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春》第119/208页


直至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自己对她别样的感觉来自何处,是家中那组《荷花仕女图》,那画上的女子是她,是他从小就熟悉的。
难道,这不是缘分么?
她长得似他家画上的人。
所以,当他面对乖乖唤他“爹爹”时,他没有说破真相,那片刻的心软,那一时的的想要保护,其实是他不知不觉间的动情。
陈湘如缝好了袖子,用嘴咬断线头,拿着衣服笑微微地看着,瞧了一阵,这才将衣服搁到笸箩里。
“再过几日,我就要去军中,你要给吕连城捎信么?我可以令去洛阳的人带去。”
陈湘如想了片刻,“恐走漏消息,就不必传书了,替我捎口信,说我过得很好,叫他不要挂念,我帮不上他什么,唯有少给他添烦忧。”
这样的女子,处处为他设想,换作是哪个男子都会动心的吧。
慕容宸垂眸笑了,别人喜欢的女子,竟是这样的别样,让他在心下不由暗暗称赞。
他饮了几口茶,方又搁下,道:“需要什么,遣这院里的婆子说一声,我告辞了。”
他给她应有的尊重,也为她顾忌人言。
“燕世子走好。”
慕容宸道:“不用送了,外头天寒。”
花厅的帘幕一垂,他消失在院里。
陈湘如捧了笸箩,嘴里道:“还有几日就要离开,得让他把乖乖和吕五哥的春裳捎回去。”
当天夜里,陈湘如就坐到灯下赶针线活,又给吕连城缝了几双袜子。近了三更方才歇下。
又一个深夜,慕容宸从东府回去,不知不觉就信步走到了她住的小院,院门尚未下钥,透过大门能看到偏厅里他还坐在灯下做着女红,那样专注而投入,过上一会儿。便见她拾起一枚棋子落上几子。
都道一心不可二用。可她倒好,又做女红又下棋,竟是两头都不耽搁。
慕容宸笑了。
正看得入迷。只听一个婆子道:“世子要通禀么?”
“不了。”他道:“这两日,陈小姐都歇得晚?”
“是。说要给吕将军多做一套春裳,到时候要请世子帮忙把新做的春裳给捎去。今儿又特意挑了块蓝缎的在做。陈小姐的女红手艺好,绣的花样也精致。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来的。”
大家闺秀?
可唯他和吕连城知道,她原是风月楼馆的姑娘。像这样的女红和才艺确实少有,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那种风尘气息。
瞧得出来,陈湘如是一心想与吕连城好好儿地过日子。
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扰了她平静的心绪。
他喜欢她,但不能因他自私的喜欢,就伤了她。
慕容宸道:“你明儿告诉她。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范阳。让她提前把要捎的东西备好。送到我院里来。”
婆子道:“要是陈小姐知道了,怕更要赶了呢。”
“记得赶早告诉她。”
婆子应声是。
慕容宸转身离去,消息在夜色中。
婆子进屋禀了慕容宸的话,陈湘如微微一惊:“后早就要离开吗?”她手头的这件蓝袍还没做好呢,那得赶紧做出来,好让慕容宸一并带去,回头还得用铜炉熨平展了,这么一想,陈湘如再不管棋,一门心思地赶缝衣袍。
这一晚,揽月居的下人发现陈湘如屋里的灯光一直未灭。
次日一早,当翠柳进屋时,发现陈湘如已扒在桌案上坐着了,而她的身旁放着一件已经做好的男人衣袍,任谁都瞧得出来,虽然很赶,可针脚一样匀称、细密,只是没有上件衣襟上绣制的暗纹。
翠柳走近,给她添了件斗篷,“小姐到床上睡会儿吧?”
“还得绣花呢,他在外头走得多,总得做好了,男人都是爱面子的,穿是好了,也得人高看一眼。”陈湘如睁开眼,抓了衣服开始配色绣花。
翠柳一直在想,她许是会在白日睡一会儿,可她竟没再睡,直到酉时才将衣袍上的海浪暗纹绣好,又吩咐翠柳借了铜熨炉,烧红了炭,搁到炉里,将孩子和男人的春裳都细细地熨,叠得整整齐齐的,方才道:“翠柳,你亲自去趟世子院里,把这东西交给他,就说是挑给吕将军和连小姐的。去吧!”
翠烟满是赞叹地道:“小姐待他们真好。”
她们俩是临时被慕容宸派来服侍陈湘如的,一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也甚是喜欢陈湘如,人性子温和,总是这样的平静,说话也好听。
陈湘如道:“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对这样的人能不好么,便是自己累些、苦些,都然后他们能好好儿的。
慕容宸正要派小马过来取东西,不想翠柳就送来了。
小马看着鼓囊囊的包袱:“得有不少衣服呢?”
“是,陈小姐缝了三身孩子的春裳,又缝了两身男人的,还各缝了两双袜子。陈小姐昨儿一宿未睡,硬是缝好了才歇下的,我出来的时候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好奇心使然,待翠柳走后,慕容宸打开包袱,却见里面有叠得整齐的衣衫,虽大人、孩子的不一样,却可以叠得一般大小,这是她缝的……
慕容宸想着,不由自己的伸手轻抚。
小马惊道:“世子,那上面还有字儿呢,是用银丝钱绣的。”

  ☆、第140章 嫉妒女人心

慕容宸捧在手里,借着黄昏的霞光,方才瞧见那蓝袍衣襟的海浪暗纹上有若隐若现的几个字:君子如玉,重情重义。
小马歪着头,越发惊奇了,“都说她女红,只当是那婆子没见过世面,这回我倒真信了,这样的暗绣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慕容宸沉默包好,道:“搁好了,到了军中再托人送去。”
“是。”
陈湘如再好,那是吕连城的未婚妻,岂是他能念着、想着的。
次日,慕容宸起了大早,辞别母亲再次踏上行程。
而陈湘如却睡得很香,一宿未睡,她真的累坏了,连眼睛都是又涩又沉的,似用针线缝上了一般。
*
慕容宸离开范阳的消息,是午后才陆续传出去的。
程醉蝶知道之后,“砰啷”一声将手里的茶盏砸在地上,“旁人知道他离开,倒是我竟不知晓。”
这不是让人瞧她的笑话么?
陈湘如知道,昨儿还在赶针线活。
慕容宸不在,她就可以借这个机会除去陈湘如,谁也别肖想她的东西。
程醉蝶道:“涵绿,去,把容娘给我叫来!”
不到半个时辰,涵绿就领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自后门进了程醉蝶住的小院。
程醉蝶斥退左右,轻声道:“上回,我要你做你的事……”
涵绿与湖蓝退出偏厅,湖蓝出了院门,涵绿却蹲下身子,一路慢下到了窗下,侧耳聆听。
容娘道:“小姐要我找高手。我已经找到了,也相看过,着实是一顶一的高手。”
程醉蝶低声道:“寻着就好,你来过这府里,知道揽月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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