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46/243页


随着书札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片衣料,质地上佳,暗纹精致,是熟稔至极的绯色。
我眸子一眯,禁不住就将拳头给攥紧了。
好嚣张的贼人!
这,这无疑是邀请我们前去谈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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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里,我找遍了废弃的酒楼,爷爷的暗卫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连夜,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西山。
就是上次我被连嫣绑去的地方――废弃了的皇家后苑。
既已得到线索,事不宜迟,自然火速展开救援。
爷爷和左安等人部署之时,吩咐给我的任务是进宫一趟,以连夜喝醉了酒于太师府安歇为由,将今晚他夜不回宫及明早未必能上早朝的事,给遮掩过去。
我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顿住脚步回转过来,一脸认真地说,“李尚书要去西山?带上我!”李老爷子正派人去调遣御林军士,听到我的请求,不由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爷爷,请示他说。
“丫头也去?”
爷爷凝眉睨我。
我挺直了腰,不闪不避,眼神执着。
爷爷叹了一句,“罢了罢了。”
他摆一摆手,正见到顾朗嘴唇微动,似要说话,索性一并应下,“为防调虎离山,我要在此镇守,此去凶险,朗儿切记,务必照顾好丫头!”
顾朗点头应下。
我垂了垂睫。
平心而论,爷爷终归还是……
关心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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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是内务总管,又是连夜的贴身服侍,我将连夜同爷爷喝多了酒不肯回宫的事说了,他一脸的焦急神色。
“陛下可是还难过得很?”
我有些讷讷,“还,还好……”
李公公看我许久,那张五官平凡的脸上,尽是真挚诚恳的神色。
我的眼神不自觉地躲了一躲。
他看着我,看了片刻,末了慈祥地笑了一笑,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笑着说,“陛下性子虽冷,却最是真性情不过,风史历来心肠极好,若得了空,不妨多陪一陪他。”
陪一陪他?
我把他陪到被人给捉了……
我实在是又愧又疚,无法多呆,又敷衍了两句,便讷讷告辞要走。
李公公静静看我,也不阻拦,也不送别,我走出两步,突然听到他在我身后说。
“风史放心,陛下既是……醉了,让他好生休息,宫中但凡有事,还有咱家!”
他嗓音坚定,明明是太监所特有的尖利音色,却莫名给人以可以信赖的感觉,我垂了垂眼,也不客套,说了声“好”。
我攥了攥拳,拔脚急急离开。
夜幕沉沉,天际诡谲,看样子,一场大雨即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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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隶属皇家后苑,却是极其偏僻的一处,我曾听顾朗说过,这里原本繁花遍野,树木森郁,可先皇朝时,因为一个失宠的妃子跑进来自缢死了,有宫女说,她曾看到这里夜半时分有白影闪动……
第二日,她便失心疯了。
自此,西山闹鬼一说渐渐传播开来,原本极得先皇喜爱的此地,慢慢变成了禁地,人人谈之色变。
皇帝不再喜爱此地,又有闹鬼一说,负责管理此地花木修葺的宫人自然渐渐懈怠,到了后来,索性撒手不管,西山也就成了今日这般凋零萧瑟的模样。
繁华不再,无人问津,就像美人迟暮似的……
也不知是否是我心理作用作祟,我莫名觉得,风声拂过整个西山的时候,像极了女人呜咽。
夜风拂过,我抖了一下――我本就害怕夜路,想起这段旧事,心口开始砰砰地跳,只觉越跳越快,要蹦出胸腔了似的。
顾朗走在我的身边,手中火把忽闪一下,他抬臂拉我,困惑地说,“你说什么?”
我怔了一下。
我没说话。
“哦。”顾朗像是听到了我的回答似的,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斜斜延伸出的小径,自顾自说,“好,你在原地别动,我去那边看看!”
然后他根本不等我的回答,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当做照明,将火把塞到我的手里,抬脚便急急走了。
见他快步走远,我愣了一愣,突然回过神来,我有些怕,张嘴急急喊他,“顾朗!”
他恍若未闻,秀挺的背影映着火光,有些古怪的僵硬,直直便朝前走了。
我愕然极了。
转过脸来,我想寻找一下李余和他的部下――贼人未能彻底说清地点究竟在哪儿,为了尽快找到连夜,我们兵分两路,我和顾朗带一队兵士走南边大路,李余等人走的则是北面较为崎岖的那条路道。
可我回头,不仅没看到李余那边的火把,甚至连自己身后一直跟着的兵士都找不到了!
我有些慌,夜风拂过,仿似呜咽,只觉掌心渗出薄薄一层冷汗的同时,我眯了眯眼,终于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明明有风,明明我能感觉得到,可周围的树,乃至是草,动也不动,像是根本没有被风刮过!
我咬唇强迫自己清醒,与此同时,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巡视四周,我将手指入袖探出银针的同时,终于断定:西山不是有鬼作怪,而是……
有术法高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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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七岁那年跟从连夜陪读,我曾从爷爷那里学过,有一门秘术,叫作奇门遁甲。
对此术造诣极深的人,能达到改易天地出神入化的地步,至于能够迷惑我和顾朗这样的寻常人的障眼之法,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时至此刻,我终于明白,缘何那些劫持连夜的贼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递送书札……
――他们根本自恃此术,不怕我们来人多寡。
身陷阵中,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冲出去的,眼看顾朗越走越远,显然被幻影迷惑,我咬了咬牙,明白只能靠自己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抬起眼来,正欲凝神屏气,尝试一下拼尽我的全力,是否能够勘破术法阵眼,冲出阵去,却见不远处的那棵松树之下,蓝衣飘飘,立了一个戴面具的身影。
我瞬时绷了一下。
遥遥看去,那人身量修长,该是个男子,一身蓝衣,倒也飘逸,不像鬼怪之类似的诡异,只一张脸孔完全被银色面具覆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厉若鹰隼般的眸子。
那双眸子,冷若冰锥,只是一眼,我莫名一个激灵,赶紧撇开脸去。
他出现得完全无声无息,我明明离他不远,却根本不知道他何时就站在了那里。
二人对峙,隔着约莫几步的距离,他身姿挺拔,一如玉树,看起来不焦不燥,似乎不急于将我这个入侵者捉住。
而我却是控制不住地冒了一掌心的冷汗。
爷爷曾说,习术法者,皆有“气”,一个人的“气”强“气”弱,是可以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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