘴。
  “谢哩。许老板你忙去吧,有客人上门了。”
  周老三敷衍走许老板,和吉祥道,“我看这俩人都怪里怪气。”
  “没事,三哥,咱们只顾做生意,不参与那些是非就好了,人扎堆的地方,总归有矛盾。”吉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做卫生上,什么何姐许老板的话,她统统不放在心上。
  “吉祥你说得对。”周老三继续埋头苦干。
  经过一天的打扫,饭摊的卫生基本打扫完毕,座椅板凳一摆,还挺像样。
  “三哥,这些东西就这样摆着,晚上不遭贼吗?”周铁牛问。
  周老三笑着拍他一下,“当然会哩,后面有间小木屋做仓库,晚上收摊了得把东西收里头。”
  累了一天三人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腿脚都迈不开步伐,周老三拖了两张凳子出来,三人坐着歇了好一会儿,歇息够了身上恢复些力气后,周老三从怀里掏出一百文钱给周铁牛,叫他去肉铺割两斤五花肉回家。
  “留着晚上做红烧肉吃。”
  周铁牛说好,掬水洗了把脸捏着钱兴冲冲的走了,临走前还没忘记来时摘的那束桃花,周老三眯着眼看周铁牛,“这小子有情况啊。”
  吉祥揉着发酸的手腕子,“能有啥?难道是送给玉香的?”
  俩人说了好一会儿,一致觉得周铁牛和乔玉香挺配,一个是性子简单脾气憨直,一个嘴巴刁钻心眼好,要真的有那意思,定是一桩好姻缘。
  “走吧,趁着天色还早,咱们找房子去。”
  周老三和吉祥这些天在周村和黄沙镇之间奔波,已经受够了,以后开店了早上还需买菜,天天得早起,还是花些钱在镇上租间屋比较好。
  镇上有很多杂院,一般中间的院子、水井公用,然后院里的屋根据大小、光线不同,收不同的租金,一般在二百到五百文之间。吉祥和周老三两人单住又不带孩子,只求屋子干净整洁,放得下床晚上能睡觉就成,要求简单房子就好找,正好离河滩不远的街上就有这样一间房。
  “这屋子闲置半年了,前头是一位私塾先生住,收拾得很干净,有窗户正对着黄沙河,透风又透气,屋子在走廊最尽头,平日里也清净,正适合你们住。”
  房东阿婆把自家房吹得天花乱坠样样都好,等房间门一推开,也就普普通通,不过床、桌子、衣柜都是现成的,除了积灰和窄小些,大毛病没有,周老三动心了,吉祥也满意,她容易知足,屋子再差能差过河滩边的茅屋?
  一番讨价还价后,这屋租到了手,每月二百文房钱,房东阿婆当即给了钥匙。
  两人赶回家,周老三喝了几口水屁股都没沾板凳,就奔到正屋对王金秀喊,“娘,帮我翻一翻黄历,看看哪天日子好,我和吉祥的饭摊准备开业哩!”
  王金秀双眉一抬,“这么快啊,行行行,你等着,你大伯最会看日子,我求他去。”
  说着攥起黄历,拿上四个鸡蛋奔周家大伯的院子里去。王金秀虽打心底不想叫周老三去外头闯,但饭摊真要开业那日,这当娘的还是有些自豪,至少周老三没有在家混吃混喝。
  去周家大伯看日子的功夫,她把周老三的事一股脑说了个遍,收获了不少称赞,王金秀觉得,当初叫她骄傲自豪的老三好像又回来了。
  周家大伯说三月初一日子好,也就是三日后,宜开业,吉祥和周老三便选了这日子。
  晚上王金秀说周二伯家送了小半桶泥鳅来,上回吉祥炸的小江鱼好吃,今晚拿泥鳅当鱼再做一回,要是给她做肯定又腥又柴不好吃,白瞎了好东西。
  “娘,今天不行,铁牛白天帮我们搬了东西,我说过要请他吃红烧肉的,肉都买好了,待会我和吉祥就去铁牛家了,不在家吃饭。”周老三说道。
  这几日吉祥和周老三忙,已经好几顿没和家人一块吃了,好不容易早些回来,却要去周铁牛家吃饭,她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
  “娘,你吃醋哩?”周老三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你别吃醋呀,我先承诺了铁牛不能食言,等肉熬好了我端一碗来孝敬你?好不?”
