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实》第56/367页


放下筷子,在桌下伸手揉揉已经饿了一天,正在不住抗议的胃,扭头看看台上似乎永不停歇的歌舞,心里哀叹,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身旁的苏禅已经不在座位,小幅度地四下张望一下,也没瞧见影子。但看着祖母严肃的面孔,苏礼还是把刚要问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只是去方便。可当她瞧见主位上,皇上也不在席的时候,还是在心里小捏一把汗,老天你可千万别这么会儿撒狗血,我还想安安稳稳回家去呢!但是正如俗话说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苏礼的默默祈祷还没结束,就见苏禅面色惊慌地朝这边走来,脚步踉跄不说,待人到近前一看竟是连发髻都有些凌乱。苏礼心里咯噔一下,忙朝她身上细瞧,见她衣服还算齐整,这才稍稍放心。

来不及去瞧祖母的脸色,见周围似乎有人注意到苏禅的不对劲,苏礼忙起身一把扯着她朝专门给女眷准备的偏殿走去。

苏礼只觉得苏禅的手冰冷潮湿,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但自己的疑问此时都无法问出口,只能用力握着她的手。二人刚走出席面,就听见后面有些骚乱,苏礼几乎是半推搡着将她推进偏殿,回身先关严房门,用手势止住想要开口说话的苏禅,十分镇静地对站在屋里候着的宫女道,“烦劳姐姐替我们取一套梳妆用具可好?我们姐妹刚才玩闹得过头,弄乱了头发。”

宫女应声去准备了,苏礼又抬手堵住开口想说话的苏禅,将声音压到极低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姐先莫要着急。”说罢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替她卸下头饰准备整理头发,却发现早晨出来时候她斜插在发髻上的缠丝点翠钗不见了,所以头发才会因为缺乏固定而略有滑落。

但见苏禅还是一副脸色惨白,如同见鬼的模样,苏礼什么都没问,只从宫女手中接过篦子,替她重新拢好头发,将自己头上摘下一片装饰用的金栉,又抹上不少头油,这才勉强给她固定住。

此时外面的骚乱似乎已经停止,但苏禅的面上还是毫无血色,苏礼无奈,只得又对那宫女道:“劳烦姐姐,可否给我们端碗热茶来?”

见那宫女离开后,她立马用力抓住苏禅的肩膀,低声却严厉地说:“三姐姐,我不管你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但你若是这副样子出去,别说是有事,就算是没事儿都能让人编排出事儿来,你只要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有什么回家再说,这儿可是宫里。”

被苏礼几句呵斥,而后再一杯热茶下肚,苏禅的脸色终于渐渐好转,二人这才装作无事般走出偏殿。

外头虽然打眼看去,众人都各司其职,依旧是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但仔细看去,还是发现许多人的神色有异,而且席面的四周也比刚才多出许多侍卫。

苏礼正在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就觉自己的袖子一沉,偏头瞧见苏禅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面色,又变得如鬼魅似的,她心里忍不住暗骂,真不知道她到底惹了什么祸,竟能把自己吓成这样,还让宫中都加强了戒备。

回到桌上,就瞧见祖母的脸色阴沉,苏礼不愿开口,不想被无辜牵连。而苏禅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回到桌上以后,就只低头扯手中的丝帕,也不知在想什么,连赐宴结束的时候都是被唤了几声方才惊醒,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腾地跳起,慌张地四下张望。

苏礼见状,只能一路拉着她走出御花园,跟着内侍朝最近了宫门走去。各府的马车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但是由于人多,出宫上车还是好一阵纷乱。而且路旁和宫门口那许多明刀实枪的禁卫,也让人忍不住有些畏惧。

直到坐上自家的马车,接过半夏递上来的热毛巾往脸上一敷,苏礼才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来了。刚才拉着木偶般的苏禅一路走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所有禁卫的目光,都在每个人的头上逡巡。让她这个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人,更加心跳加速,恨不得飞过那段路程,但表面却还要装作不疾不徐,这种刺激可真不是好受的。

原以为回家后,就可以直接回房洗漱睡觉,谁知这厢前脚进门,家里后脚就有客到,而且来的还不是外人,竟是外祖母文老太太。

苏礼心下疑惑,却还是忙过去见礼,见到亲家太太,老太太虽然已经十分劳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寒暄。

文老太太还跟平素一样敞亮,笑眯眯的脸上根本瞧不出是已经在宫中劳顿过的模样。而且也不多话,直接从怀里掏聘支缠丝点翠钗递过来道:“这个可是家里姑娘掉的?”

