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第67/175页


  责怪这样一个年轻人,未免太苛刻了。
  “谢兄,我看君道长他好像……”
  “噤声!”谢通幽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在暗夜之中看着沧玉,声音轻飘,“沧玉兄莫非忘记来此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沧玉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的确答应过谢通幽为他保密这件事,好险,差点讲出口来,他不明白谢通幽在打什么玄机,不过担心玄解更重要些,就耸了耸肩道:“也罢,你且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不知道玄解好些了没有。”
  待到沧玉走出去许久,谢通幽才转过身来,他手托着后脑勺,看着茅草屋顶,轻轻在心中叹息一声:“从今往后,恐怕他如我一般,再也好不起来了。”
  沧玉出门后走回原处,不见玄解的身影,只闻到一阵酒香从远处传来,他寻觅着气味找了过去,发现君玉贤正在饮那壶大梦三千,喝得微醺,不由得好笑道:“不知是谁初见时说爱酒之人,不宜如此。”
  “今日是买醉人,不是饮酒人。”君玉贤醉眼朦胧,瞥了沧玉一眼,伸手拍拍身旁的地,醉醺醺道,“来,请坐。”
  沧玉笑道:“坐可以,酒免谈。”
  “就是你想饮,还没有份呢,这蜃气非是人人都能饮的。”君玉贤玩笑道,“你是来问那小子的情况吧,他学得倒快,如今自己练习去了,我看他天庭饱满,是个福泽绵厚的长寿命格,想来绝不会死在这种小事上的。不用担心。”
  沧玉笑道:“是么,那就不问他,反正问不出个结果,我对他有信心。倒是有些好奇君道长可是对谢兄有什么不满?”
  君玉贤觑了他一眼,有些懒洋洋地拉耸着身躯,这道人生得算不上俊美非凡,可气度超然,自有潇洒风度,过了会儿,道人把眼睛闭上了,享受着微醺的感觉,慢腾腾道:“只不过是我曾经对一个人,也有如此信心。”
  “哦?”沧玉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君玉贤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也许真是人想强求,我的时日不多了,现在却全无头绪。我非是在说玄解,你不必紧张,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说来,我还不知道二位是怎么与谢通幽这个纨绔子弟结识的?”
  沧玉道:“是看戏时认识的。”
  “看戏?噢,是了。”君玉贤点了点头,平淡道,“还是老道带你们去的,结果半路就落跑,倒是有些失礼了。”
  只是有些失礼吗?
  “说来,我还不知道君道长与谢兄的渊源?”沧玉问道,“我听说,君道长曾在谢兄出生时欲度他出家?”
  君玉贤点了点头,他又抬头喝了一口酒,指着月宫道:“你有没有过望着那片九重天不可得的经历?明明触手可及,却阴差阳错,只因一步之失,便从此失之交臂,越陷越深,再无任何机会。”他大概是有点醉了,怅然地垂下头来,又递过酒来,“你要来一口吗?”
  沧玉想说你方才还说没我的份呢,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他着实是忘了之前吃灰条菜的苦头了,这酒刚沾着舌头,就被他全喷了出来,蜃气从水化作雾,月光下隐隐现出了青丘的虚影。
  “这倒是个好所在。”君玉贤没有笑他,拿着藜杖指了指,顷刻间将这虚幻打散了,重新将酒拿了回来。
  沧玉为了打破尴尬,正了正色道:“这酒好苦啊。”
  “哪有酒不苦。”君玉贤懒洋洋道,“苦尽甘来,换得幻梦一场,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沧玉好半晌没有说话,还在回味嘴里的苦涩,蜃气酒喝来味道很奇怪,像是只为了倒尽人的胃口,他抿了抿唇,待到最后那点味道散去,才道:“道长是想做梦吗?”
  “不。”君玉贤看他,神情十分平静,没了之前那般恣意欢乐的模样,好像这酒一下子苦到了心里头去,“梦醒了。”
  正巧玄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让沧玉分不清君玉贤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玄解。
  “去看看他吧。”君玉贤把葫芦放在身旁,慢悠悠道,“老道一人足以,不会掉下这山崖去的。”
  沧玉心道:“你不说我还不担心,你一说,我反倒有点担心了。”
  不知道玄解是真好了还是假好了,总之他走出来的模样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不过他向来不能按照常理来衡量,沧玉没有松懈,而是走上去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玄解的黑眼圈似乎缓解了些许。
  “如何?”沧玉看到玄解就立刻抛弃了心中对那对师兄弟增生的好奇心,认认真真地看起了这个问题儿童来,“现在还好吗?有作用吗?”
