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春》第139/208页


这胎记的形状还真是特别,像一枚红色的星星,还是不规则的五角,赤红如血,竟有小指盖大小,落在眼里异常刺目。
“星星、太阳……”侍女沉吟着,“莫不是小姐的闺字从这里来的。”
“若是这胎记来的就该叫星星了。”
陈湘如扭头看着,对这胎记她早已经习惯了,偏这侍女因是第一次见,竟好奇得像什么似的。
侍女笑了。
许是在浴桶里呆得太久,当天夜里陈湘如就染了风寒,咳嗽不止,侍女几番被吵醒,当即去禀了府中的大管家,很快就请了郎中来瞧脉。
因陈湘如染了风寒,整日呆在屋里就少出门了。
转眼便到了三月十三,她送出去的信已经有六日了,她又写了第二封,却在想着那信是不是没送到,这一次她准备亲手把信交给大管家,托大管家交到镖师手里。
若洛阳也是孟国的地盘,驿馆是可以送的,要送到孟国地盘就得请来往的镖师帮忙捎带。
陈湘如第一次觉得,当初慕容宸和吕连城的法子一点也不好,首先洛阳变成了孤城,于彼此都多有不便。
大管家接过信,笑道:“陈小姐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信送出去。”
陈湘如道:“有劳大管家。”
待她离开,大管家才唤了之前跑腿的小厮,“上回陈小姐给你的信,都送到镖局了?”
小厮见四下无人,走近大管家低声道:“三殿下身边的太监插手了,把陈小姐的信给讨走了,不许小的送出去。大管家不觉得奇怪么,月亮美人未死,这是多大的消息,偏好几日了,整个京城就没传出任何消息去。”
大管家一直觉得这是大事,听小厮这么一说,还真是奇怪了,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
杨韫本是君子,行事磊落,万不会做扣留他人信件的事。
小厮为难地道:“三殿下那儿,我们可不敢得罪,他身边的内侍说了,要不是陈小姐再送信出去,还得交给他。”
大管家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过问了几句,否则什么时候把位高权重的三殿下得罪了还不知道。
这封信自然不能传到洛阳去,无一例外,又被大管家呈给了程元瑞身边的小太监,而这太监又将信给了程元瑞。
程元瑞启开书信,言辞之间与上封相较更多了几分急切,这是一个女子面对心仪男子却得不到回应的懊恼与猜疑,上面说了她近来感染风寒,病本易治,怎耐相思牵绊郁结于胸,和上封相比,话虽含蓄,却不难看出一个动情的女子。
而此刻,杨韫正领着郎中在净荷苑给陈湘如瞧病。
陈湘如的咳疾依旧不见好转,郎中诊了脉,道:“我再开一副方子,若还不见好转,杨相爷且请宫城的太医帮忙瞧瞧。”
杨韫抱拳道:“有劳了。”
太医下了方子,杨韫令侍女去抓药。
他侧陪陈湘如坐在花厅里说话。
陈湘如轻声道:“若再过五日,还不见回音,我便亲往洛阳,咳……有些话,我须得当面问他,否则于心难安。就算他变心要娶燕国公主,我也得问过明白,咳……”
她直咳得一张脸憔悴不堪,时红时白,落在杨韫的眼里,有道不出的心疼。
杨韫又忆起当年在江南初遇陈湘如,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的水灵、美丽,有着傲人的风姿,丝毫都瞧不出风尘气息,更多的反而是高贵,这种高贵亦是与生俱来的。
杨韫轻声道:“许是飞将军被什么事缠住了,吾国皇上下了诏令,不容臣子们私下与闽、燕两国的人交往,想来燕国也是如此。”
陈湘如想着以往的吕连城,视她为最重,哪怪什么规矩、人言,而今投了慕容景,也是有主子的人,哪里还容得他任意行事,“是我没有思虑周详,只一味想着要见他。”
杨韫微微点头,“你且安心养病,有什么事着人传话。”
陈湘如欠身道:“恭送杨相爷。”
杨韫道了句“别送了。”领着书僮翩然而去。
吕连城为什么没来?
就如杨韫所言,是被事缠住了,而今他也有了太多的顾虑,不再是早前的山贼,他是燕国的大将军,飞鹰大将军,这个名号正如他早前做剑客一般。
陈湘如想了一阵,给了自己无数个解释的理由:许是书信被耽搁,要过几日才到他手里;又或是他被诸事缠身,着实走不开;再则,就如杨韫所说的,得遵燕国的规矩……
无论是什么,以她对吕连城的了解,吕连城都该来。
他接到书信而不来,除非他已经变心。
想到这一刹,陈湘如心头一颤,就忆起了早前的柳明诚,那个人影早已经模糊不清,吕连城不会是柳明诚,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陈湘如又回到了床上半躺下,脑海里都是吕连城,她想自己去洛阳,此念一闪,越发想插上双翼去见他。

