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已成妖》第2/158页


夏心夜笑道,“奶娘放心,奴婢的胆子大得很。”

徐奶娘心里叹息,还胆子大得很,胆子再大,最多三个月,也成了具腐烂的尸首。这王府的每一步都曾有死人,曾经有个姑娘被卖进来,就住在这间屋里,一晚上,就给吓疯了。

这些话也不能说,两个人坐着闲聊了几句。奶娘走后不多时,小厮送来晚餐,甚是丰盛。

夏心夜乘着月光在无人的大花园里转了半圈,林木照旧有些阴森,四寂无人,除了她的小屋,竟然也找不到一丝光亮。

夏虫的鸣叫却是喧哗,心夜折了一大把花,插在屋里的清水瓶里。轰轰烈烈开着的一把花,在烛光里甚是娇美。

传说中,安平王府的每块砖都覆盖过死尸。这间容纳女人的房子,她是第二十一个住进来,之前的人非疯即死,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处处是鬼,醒着看不到,那就等我睡了,来抓我的头发剖我的心吧。夏心夜这样想着,静卧就寝,竟是一夜好眠。

徐奶娘带着小厮来送早饭,夏心夜正弯腰在幽深繁茂的花茎里剪带露的月季花,她自己用草枝编了个小篮子,盛满了花在她的脚下。

她听见脚步声,回眸,见是徐奶娘,破颜笑着行礼问安。徐奶娘被她回眸一笑的绰约风姿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笑道,“姑娘你这大清早在花丛里,我老眼昏花还以为自己遇到花仙了!”

夏心夜提着花篮子陪在徐奶娘身侧,徐奶娘拉着她的手细致地问她昨夜是否安睡,夏心夜道,“承蒙奶娘关照,昨夜一切都好,清风明月的,清凉舒适,一大早起来满目青翠,鸟鸣入耳,花香袭人,是个好居所。”

徐奶娘一边笑,一边观察,一边暗暗赞叹,看她神采奕奕温柔浅笑的样子,的确不是在说谎。安平王府美则美矣,只是花木过于繁盛而少人迹,亡人太多,阴气过重,他们自己人都觉得阴森,实在是算不上好居所的。

清清朗朗的日子,花枝摇曳日影,深深浅浅的浓荫新绿透过窗子直送到眼前来。夏心夜用了早餐,和徐奶娘坐着说了一会子话,徐奶娘起身道,“姑娘啊,前边还有些子杂事,老身这就要回去了。咱府里没有丫鬟,就是小厮也没几个,实在抽不出什么人服侍姑娘,姑娘如是闷就四处走走,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我马上就让人去做!”

夏心夜笑道,“奶娘尽管去忙,我倒是过惯清净的,能有壶热茶就好,要什么丫环小厮服侍,实在是和奶娘投缘,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要是耽误了奶娘的正事,就是奴婢的罪过了,要请奶娘勿怪才是。”

徐奶娘连声推托,拉着夏心夜的手笑眯眯客套几句,寒暄着离去。夏心夜送出去,回头叉着一条幽深的小路随意走开去,时时修竹拦路,丝萝沾衣,走到尽头,竟是两株高茂的开得极其繁盛的琼花,冰雪般郁郁生姿。

夏心夜远远驻足仰面,看碧玉丛中雪团样的琼花,花怒放,容光正浓。

她出神看了半晌,黯然转身回返,未出三步,听到身后有人道,“既是来了,怎么不近前,就走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慵懒,近乎调笑的语调却有着莫名的冷清。夏心夜怔住,回身。

繁盛的琼树背后,是深翠的浓荫,浓荫里铺着块青竹席,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敞腿斜倚坐着,极具放浪的姿势,贵气却浑然天成。

他一身黑衣,别无装饰,阳光斜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脸和颈项白如沁光的美玉,夏心夜看过去时不自觉眯上眼,几乎有些晕眩。

他浓眉,朗目,唇角漫不经心地上挑,似乎笑,更似乎讥诮。

夏心夜一瞬间念头百转千回,然后上前几步,盈盈下拜道,“奴婢夏心夜见过王爷。”

秦苍盯着她,淡淡笑,“怎么了,刚才看见我,跑什么?”

夏心夜还真是没看见他,可是他既然已经咬定是看见了,那就看见了吧,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垂首道,“王爷恕罪。奴婢误打误撞闯至此处,不知王爷在此,但请王爷恕罪。”

秦苍盯着她,悠扬着声调笑问,“恕罪,你有罪吗?”

夏心夜道,“奴婢见花盛而惊心,冒犯王爷尊驾,扰了王爷兴致,故有罪。”

秦苍淡淡叹一口气,吩咐道,“你过来。”

夏心夜走近前,跪在他面前,他拄着膝盖,伸手捏住夏心夜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动作三分戏弄,五分轻薄。

他说道,“堂堂御史府,就怜惜一具薄木棺材吗,好歹你们夫妻一场,赐死也就算了,还用得着把你卖到我这鬼府里来做鬼妾,受尽万劫不复的荼毒之罪,嗯?”

夏心夜道,“自古恩爱一时间,人不如新而已。”

秦苍松开手指笑道,“怕该是爱之深,才责之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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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罂粟

夏心夜垂头不语,秦苍笑着,拿起她左手来,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揉弄着,在一旁笑得越发兴味深浓。

他的手在她指节上深一下浅一下的游移,湿热的呼吸就喷在手面的肌肤上,然后他的头轻轻地低下,在夏心夜的手上轻吻了一下。

夏心夜不能抽手,任凭他玩弄亲吻,脸一下子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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