  王金秀把装泥鳅的木桶放下,瞪周老三一眼,“我吃哪门子醋?你们快去把,铁牛帮了忙,是该犒劳人家,去吧去吧。”
  吉祥知道王金秀口是心非,刚才就是吃醋了,不过周老三一哄,她心里已经好受了很多,吉祥蹲在王金秀身边和她说了些炸泥鳅的小窍门,王金秀按照吉祥说的方法,滋味果然不差。
  从田间地头回来的村人们路过周家小院,都忍不住要说声,“咦,金秀婶子做啥好吃的,咋这么香,简直馋死个人哩。”
  很快,周铁牛家的院里,也飘出阵阵勾人的香味,这可是件稀罕事,周铁牛家祖孙俩个凑合过日子,每日的吃食都对付着来,是熟的能填饱肚就行,什么时候做过这么香的菜。
  “真香,熟了没?我真想尝一口。”周铁牛在院子和灶房之间来回游荡,肚子已经咕咕叫个不停了,就等着开饭。
  “再熬一会,收收汁就能吃了,铁牛,太爷爷还没回来,你去找找,等太爷爷来了再开饭。”周老三边剥蒜边说。
  周铁牛一拍脑门,他光想着吃红烧肉,竟然把亲生的太爷爷都忘记了,老爷子估计出门找人聊天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这就去,等我回来……”
  说着周铁牛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吉祥掀开熬肉的锅盖,一阵醉人的肉香扑面而来,深色的酱汁咕嘟咕嘟冒着泡,酱油还有大料的香味已完全沁入肉中,这肉先焯过水,之后用小火慢慢煎至两面金黄,接着另起油锅,加糖炒出糖色以后,放入葱姜、花椒桂皮等配料继续翻炒,最后加入水和酱油等和煎好的五花肉一起炖煮,为了去腥增香,吉祥还放了一杯酒进去。
  文火慢熬了小半个时辰,早已经肉酥软糯,充满了甜香味。
  “唔,太香了,这菜也能加到菜谱里去不?”周老三闻着味没吃都快醉了,嘴里念叨着这道菜肯定好卖,其实,只要是吉祥做的他都觉得好吃,都觉得好卖。
  吉祥拿出一只碗,盛了半碗出来,笑着递给周老三,叫她送回去给爹娘尝尝,然后道,“做红烧肉太费时间,以后就算卖,也得限量。”
  “走一步看一步呗。”周老三端了碗,三两步奔回自家院。
  周家的饭吃到了一半,周老三这碗肉一端进来,香遍了整个屋子。王金秀接了碗,只见肉块四四方方,肥瘦相间泛着焦糖色的光泽,瞧着就叫人有食欲。
  王金秀给家里两个大孩子各夹了一块,剩下的端到了灶房里,今日家里的男丁还没归家,和村里人修水坝去了,王金秀说修水坝费体力,肉留着给他们下饭补身子。
  两个做媳妇的默默点头,都说好,不过心里到底有些膈应,自家红烧肉只得一小碗,周铁牛一个外人倒是吃得满嘴流油。
  不过,上次挨过骂以后,罗娟儿消停了很久,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敢表现出来。
  慧香舔舔嘴唇,也没吭声。
  不过,她除了眼馋红烧肉,也为周老三操着份心,两处的房租加起来二两多,均摊下来一日得净挣七十多文钱才能包本,要是生意不好最后亏了,十多两的本金打了水飘,她想想就能直接晕过去。
  “唉,你想那么多干啥?现在也没回头路了。”周家老二天黑以后才和父兄一起回来,吃了晚饭只想睡觉。
  慧香打了热水给周老二脱鞋烫脚,歪着头打量他,“今晚的红烧肉好吃不?我都没吃着,娘只给甜妞和豆饼尝了一块,剩下的全给了你们。”
  周老二把脚伸进滚烫的热水里,舒服的直叹息,“吃啦,今晚的红烧肉滋味真好,汤汁都能下两碗饭?你没吃着啊?没事,下回我也割一斤肉回来熬红烧肉吃。”
  慧香皱了皱鼻子,“算了,我也不馋这口肉,等忙过了春耕,我多去买两只猪仔,一头猪能卖不少钱。”
  一般人家养两只猪已经够忙的了,养四只那更忙,还得为猪饲料操心,周老二有些担心,“你一人忙的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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