  ☆、第160章 险凌辱

黄昏,程元瑞到了丞相府。
与杨韫寒喧几句后,问:“陈小姐病了?”
杨韫一愣,他瞧得出程元瑞似对陈湘如用了心,“染了风寒,听说是上回泡香汤睡着了,一直有些咳嗽总不见好,又挂着吕连城的事,今儿还与我说,过两日再不到回音便要去洛阳。”
“她还病着呢。”
杨韫勾唇一笑,“我比你了解她,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没人可以阻挡。”
他了解陈湘如,不仅从她的琴音、棋艺里知晓,更多的是从金老爷、李湘华嘴里知道的。杨韫近来还常忆起李湘华,曾与他说过“湘如此生只为人妻,绝不为妾”这是怎般的果决,兜转一圈,以为不会再遇的人,竟在京城再度重逢。
彼时,他未娶、她未嫁,可不就是缘份么,只是陈湘如却有了心仪之人,而这人不是他杨韫。
程元瑞道:“当真是个不要命的。”
“陷入情感的女子多是如此。”杨韫看似云淡风轻的话,却含有一种酸涩,他何尝不是羡慕吕连城的,可以那样张扬地爱一回,把自己喜欢的女子宠上天,甚至可以对整个天下人说“我吕连城最看重月亮。”只这一句,是向世人宣布,他的心有所属,他心系陈湘如。
若换作杨韫,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程元瑞突兀地道:“当真不可理喻。”
他阻了她的信,她还要亲往洛阳。
程元瑞忆起早前,她原是他志在必得的奖赏,可她竟在随他前往程家军时跳船落河,早以为已经香消玉殒。每每忆起都不由得感慨一番,哪曾想到,那只是她的脱身之计。
喜欢、愠怒、此刻的不甘,一古脑儿地袭上心头。
程元瑞吃了几杯酒,又与杨韫谈了些天下大事,下了一盘棋这才告辞离去,出了杨韫的院门。却再也挪不动步子。耳畔又忆起杨韫说的“她说过两日若吕连城还没回音,便要亲往洛阳。”
她还病着呢,竟不管不顾只想着去见吕连城。
那个剑客、莽夫。有甚好的,偏偏就被她挂念上了。
被风一吹,程元瑞似被撩拨起强烈的占有欲,猛一转身。往净荷苑快速奔去。
“三殿下、三殿下,大门在那边呢。”
任内侍如何呼唤。程元瑞就是不管不顾地往那边奔去,别以为他瞧不出来,杨韫对她有好感,过去是。现在还是,偏杨韫就是个文弱书生,看生礼法。这才没有流露出来。
陈湘如,是他的!
他喜欢与她在一处的感觉。那样的亲近、自在,就似与生俱来就该在一处。
程元瑞急步快走,借着几分酒意进了院门,有侍女欠身行礼:“三殿下千岁千千岁!”
“陈小姐呢?”
侍女道:“回三殿下话,陈小姐近来染了风寒,早就歇下了。”
歇下了……
程元瑞看了眼陈湘如近来住的屋子,径直进了花厅,不等侍女反应过来便折身地了偏厅,然后大踏步地如同行走在自己家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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