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120/243页


是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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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四肢交缠,连夜紧紧地拥着我,却只是紧紧拥着,什么都没有再做。
半夜醒来,他俊脸酡红,我同样也是,两个人都睡眼迷离地看着对方,互相摸摸对方的额头,异口同声地说。
“你发烧了。”
却没有人准备理会,他朝我伸了伸手,我钻进他的臂弯,相拥着重又睡了。
——这高烧中得来的片刻安宁,是我和他,从上天那里偷来的。
病了,就不会记得彼此的身份,病了,就暂时忘记——这样做是禁忌了。
大雪封山,天寒地冻,我缠着他,他搂着我,睡了足足一日一夜。
高烧令我神志不清,迷蒙之中,隐约记得他以唇喂我喝水,亲手替我擦身——擦到小腹上那处狰狞可怖的伤疤时,他唇瓣哆嗦地凑过去轻轻亲吻。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可我下意识地搂住了他。
连夜,我的连夜……
若我就此死了,死在你的身边,你可会随我而去?
若我就此死了,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你可会快活一些?
若我就此死了,奈何桥上等你百年,来生,我们可还会被命运如此作弄?
哥哥,哥哥……
睡梦之中,眼角清泪无声滑落,这该死的……罪孽。





【124】恩断义绝

十二月二十六,是我的十六岁生辰。孽訫钺晓
一大早醒过来时,身边床榻空无一人,我怔了怔,第一反应便是他走了。
眼泪完全不受我控制,当场便砸了下来,我想笑,可嘴角根本就翘不起来,慌里慌张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却根本就没来得及去追,脚下一绊,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脑袋磕在又软又厚的地毯上面,并不疼,可我却莫名觉得委屈得很,嘴巴扁了一扁,要哭,眼角蓦地扫到眼前赫然有一双黑色锦靴,我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一袭绯衣的俊美男人……
他正微微俯首,凤眼温柔,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的脸饫。
我先是又喜又惊,再是破涕为笑,末了咬了咬唇,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过露骨,不由地有些羞窘,便红着脸讪讪别开了眼。
他蹲下了身子,凑近我,笑吟吟的,“你哭什么?”
他明知故问,我羞得脸颊更红,梗着脖子,偏着头,不让他看我的脸斑。
“风雅……”他柔柔地唤我的名,笑着捏住我的下颌,动作温柔地将我扳正过来,迫得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与此同时,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眼里面亮晶晶的,“你哭什么?”他再次问。
我咬了咬嘴巴,嘴唇被他掰住,不给咬,我只得耷拉着眼,小小声儿,“我,我以为你走了……”
他瞬间极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将我揽进怀中,他笑得精瘦胸口嗡嗡地震。
“傻丫头……”
他的语气宠溺,而又温柔。我一不小心便沉溺于其中。
我是傻,且傻得很,明明该放他回连国去的,可是紧接着,我想也没想地便抬起了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面孔,我嘟着嘴唇,哀哀地道,“你……你可会陪我过这个生辰?”
“会。”他斩钉截铁,俯身在我额上印下一吻,轻笑着将我打横抱起,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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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梳妆,我没有用贴身侍女,而是亲自涂粉描眉。
连夜自始至终端坐我的床榻之上,含笑看着,一副怎么看都看不厌的模样。
他目光热切,且一霎不霎,看得我脸直泛红,好几次都险些再将胭脂打翻……
换衣装时,我下意识地拿起君国素来推崇的玄色华服,手腕却被连夜含笑给握了住。
我愕然抬眼,他挑眉笑道,“你才多大?日日尽穿这黑的。好风雅,今日生辰,总该穿得喜庆一些。”
说话间,他不知从哪里捧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内里赫然是一身鲜艳如火的绯色罗裳。
我愣了愣,他笑,“换上?”
澄澈凤眸之中,隐隐尽是期待。
我抿了抿唇,终是展颜,“好。”
乖乖地将玄衣丢下,替换上一身绯衣,我对镜正整理束腰锦带,忽见连夜一脸的惊艳之色,他喃喃地道,“唔,这才是我当年救下的姑娘……”
我手一顿,不由地也抬眼朝菱镜望去,只见,镜中,男子玉身修长,面容精致,好似天上神祗误入了人间,女子一袭绯衣,鲜艳亮丽,同样像是仙界来的神女……
更要命的乃是,两个人,身形相依,偎得极近,且都穿着鲜红衣衫,乍一看……竟像是即将拜堂成亲的样子。
眼角扫到他眼神如水,似笑非笑,我心头一跳,只觉一张脸腾地一下便烧红了,正抬手想要将衣衫换了,却被他温柔地牵起了手,“走罢。”
我欲说话,却硬生生被他给打了个岔。垂眼细想,这一天,这一刻,都是我从上天那里偷来的……
允许我,再沉溺一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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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红衣乌发,并肩从屋内走出,着实吓坏了门口的暗卫。
眼见暗卫一脸惊疑地注视着我,我觉得窘,脸红心跳的同时,讪讪地道,“他,他是……朕,朕远房的一个表哥!”
暗卫的目光丝毫没有改变,仍是震惊不已,与我手牵着手的连夜,却是蓦然紧了紧我的手掌,低笑了一下。
他微微俯身,凑近我的耳畔,轻笑着道,“你紧张什么?他不过是看呆了罢了。”
说罢,还朝我的耳廓内吹了一口热气,我烫得直往后躲,便听暗卫尴尬不已地咳了声,终于回了魂儿似的,俯身就道,“属下失礼,属下无状,请陛下责罚!”
责,责什么罚,我通红着一整张脸,拉起连夜落荒而逃地便走了。
早膳桌上,连夜似笑非笑地凝望着我,“远房的一个表哥?”
我手一颤,险些将刚夹的丸子掉了。
他笑着稳住我的腕子,意味深长,“我倒希望,这表哥是真的……”
心知他在暗示什么,我呆了呆,只觉哀叹而又惋然,脸色一白,一时之间没说什么。
许是见我没有反应,他蓦地咬一咬牙,一拳便捶在了桌子上面,“表哥表妹便能成亲,为何我们不能?不过是同父异母罢了!”
他越说越是离谱,我的脸色更加白得厉害,指尖颤抖,几乎连筷子都握不住了。我抬起脸来,强笑着道,“你,你胡说什么?”
他凝着我,许久,许久,忽地冷冷一笑,“我胡说?风雅,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凭什么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要你我来担?我偏要娶你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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