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师祖献上咸鱼》第28/93页


  司马焦脚底下的火海铺开得更加广阔,在众人想要后退的时候,又硬生生将他们逼了回来。
  “没用的。”司马焦在火海中也仿佛成为了火焰,与这火海融为一体,甚至他身后都出现了奇特的火焰虚影,是那朵灵山之火涨大的模样。
  他在毫不客气地大肆杀死那些攻击他的人,那些人不想彻底杀死他,开始还在留手,可慢慢地他们就发现,留什么手,要是不用出自己压箱底的本领,一不小心都会被杀了。
  虽然师千缕众人看上去是节节败退,拿司马焦没有任何办法,可廖停雁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司马焦脖颈上的青筋突起,十分可怖,他的手上血管与皮肤已经龟裂开了,像是被烧灼出的焦土,凄惨又可怕。廖停雁在他的衣襟里,都感觉有鲜血慢慢浸透内衫,几乎要把她整个水獭都染上血色。
  到现在,廖停雁才有了那么一点真实的认知——这祖宗好像真的是强弩之末,身体快崩溃了。
  司马焦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他眼里都是通红的血色,在众人畏惧或愤恨的目光中大笑,他挥动双手,血液落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火海。
  他们在天空上争斗,火海铺在天上,地上的建筑也被那热度烤的融化,还时不时有其他人的攻击如流星坠落,落入底下的城池里。城中的人们纷纷尖叫逃窜,低阶的修士们在这强大的威慑下与普通凡人没什么不同,也是惊叫逃窜,想要逃离这座沦为战场的城池。
  所有战场上的修士都没有在意这些人,虽然在许多凡人百姓眼里,高高在上的修士们都是正直善良的仙神,会在恶妖与魔物手中保护他们,但这只是个一厢情愿的美好错觉,实际上这些修士们并不在意一些人的性命。
  这一点,廖停雁倒是早就有很准确的认知。所以她大概是战场上最平静的那个人,她还有心思整理自己意识内开辟出来的空间,一边等着战争结束。
  这场战争的时间拉得比廖停雁想象中更长,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仍旧没有结束,只有好像永不熄灭的大火,和恶鬼一样噬人的司马焦。
  廖停雁在他怀里蜷缩着,小小睡了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全身都沾着他的血。开门冰箱如今变成了炭炉,不冷了,非常烫。
  有那么一刻,她怀疑这个人身上的血是不是已经流光。
  她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司马焦的肚子。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潮湿血腥的手给按住了。
  “你在害怕?”司马焦哑声说:“你有什么好怕的,真正害怕的是对面那些狗东西。”
  廖停雁不知道他每次装逼说狠话的时候都要吐血是什么操作,她觉得他撑到现在很不容易,应该是快不行了。
  她就轻轻摸了摸这祖宗的肚子,说:“你要是实在太疼,就算了吧,反正都要死了,没必要为了他们延长自己痛苦的时间。”


第29章
  沉浸在血与火中的司马焦其实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他只是感觉到胸口那毛茸茸的一团动了动,觉得她应该是害怕的, 才伸手按了一按。
  她说了什么他听不到, 他只在她那里感觉到了一种没有感觉过的情绪,似乎并不是特别害怕, 而是一种有些酸软的情绪, 令他被杀意完全浸染的混沌思绪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摸了摸这软乎乎的一团,温热的身体, 忽然让他想起之前几次,抱着她休息时的感觉。他许久许久没有睡着过, 闭着眼睛也得不到片刻宁静, 但是抱着她躺在那里, 世界就突然变得安静了些,没有那么喧闹,她时常弄出一些小动静, 也并不惹人厌烦。
  他需要浸泡寒泉来遏制身体里的灵火,所以身躯常年都是冷的, 她却不同。哪怕现在,他因为身体里的灵火太过强大,已经将血液都燃烧起来, 变得比一般人还要身体炽热,他也还是觉得冷,骨子里的冷。她不同,依旧是那样温温的, 软绵绵的。
  司马焦在这一刻,忽然不那么想让她陪着一起死了。
  “算了。”他说。
  廖停雁听到了,司马焦的声音不大,她也不知道他这一句“算了”到底是什么算了,只发现他忽然撕开本就血肉模糊的手臂,洒下一片鲜血。他的血已经从红变成了金红,灼热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洒出去就是一片接一片的大火。
  大火猛然再度升腾,隔开了那些伤亡惨重的庚城仙府修士们。
  “他要走!拦住他!”师千缕还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几乎是在司马焦动作的一瞬间,他就喊了出来。
  可惜,他们并没有人能拦住司马焦。
  廖停雁感觉司马焦在往地上坠落,像一团燃烧的火从天上坠下来。他砸在地上,砸坏了一座金瓦红墙的高楼。楼内还有人躲着,被吓得尖叫连连,司马焦扶着废墟站起来,没管那些吓得不轻的人,径自提气离开。
  他的速度仍然是很快的,像风一般掠向远方。每每有血落在地上,都会很快燃烧起来,廖停雁觉得他这个人也很快要烧起来了。
