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79/243页


话本小说里不是没有讲过农民起义推翻王朝统治的故事的。他们既然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为何宁肯等死都不肯起来反抗呢?
卿安停了停手里正看着的公文,抬头看我,他笑得很是萧索,“反抗如何?不反抗又能如何?”

“初代女皇以心口血立下毒誓,这世间但凡有毁她君家江山之人,一律不得好死!既然终归是死,何必要费那起义的力气?君凰,你忘了君潋女帝的死状吗?”
我没忘。但我依旧为这荒谬而又恶毒的诅咒感到诧异。
――君家的嫡亲子女就一定好吗?
其他人就一定不能坐这江山吗?
有人夺权为何不去惩罚那夺权一人,却要用百姓的性命来呼应那可怕的谶言?
初代女皇同样是个疯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她这么霸道地将皇位禁锢在君家子嗣身上是不对的!”我眼眸灼灼地望着卿安,带了几分嘲笑地问,“若是君家子嗣不肯继承皇位呢?也要被她的毒誓所杀?好一个开天辟地的君国初代女皇,她究竟问了几个人的想法就敢立下这样恶毒的誓!”
我的情绪激动,和咄咄逼人的言辞,令卿安着实怔了一怔,他定定将我望了好半晌,终于恢复平静,镇定地说,“凤血奇异,更何况是初代女皇的?她能同天地达成契约,自该是非我等凡人所能比拟。”
“没有人想要同她比!”玄衣长袖,我冷冷地拍案而起,“我要将这君国覆了,不是为她,更不是为这恶毒的诅咒,我只为那绝望到连哭都哭不出的无数孩子!”
烛光之下,卿安抬脸看我,他那张俊美轻佻的脸上渐渐现出几分不加掩饰的赞赏之意,“你长大了。”
我冷冷伫立。
他轻笑着递过手来,将我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里,“所以呢,君凰。你要如何做呢?”
我冷冷地挣回手来,冷冷地嗤,“你要我发动万民血屠皇宫?卿安,我深知活着有多不容易,自然不会轻贱人命。”
他狭长眼眸闪了一闪,“你要独自进宫行刺?”
是。了结了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这君国,这黎民,这所有因人祸和诅咒而起的灾难,都会戛然而止。
他是我的父亲,可,这是他应得的!


【095】面具师父

心意已定,我让卿安停止手中一切为逼宫而做的准备活动,开始了魔鬼式的武艺练习。蔺畋罅晓
在我的坚持之下,卿安为我找来了许多武艺高超的人,他们分别教我袭击、抵御、逃匿,乃至是用毒。
我知道他们是要把我培养成一个顶级的杀手,这样才能够进宫行刺。
日子过得很慢,尤其是分秒不辍地在练武的境遇之下。
很辛苦嵘。
一个个师父教导下来,我瘦了整整一圈儿,日日手中不是刀剑便是绳索,更有可能是稍有不慎就会将我自己送到西天去的剧毒。
我累得几乎形销骨立。
更悲剧的是,训练是封闭式的,有时候是在少有人烟的密林,有时候是在悬崖峭壁的高山,甚至,还有在睁眼不得见人的漆黑山洞里…铗…
我越来越瘦,脸色也被晒得不再如往日般细腻白皙,却再也不曾晕倒过一次。
所谓强身,原来真的能够健体。
也正是因为这般高强度的练习和忙碌,我终于从被迫离开连国的郁闷之中抽身出来,变得颇有几分随遇而安的高兴。
反正我是一定要回到连国去的,与其日日垂头丧气,还不如高兴一些,努力让自己活得惬意。
连夜一定会派人找我,也一定会发现我被困在这里。
我知道他担心我,所以也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了。
这个道理很怪对么?
可我觉得很有道理。
他找不到我,绝对不会放弃,他见到我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
你看,我就说我很讲道理的了。
.
练武中途,卿安曾经来看过我一次,拎了许多好吃的,恰值休息的我完全不顾形象,径直就直扑他手中刚刚拿出的小油鸡。
我几乎一个人吃了整整一只……
卿安目瞪口呆,那双狐狸眼里全是不能接受的震惊和诧异,他伸过手来,搂了搂我的腰,嘴里啧啧有声。
“君凰啊君凰,早晚有一天你得胖死!”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他开始叫我君凰了,还不时会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面上淡淡,不以为意,抬手拍掉他吃我豆腐的手掌,依旧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
下午还要跟师父学剑术,不吃饱我哪里会有力气?
我啃着,卿安垂眼,看了看我满是伤口的手,又看了看我被晒得变成蜜色的脖子,他唇角笑意徐徐敛去了些,低低地叹,“你根本无须如此辛苦……”
我知道他又要来游说我带兵杀入皇宫,于是皱了皱眉,朝他义正词严地瞪了回去,“不是说好了么?我负责习武行刺,你负责赈济灾民,你忘了我们两个打的赌?”
他摇摇头,“忘是没忘,只是,我觉得你一定会输。”
“为甚?”我很不服气。
他抬眼深深看我,眸中依稀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之意,微微抿了抿唇,他一字一顿,“当今皇帝武艺很高,且从不许陌生的人近身,你真当进宫行刺那么容易?”
我撇了撇嘴。
顺手丢掉小油鸡的骨头,我舔了舔手指,嘴里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厉害我比他学得再厉害些,不就够了?我说卿家狐狸,一月之期远远没到,我们还在打赌期间,你为何总是泄我的气?!”
卿安被我幼稚的舔手指动作弄得失笑,抬手将我的手指一把拽出,他一脸的鄙视和嫌弃,“脏不脏啊?”
“不脏,不脏。”我眼珠一转,沾了油腥的手指猛地往他胸前一拍,印出了一个油乎乎的爪印。
我捧腹大笑,却苦了素来有洁癖的卿安。
他的两道浓眉几乎拧成川字,缓缓抬头,瞪我,他抬手便狠狠在我额头正中弹了一个爆栗。
我抚额呼痛,嘴里不依不饶地叫着,“谁让你先多嘴的?看,看我学好武艺不欺负死你!”
今时今日,我打他不过,也只能先放放狠话,过过嘴瘾了。
卿安正要反驳,却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狐狸眼眼波一转,他暧昧地笑,“欺负?好,我等着被你欺负至死……”
这人有受虐倾向?我没犹豫,抄起刚才没扔太远的鸡骨头就朝他丢了过去。
卿安又是一阵皱眉,他咬牙看着自己油迹淋漓的玄色衣袍,终于被我气得崩溃离去。
我笑得不可抑制,转过头,看到了一袭玄衣。
修身玉立,带着面具,也不知这位今日才来的师父在那里站多久了。
我像是川剧变脸似的火速刹住了笑,还绷着脸,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我低下头,恭敬地唤,“师父。”
他定定看我,许久无声,隔了好一阵子,突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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