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春》第29/208页


  不姓李、不姓涂,涂九问道:“她姓什么?”
  楼上传来,陈湘如冷厉的声音:“姓金也好,姓陈也罢,与你涂九无干,你还是回去吧,别在这里自讨羞辱。”
  陈湘如曾百般期望,这个叫涂九的男人身上还有一点是值得李湘华真心喜爱的,可最后一点好感在这顷刻也坍塌了,只是一个卑劣而无耻的男人。
  涂九记得,李湘华说过,他是她最喜欢的男人,可李湘华在他当年迎娶他人,前往洛阳读书之后,有了太多的恩客,这里面有钱公子、涂三公子,甚至还有金老爷、孙公子,与他痴缠前后,李湘华是被孙公子、金老爷包过的,而这孩子是在五月末出生的,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
  若是足月出生,许是金老爷的,也或是孙公子的。
  李湘华,你便这样恨我么,就算死,也要让你的风尘姐妹来羞辱我,宁可把最后的钱财给了城外的难民,也不给我。
  李湘华,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呀。
  喜欢过,只是曾经,没是现在,更不是未来。
  在一片嘲讽声中,涂九最后的希望也扑灭了。他曾想:在危难之时,也许涂三公子会伸出援手,他在洛阳求学的四五年,可是涂三公子常给家里送银子。可昨儿他去向涂三公子借银子,涂三公子忙着迎娶续弦说家里的银子支应不开,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将他打发了,竟是半两银子也没借到。
  涂三公子的嫡长子出生,可他元配妻子难产而亡。据说那症状和当年的叶红娇是一般模样,因胎大难产,被稳婆绑在水牛背上助产,惨叫了两天三夜,这才生下了一子。
  在涂三奶奶产子前一天,李湘华也没了,只留下一个幼女,现在由陈湘如代为哺养。就如同当年的陈银欢哺养拉扯大李湘华一般,而今的陈湘如也用心哺养着李湘华留下的孤女。
  整个临安城,谁不如陈湘如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清倌人,就连杨韫也为她留了一遍《赠莲姬》,这莲姬说的便是陈湘如。
  *
  柳姨好些日子没见绿桠,不由得问道:“绿桠这丫头去哪儿了?”
  陈湘如也没打算瞒她,道:“她家要迁往洛阳,送她家人去洛阳安顿,那边的事一安顿好就会回来。”
  柳姨一听,大声道:“这么大的事,你不与我说一声,倒把人放走了,若是被她逃了,我得找你讨二百两银子。”
  买绿桠时不过花了十几两银子,竟要找她讨二百两。
  陈湘如含着笑,平静如常地道:“我相信她会回来。”
  柳姨道:“我不管,她原是我买来的使唤丫头,你把人放走了,就得给我二百两银子。”若是绿桠不回来,她早前花的银子就打了水漂,竟然现下提到了这事,自得找陈湘如讨二百两银子。
  陈湘如冷冷地看着柳姨,就是一个财奴模样,也不晓得她攒那么多银子做甚,懒与她口角争辩,道:“把绿桠的卖身契给我,我便给你二百两银票。”
  柳姨回屋了绿桠的卖身契,二人银讫两清,自此绿桠就算是陈湘如买回的丫头了。