苏礼定睛一看,银丝缠花,翠羽贴片,造型是花间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可不就正是苏禅丢的那支钗,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苏禅,只见她惊恐地圆睁双目,一脸见鬼的表情,半张着没有血色的唇,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这钗是我陪容太妃在园子里散步,在荷花池边的草地上捡到的,瞧着眼熟便找个由头收了起来。”随后,文老太太更是语出惊人,“不过,亲家太太可知道,今个儿宫中死了个宫女,是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溺死的。据说,那人死死攥着陆的手心儿里,还沾着翠羽。”

苏礼听到这番话,先是大骇,随即便四下打量,见屋内没有下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却还是悬在半空中的。

68章沈青昊送来的字条

苏礼此时只恨不得自己压根儿就不在这里,没听到刚才的那番话。而身旁的苏禅更是抖得寒风中的树叶似的,连一句解释辩驳都说不出,若不是她伸手扶着,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老太太的脸色板得看不出一丝表情,只冷冷地说:“老四,时候不早,你扶禅儿回房去吧。”

这话听在苏礼耳中,简直跟天籁一般,她是多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的,于是忙半拖半扶地将苏禅拉出正房,亲自将其送回去,不知该安慰什么,便只悄悄嘱咐四喜:“你也莫问是什么事,今晚只看好你家姑娘,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好不容易回房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辗转也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都是树林,湖边,还有听不清的争执以及吓人的落水声。

第二天清晨,半夏进屋就见苏礼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抱着被子发呆,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摸摸她的额头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奴婢还是头一遭见您自己个儿这么早醒。”

“昨晚没睡好,可能是累过头了。”苏礼敷衍着起身,狠狠地搓几把脸,对着铜镜仔细看看,皱着眉头道:“看业要敷些粉才能遮住。”

她强撑着精神去正房请安,毫无意外地得知苏禅称病未来,连平日总是咋咋呼呼的刘姨娘也没瞧见人,坐等了片刻,就见碧菡出来道:“老祖宗今个儿身子不适,此时尚未起身,说今日请安就免了。各位太太,姑娘们请回吧。”

只见大太太快步上前与碧菡低声耳语,老七也没起身,似乎还在观望情形。苏礼今日没力气去表示孙女的关切,干脆跟在二太太和老五的身后朝外走去。出门时却意外被刘妈拦住道:“四姑娘,老太太说赏您的衣料,咱们也不知道您的喜好,便劳驾您同老奴去瞧瞧,挑两匹。”

“蒙祖母惦记,长者赐不敢辞,赏下来什么都是恩典,哪里还敢挑剔花色,再说刘妈妈素日跟在祖母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眼光可是错不了。”苏礼见她边说话边冲自己使眼色,便只跟上客气,脚下却跟着朝厢房走去。

“听着四姑娘说话,就是个读书知礼的,难怪老太太总惦念您。跟着老太太时间长了,不敢说眼力好,但倒是也学出几分,可是老身这老婆子的眼光,哪里还能跟年轻姑娘一样,还是姑娘自己去瞧着稳妥,不然到时候老太太可是要责怪老奴。”

刚进屋,刘妈先叫人捧上几匹布料放在桌上,这才将人都打发出去,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见门帘再次掀起,便有些不满地说:“不是说让你们下去张罗早饭,不用在这儿伺候的,怎么又进来了?”

“刘妈妈跟四姐姐关起门来说什么悄悄话呢?”走进来的人不是丫头,却是苏祺,用扇子半遮着面孔,假笑着说。

“瞧妹妹这话说的,不过就是挑两匹布料,那里有什么悄悄话可说。”苏礼抬手拍拍桌上的布匹,以示自己所言而不虚。

苏祺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祖母对姐姐真好。##有各种各样的赏赐,不像我这样,没人疼没人爱的,干瞧着别人的东西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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