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10/243页


我莫名心中一安。
二人僵持,眸色尽是痛恨不已,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奈何竟是许久都无人出声,场面一时之间静得几乎诡异。
我想要从卿安怀中挣出,遂抬眼朝连夜望去,谁料二人眸中同时精光一闪,卿安侧身将我放在地上,下一秒,已是身形如电地朝连夜掠了过去。
二人顿时缠斗了起来。
我穴道被点,动不能动,莫老头儿忙不迭地朝我身边跑来,抬手点开我的哑穴,对身上穴道却是毫无办法,我焦急抬眼,刚刚唤了声“连夜!”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已然缠斗着渐渐掠远。
显然是不想让我再看。
我又气又急,气的是莫老头儿居然只会解哑穴,急的是不知道连夜能不能打过卿安。蓦地神思一窒,我禁不住狠狠一呆。他……
他不是武功被废了吗?
抬起眼睫,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我只觉焦虑而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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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浑身是血的回来时,初一十五已然扶着我的床腿儿累到睡着了,我被他们认认真真地摆放在竹榻之上,瓷娃娃似的端端坐着,眼睛却是早已哭得红肿,喉咙更是嘶哑而又焦干。
连夜偎着门框,脸孔雪白,看样子竟像是连这扇门都没有力气进来,他凤眼灼灼,一霎不霎地紧望着我,许是见我端坐在这儿,他眸色顿时亮了一亮,紧接着,蹙紧了的眉宇登时便舒展了开。
他像是瞬间就放下了心来。
“风雅……”他低声唤我,想笑,却唇角苍白,他想要上前走一步过来,却突然手臂一颤,支撑身子勉强站着的力气竟然骤然卸去,“嘭”的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
药庐内一夜手忙脚乱。
连夜浑身中了少说十道剑伤,且剑剑都伤在了要害地方,时辰到了,我的穴道自行解开,堪堪迈步进入药庐,便被那漫天的血腥之气熏得登时就红了眼。
“师嫂!”
莫老头儿正忙得不行,转头看到我来了,寻到了救星似的让我帮他递各种工具。
初一和十五则早已被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吓呆。
我别开了脸,不敢看,也不忍看,心中痛得像是有一把匕首在狠狠地绞,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天杀的卿安!”
莫老头儿抽空睨我一眼,“师兄伤成这样,你以为他会安然?”
“他我不管!”
莫老头儿嗤了一声,“不管就快来帮忙!”
我定了定神,意识到此时不是恨人的时候,强忍着泪开始给莫老头儿打下手,眼看着他用银针和丝线,一点一点地将连夜腰背之上狰狞的伤口缝补起来……
竟然是一夜繁忙。
天光大亮,我累得筋疲力竭,眼看着连夜紧皱了一夜的眉头终于略略舒展,我翘了翘嘴角,只觉胸口那块空荡荡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充了进来,我闭了闭眼,缓缓地顺着门框滑坐了下去。我再醒来,是被噩梦惊醒。梦里,连夜浑身是血,俊脸惨白,他凤眼哀戚地将我定定看着,看了好久,一言不发地便转身离开。
我不想他走,自然起身便追,谁料堪堪迈了一步,竟是失足掉下了深渊……
身子一动,我闭着眼,抬手便是狠狠一抓,不防竟抓到了一样东西,我掀开眼,看到了一张俊美惨白的脸。
四目相对,怔了须臾,眼泪滚滚地涌了下来,我死死握住他的手掌,怕弄疼他,却又不舍得松开。
我瞪大了眼,唇齿哆嗦着道,“你,你作何起来?”
他浑身是伤,又失血极多,修长手掌僵硬而又冰凉,我起身欲扶他再去躺着,却被他蓦然欺过身来,搂住了肩。
他真的是力气耗尽,连拥抱都空泛得像不存在……
我浑身僵硬,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可他的身子好冰,好冷,像是在朝外散发着寒气,随时都可能飘散在我怀中。
我正挣扎着要不要回抱住他,他已偏了偏脸,冰冷的唇衔住了我的耳垂,喑哑的,疲惫的,喘着气儿喃喃的道。
“真好,真好……你还在……”
他说得气若游丝,我听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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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连夜虚弱不堪地拥抱着我,任谁劝都不肯松开。
莫老头儿过来劝他吃药,他偎在我颈间不肯动弹,初一蹑手蹑脚地探到我身后去看了看,这才发现,他竟然倚在我的颈后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明明是那么不舒服的情境之下,他却睡得恬静而又安然。
那副架势,竟然像是许久都不曾安睡过,终于偷得这浮生半日之闲。
我动了动,想把他挪到软榻上面,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他却眉尖狠狠一皱,睡梦中蓦然扣紧了我的手指,口中下意识地唤。
“风雅!”
那副姿态,竟像是生怕我会离开。
眼看他动一动便伤口撕裂,又有鲜血渗了出来,却死活抱紧着我不肯松开,我只觉甜蜜而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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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连夜寸步不肯离开我的身边,水由我喂,饭由我喂,药自然也由我喂,他昏迷时搂着我沉沉地睡,醒了便迷恋而又哀戚地看我的脸。
他近乎孩子气却又充满了矛盾的举措,令我愈发的不安。
一日,趁他刚喝了被我稍动手脚的药,迷迷糊糊地将要入睡,我搂着他试探地问,“夜夜,我是谁?”
他撩了撩眼皮,喃喃地道,“风雅……”
“你为何缠着我睡?”
“我喜欢……”
“喜欢谁?”
“你。”
药性起效了没?我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清醒,还是迷醉,于是决定将问题加难。
“你可是想娶顾欢?”
“不想……”他埋头在我颈间蹭了一蹭,嘟哝,“她好讨厌。”
“她果真废了你的武功?”
“嗯……”
“怎么又找了回来?”
“解药,天玑门……”他开始眼皮泛沉,“她喂我吃药……哼。”
我理了一理,大致明白:顾欢不是废了他的筋脉,也不是毁了他的修为,而是给他喂了药吃。难怪能再找回来。
眼看他阖眼要睡,最要紧的却还没有问,我抬手抚了抚他的俊脸,轻声诱哄,“最后一问,好夜夜,问完再睡?”
他咕哝着嗯。
我忙出声,“顾欢喂你吃了绝情散?”
他不耐地在我颈间磨蹭,喃喃,“不曾……”
我浑身一绷。
“那,”我睫毛狠颤,声音更是几近颤抖,“那你因何不肯同我相认?”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脸埋进了我的衣领里面,唇瓣蹭着我的锁骨,无意识地亲吻,他边吻边喃喃低声。
“因为她……告诉我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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