第042章 战祸
更新时间2014-12-20 8:31:06 字数:2243

 第042章战祸
  崇德九年十月初,软香楼里,柳姨给陈湘如办了一次热闹的及笄礼。
  这一日,陈湘如就算是长大成人,不再是小姑娘,而是少女。
  当后园的最后几片柳叶凋零,冬天也渐次到了。
  十月十六黄昏,一路风尘的绿桠随着金大公子回到了临安,一回来就喊着:“姑娘!姑娘,我回来了!”
  出门了一趟,绿桠黑黝了,少了一份清瘦,倒多了一些壮实。
  柳姨听到这声,探头一瞧,见是绿桠从外面进来,不悦地啐骂道:“她倒放心,把个丫头放出去,一去便是几月,也不怕人逃跑了。”
  柳明诚气哼哼地道:“就你担心,陈妹妹可是精明人,你瞧绿桠不是好好儿回来了。”
  他猜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这绿桠怎就又回来了,还欢天喜地的。
  陈湘如笑问:“你的家人都安顿好了。”
  绿柳斟了盏水,递到绿桠手里:“饿了就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绿桠点点头,接过水一饮而尽。
  陈湘如与绿柳使了眼色,绿柳会意,出了屋子。
  绿桠随陈湘如到了内室,坐在一边吃起糕点来,道:“我们到洛阳后,早前五日金大公子爱理不理的,后来我爹娘都急了,学着姑娘教的法子,天天跟着他,好生服侍着,到第六日时,他唤了一个洛阳的管事来,领着我们去了洛阳往南十里的北坡镇。
  虽是个镇子,风景幽美,地儿也不错,在离镇约莫二里地有个长河村,在那儿买了一百二十亩地,又有处极好的一进院子,周围还有两座茅屋,听说这村子原是一个姓容的大户,后因缺银子使便卖了南边一百二十亩。
  我家住了稍大的茅屋,司家和我舅舅家暂时住在稍小的茅屋里,我走的时候,正忙着收割庄稼,早前的容家庄头说,今年的得交六成租子,可以让我们落四成粮食,近来我爹娘、哥哥他们都跟疯了似的,正在抢割粮食,我也跟着下地干活,九月十八时有人来送信,说金大公子九月二十要动身回来,我就去了洛阳城,和他一道回来。”
  绿桠傻傻地笑着,往脸上摸了一把,道:“我祖母问,今年该与姑娘交多少粮食。”
  “且与我交二成,旁的就算你们各家得的。”
  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事,不过忙碌上十天半月,虽是抢收,但家里很快就有许多粮食。
  绿桠道:“待收割完地里的粮食,就要帮着给司家和我舅舅建房子,那山坡上有片林子,容家大庄头说,那也是姑娘的,我爹说,不敢砍了上好的大树儿,就挑些能用的大枝桠建茅屋。”
  陈湘如道:“你回他话,我应了。”
  绿桠傻傻地笑着,“祖母说,那么多良田,只三家人怕是种不完,能不能再让两家人过去,一个是我祖母娘家的侄儿,另一个是司家婶婶的娘家哥哥。”
  陈湘如正纳闷。
  绿桠道:“路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爹离开白莲镇,把那边的田交给我表舅一家耕作,司家婶婶的娘家哥哥一家没去处,也在那边挤了间屋子住着,听说过得极苦,每日挖野菜度日。”
  陈湘如吐了口气,“冬天就要来了,如你爹乐意让他们耕作一部分,让他们去吧。”
  她可不是良善之辈,能助的人到底少数人,只是想着左右不过都要寻佃户耕作,利人利己,也没什么不可。
  绿桠次晨就去了乡下,将家里的新地址给了他们,两家人变卖了粮食,与庄头打了招呼,便启程往洛阳去了,在这乱世之中,能有粮食种,还有一口安稳饭,已是福气。
  *
  十一月初五夜,对于陈湘如来说,这是难忘的一天。
  她正陪一个从钱塘过来的名士下棋,钱文俊从外面进来,唤声“湘如”,道:“出大事了。”
  这突兀的一句,惊得陈湘如立时搁下棋子,连客人也追问道:“钱公子,甚事?”
  因着陈湘如与东林诗的人交好,来找她的、捧场的多是熟人。
  陈湘如抬手示意服侍丫头退去。
  钱文俊道:“从京城传来消息靠山王世子触怒崇德帝,被赐死了,靠山王也因拥兵自重,意图不轨被推出午门问斩,消息传到扬州靠山王府,大公子、二公子争夺王位,各领人马已经对抗了起来,二公子落败,被大公子给杀了。扬州乱了!听说北边的燕国公慕容景得了消息,已率军南下,正图谋江南。”
  江南自古繁华,无论是谁想得天下,都少不理要夺取江南。
  他连连抱拳,“还盼姑娘早做打算,只怕江南不能再呆了。”
  此刻已是近四更时分,这个时候钱公子赶来报信,定是刻不容缓。
  客人起身,抱拳道:“陈姑娘,在下就此告辞,还盼姑娘保重!”
  有生意的姑娘早已回房,没生意也都进入了梦乡。
  陈湘如近了柳明诚的房间,柳明诚睡得正沉,听到陈湘如的声音,“出了甚事?”
  “柳哥哥且起来,立马到柳姨屋里说话,有事商量。”
  柳明诚想了片刻,披衣起来。
  待到柳姨屋里时,陈湘如把柳姨也给拽起来了,只是柳姨依旧依在榻上,见柳明诚进来,面露异色。
  陈湘如令绿柳到外头守着,这才低声道:“柳姨还记得五六月时,靠山王父子奉旨入京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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