  君玉贤在后头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是神医开药都没有这么快,更何况这又不是生病。
  玄解言简意赅:“不知道。”
  沧玉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要是这样的旅程再继续下去,搞不好自己会被气到秃头也说不准,好在玄解并没有故意气他的意思,很快就说道:“不过我困了,想休息。”
  此刻夜已深了,想睡觉实在是合情合理的事,沧玉点了点头,跟君玉贤打过招呼后就和玄解一道回茅草屋里去了。
  路不长,玄解似乎若有所思,一路无言,沧玉想起今天险些因为没通气而坑了一波谢通幽,就咳嗽两声引起注意,简洁道:“之前我忘记跟你讲了,总之,在君道长面前,谢兄就是这个模样,你不要太过在意了。”
  “哦。”玄解淡淡道,“我出来前,看到你们在说话,你刚刚跟他在讲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他问我有没有经历过跟九重天只差分毫的滋味。”沧玉实诚道,“不过我来到这世间就已是大妖,没有过那种感觉。”
  除了有个麻烦的前妻跟绝对不能崩掉的人设之外,还真没体验过那种一步之差的感觉。
  说到此事,沧玉不禁有所感触:“不知是不是应该侥幸。”
  “侥幸?”玄解疑惑不解。
  侥幸没有卑微如蝼蚁,侥幸没有托生穷人家中,侥幸老天爷还算关照。
  沧玉懒得解释,摇摇头道:“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那你呢?你之前进了谢通幽的梦,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他这个人……我倒是想不出会做什么样的梦,总之应不会像是之前在永宁城时那般重负吧?”
  正好相反,谢通幽心中的痴念与绝望,远胜过那些寻常人所积累的渴求。
  人类的执念怎会强大如此。
  玄解想不通,干脆不去想,只平静道:“你要看吗?我可以凝聚梦珠给你看。之前试出来的能力,只要我进过的梦,可以用灵力将它们抽取出来,不过不能维持很久,刚刚我也展现过,还可以暂时用他人的梦幻化出假象来。”
  我靠?这是什么神技能???
  沧玉都快惊呆了,觉得自己咽了一百颗柠檬那么酸:“不……不必了,窥探他人隐私,终究不是好事。”
  一想到这很可能还是因为玄解足够聪明之后,沧玉觉得自己更酸了。
  玄解沉默了片刻,看着自己的手心,像是要把那里盯出个洞来,好半晌才道:“我也不想知道那些事。”
  沧玉不知他是在说梦中与谢通幽的那番对话,还当是自己刚刚言语不慎伤到了玄解,忙解救道:“我并非是在指责你,你是无意,自然不能怪责你;我却是有心提起,因此不该胡来。对于想知道的事,我们可以问,他愿不愿意说,是他的事;可若是不请自到,暗中窥探人家的心事,那就与窃贼一样了。”
  “嗯。”玄解应了一声,不知道他听懂没有,还是有听没懂,又很快问道,“你现在就要休息了吗?如果不要,能不能来陪我说会话?”
  “可以,我待你休息后再离开。”
  其实沧玉哪敢再睡觉,他自己都难保自己的梦境里会泄露些什么,就跟着玄解一道进了屋子。两妖躺在了一张藤网上,这藤蔓十分坚韧平坦,像张悬空的小床,他们俩挨着肩膀看黑漆漆的屋顶,空气里泛着泥土的腥气,藤萝干燥地刮着手心,轻轻晃动起来。
  “你对自己还知道些什么?”沧玉轻声问着玄解。
  “不知道更多了,不过他们跟我说,因为我是控制不了能力而侵入他人梦境,所以唯独凡人无法抵抗,但略有些修为的人会立刻察觉异样,至于你与君玉贤,我则是根本进不去。”玄解侧了侧头,轻嗅着沧玉的发,那黑沉沉的颜色像团浓墨,让他略有些怀念梦中所见的雪色。
  沧玉头发的颜色要更好看些。
  “而且依我如今的修为,加上本就不是梦魇之身,能波及的范围十分有限。”玄解垂着头,身子沉沉压在藤网上,纵然知晓了有些事与自己所想得截然不同,可他仍是十分有耐性地对沧玉说着话,不急不躁,“我想,大概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会控制住的。”
  出生才二十年,倒成了玄解不幸之中的大幸。
  难怪!难怪他那天只进了谢通幽的梦。
  就说嘛,去市集的时候分明看到很多人的梦,怎么那天玄解只进了谢通幽的梦,沧玉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做梦的缘故――虽说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当天有没有做梦,但如此说来,玄解压根进不了沧玉的梦。
  一安心,沧玉就立刻有了睡意,登时就把刚刚决定熬夜的决定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毕竟他可是个四十岁的大叔了!
  “那就好。”沧玉有点困了,就问他,“你还说什么?”
  玄解低声问他:“你很累了?”
  “是有点想休息。”沧玉想起自己答应过要等玄解休息再离开,一时有点讪讪,就轻声道,“不过不妨事,你说吧,我听着。”
  寂静之中只有两妖的呼吸悠长而和缓,然后掺杂了点雨声,沧玉转头看去,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绵绵软丝,无声无息,不知道那在土里的人参娃娃明天起来会不会尿裤子。
  这山这么高,云雾又缭绕,下雨不足为奇。
  玄解看着沧玉的脖子,倘若眼前是只猎物,那么玄解早咬断这毫无遮掩的脖子了,最终他只是悄悄低下头去,连手都不敢触碰,沉沉依偎在沧玉的肩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两个大男人这么做难免显得有些奇怪,沧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觉得十分平常,想起谢通幽抱怨没有被子的事,又看了看外面的雨,不由得软下心肠,温声道:“你是不是很冷?”他不等回答,伸手就去摸了摸玄解的脸,果真冷的像块冰。
  沧玉不知这寒意不是因雨而来,还真心实意在心底抱怨起了道人的艰辛朴素,重又变成了原身。他原身本就纤长,只是九条尾巴蓬松柔软,蜷在藤网里如同一块温热的大毯子,将玄解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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