  他真的很厉害,之前就受了伤,还能坚持这么久,仿佛没有痛觉,廖停雁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但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之前明明是准备和那些人同归于尽,现在看来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祖宗的想法,真的很难捉摸。
  司马焦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干上仰头喘息,捏着水獭的尾巴,把她拎了出来放在一边。他们身后的树林里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来了。
  廖停雁扭头看到了那条熟悉的黑色大蛇,它钻出树林游了过来。
  司马焦看都没看,仿佛知道是大蛇来了,对廖停雁说:“你跟这蠢货一起走。”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廖停雁这时候应该问一句:“那你怎么办?”但是她没问,因为这问题的答案很明显,那么多电视剧剧情摆在那,类似的能找出来一百八十场。他是准备留在这里吸引火力,让她和大蛇赶紧跑,毕竟他看上去真的命不久矣,而且留在那边的火海不可能永远挡住那些人。
  “我拦着他们,你快走”这样的剧情,仿佛也应该出现在男女主角之间。廖停雁的心情很复杂,一时没动弹。
  蠢蠢的大蛇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但它今天的智商也没在线,见到他们很是兴奋地溜过来,把他们绕了一圈,它还顶着浑身沾血的水獭,昂起脑袋,伸出蛇信在司马焦的手上舔了舔。然后它就被烫嘴的血烫地嘶嘶叫。
  司马焦踢了它一小下,又很厌世地骂了声:“滚吧。”
  他坐在这株平凡的树下,一副自闭的样子,被他靠过的树干留下了被烧焦的痕迹。大蛇和廖停雁都有些修为,并且喝过他的血,不怎么害怕他身上的热度,这会儿大黑蛇还在他身边盘着,犹犹豫豫的样子。廖停雁也没动弹。
  司马焦就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我都不准备杀你了,连逃都不会逃吗。”
  廖停雁忽然感觉身体一热,整个人一重,就变回了人形,坐在大蛇脑袋上。她愣了下,看着自己的大胸长腿和长裙,讶异道:“不是说三个月吗?”
  司马焦:“骗你的,只能维持几天而已,你要是很想变回来,就会变回来了。”谁知道她好像还对那个水獭的样子挺满意的,效果额外多维持了半天。
  廖停雁想起来这不是祖宗第一次骗她玩了,顿时恶向胆边生,有种带着他的宠物赶紧走,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的冲动。
  不过,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她把司马焦隔空搬到大黑蛇身上,自己飞在黑蛇身边,摸了一把它的脑袋,“兄弟,用你最快的速度,向前跑,我们应该逃命了。”
  大黑蛇虽然智商不行,血统寻常,但好歹是被司马焦养了几百年的,整个都变异了,比一般妖修都要皮糙肉厚,速度也很快,快成一道闪电。廖停雁打起精神飞在它身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休息那么好,养精蓄锐,就是为了这一场速度与激情。
  司马焦略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廖停雁会这么做。
  “你带着我一起逃?”司马焦语气怪异。
  廖停雁:“对啊。”
  司马焦:“你很想死?”
  廖停雁:“其实不太想。”
  司马焦:“你带着我不就是找死吗,你应该没这么蠢吧?”
  廖停雁心里叹了口气,“这不是蠢,你救过我,我总要报答的。”
  “您老人家能不能有点求生欲,告诉我们现在逃到哪里才比较安全?”
  “哪里都不安全。”司马焦躺在蛇背上,语调随意,“既然你们不走,待会儿他们追过来,把你们杀了,我再杀了他们,给你们报仇就是。”
  哦哦,那您的逻辑还挺圆满呗。廖停雁发现了,跟精神病人讲这个没用。
  要是只有她自己,垂死就不挣扎了,但多了个司马焦,她就只好再努力一下。他们在崇山峻岭里飞驰,黑蛇只能在地面上游走,廖停雁自己飞没给它增添负担。司马焦好一会儿没说话,廖停雁发现他闭着眼睛,胸口都没起伏了。
  不会死了吧?
  她犹豫着是不是先停下查看司马焦情况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她们冲出森林,面前出现了一个湖泊。湖边有栋小木屋,木屋旁的小船上还坐着个戴斗笠的人在钓鱼,场景闲适又放松。湖光和水色都带着浅淡与朦胧,令人不由自主心平气和。
  廖停雁:啊,这是闯入了别人的地盘了。
  钓鱼的人没有转头,声音不大不小,但让廖停雁听得清清楚楚:“既然有缘来了,便不要急着出去了。”
  廖停雁被人拽到了后面。刚才躺在大蛇身上半死不活的司马焦站起来走到前面去了,用警惕厌恶的目光看着那个颜色浅淡的背影。
  廖停雁:……这祖宗是看到威胁就求生欲暴增,瞬间回血的体质吗?不是快死了,怎么又能站起来。
  她有点怀疑司马焦是不是又在骗人,他其实根本不会死。
  “孩子,看来你还记得我。”垂钓的人转过身,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老爷爷式和蔼笑容。
  但司马焦的表现就不那么友好了,他沉着脸,“果然是你。”
  廖停雁:谁?
  斗笠摘下,露出一个光头。廖停雁在他身上的灰色僧袍上看了看,又看到他戴着的佛珠串,原来是位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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