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身胖头鱼》第3/116页


  当晚,二人一夜无话,和衣而眠。
  次日清晨,他说不想让父母亲他们担心,让她假装二人同房了,她红着脸答应了,二人昨日已拜过天地,还能如何呢?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了,那时的她还幻想着,有一日可以打动他的心,与他琴瑟和鸣。
  可是这个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当天早晨,她敬茶的时候传来消息,夏馥安昨夜自焚了,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他们秋家。
  夏馥安出殡时,秋正南抚棺痛哭不止,如同丧妻。
  那时的她自责得厉害,觉得是自己逼死了夏馥安,是她拆散了他们两个。在那之后,她自觉亏欠他,整整四年,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秋正南在人前与她相敬如宾,人后待她冷漠疏离,她就这么配合着他演着戏。本以为这戏会这么一直演一生,谁知道那日,夏馥安突然活生生地归来了,带着千万身家。
  这二人如同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她的一味忍耐最终只换来了一纸可笑的休书!在收到休书的那一刻,夏疏桐方才如梦初醒,这何尝不是解脱呢?她不哭不闹,拿着休书回了娘家,她放手就是,成全他们。可是回到娘家后,她才发现自己以为能保留的那一丁点尊严,都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夏府一派喜庆,夏馥安明日就要出嫁了,这对狗男女竟是那般地迫不及待!
  秋正南停在了她面前,少年低头看着她,眉目青稚而不失俊雅,声音也是十分温和,“夏二姑娘,你可曾看见……”
  “没有!”夏疏桐毫无征兆地摇头,看也没看他,扭头便走了。
  “这……”秋正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他话还没问完呢?秋正南一脸不解,他记得这夏二姑娘以前胆子不是很小的吗?今日怎么好像来了些脾气?
  夏疏桐走得有些快,想借此平复有些烦躁的心情,正快步走着,冷不妨迎面撞上了一人,她趔趄往后倒去,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稳住了她的身子。
  她抬起头来,可在看清眼前的少年后却猛地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她惊恐地看着他,如同狮虎爪下的兔子,瑟瑟发抖。
  夏疏桐突然生起一种狭路相逢的感慨来,这是她前世的第二任夫君――秋一诺。
  秋一诺是她舅舅护国公秋君霖收养的义子,也是秋正南的二弟。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沉默寡言的少年,在十年后会成为北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孤竹王。不说十年,仅七年后,十七岁的他便是以年少驰名天下、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的鬼面将军了。
  之所以被称为鬼面将军,是因为他的脸。当年护国公收养他的时候,他的右脸上便有一块好大的红印,像块鬼掌似的。在他三岁那年,护国公命人给他打了一个半面的面具,自那日起,他便一直戴着这半个面具,不曾解下来过,以至于城中的人也快忽略了他面上有鬼掌之事,可是今天……他怎么就突然取下了?
  夏疏桐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右脸上那块手掌般大小的红印上。现在的他不过才十岁,穿着一身玄色剑服,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肃穆沉稳的神色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面上的掌印,而专注于他的威仪。现在这般年少的他,便带有一股王者之气了。
  二人四目相对,他眸中的冷意惊得夏疏桐低下了头。这还是前生今世,她第一次见到他面上有掌印的模样。前世的时候,他脸上的掌印在二十岁那年便消失了,其实这掌印与他的身世有很深的关联,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孤儿,他的真实身份,尊贵得她高攀不起。
  所以,当她被休弃次日、也就是秋正南和夏馥安成婚那日,他手持赐婚圣旨,在万众瞩目下高调地前来夏府迎娶她的时候,震惊了所有北梁人。
  随着赐婚圣旨的到来,还有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八个宫里来的嬷嬷押着她沐浴焚香,她任人摆布,半日没反应过来。直到起轿时,她才有些回过神来,忽地后背起毛,生起一种不知被他惦记了多久的心情。
  后来她才听说,那日是向来闭门谢客的孤竹王府唯一一次宾客盈门,王府前车水马龙不断,而同日举办婚事的护国公府则门可罗雀,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婚宴分外冷清。
  孤竹王像是,狠狠打了护国公府的脸。
  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明白秋一诺为什么会娶她这么一个弃妇回去当王妃?她模样虽然生得不差,可是身材瘦小干瘪,也没什么才艺,只会刺绣和做饭。她曾经给他做过衣裳、煮过饭,可是他面上却没有半点高兴,只冷冷说了一句: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当绣娘和厨娘的。她吓得不敢说话了,是啊,就连她仅拿得出手的这两点才艺,比起他府中的厨子和绣娘,根本不值一提。
  她当时是二嫁了,二嫁按习俗是不能穿红衣、也不能坐八抬大轿的,不过他有圣旨,可能会例外吧,他就这么风风光光地娶了她。
  前面这些也就罢了,可是――她在被休弃之前的身份是他的义嫂啊,她是他义兄秋正南明媒正娶过的妻子。
  北梁是礼仪之邦,对蛮夷戎狄收继婚的习俗是嗤之以鼻的,其兄未死,他娶弃嫂,事态似乎要更严重些,可他偏就这般大张旗鼓地迎娶了她,饶是她愚昧无知,也知他在朝上定会因此受到文武百官的弹劾。可是,她却从未见过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此事,她不知他是怎么压下此事还堵住了悠悠众口的,许是因为他战功累累,有着圣上的宠爱,又或者是旁人忌惮他的权势?
  她知道,他一定做了许多许多,只是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半个字。夏疏桐有些不敢想,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喜欢她呀?
  想到这,夏疏桐面上一热,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可是一抬眸,便对上了他一双冷漠的双凤眼,她忽地想起了前世的洞房花烛夜,竟条件反射地觉得身子一疼。
  她是害怕他的,二人身份过于悬殊,她每次对上他都紧张得要死,她怕他板着脸不说话,也怕他开口说话,当然,她最怕的是……和他同房。想到前世那仅有的几次同房,夏疏桐止不住双腿直打颤,她怕他十成,其中一成是床下的他,余下九成是床上的他。
  秋一诺垂眸,将夏疏桐脸上出现的数次惊惧都看在了眼里,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大步走开了。
  夏疏桐被他这最后一眼吓得双腿发软,前世洞房花烛夜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木棉见她小脸都白了,站都站不稳,主动将她背了起来。
  木棉心道:这秋二少爷平时戴着面具,露出来的半张脸看起来倒挺俊俏的,可是今日取下面具,就变得有些可怕了,怪吓人的,二小姐今年才六岁,而且胆子一直很小,难怪会被吓成这样。
  听得背上的夏疏桐心跳如雷,木棉连忙安慰道:“二小姐,你别怕。秋二少爷虽然不爱说话,但他不凶的。”
  夏疏桐欲哭无泪,才不是这个问题!这是前世同房的后遗症啊!
  不远处,秋一诺并无走远,听到木棉的话后脚步略略一顿,又抬脚往前走去,很快便碰上了前来寻他的秋正南。
  秋正南见了他,吃了一惊,“二弟你……”他看着他手中的面具,左右看了看,好在没人,连忙劝道,“快点戴上吧。”
  秋一诺微微抿唇,利落系上了面具,他的确,是不应该到处吓人,可是……他就想看看她的反应,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她从小就害怕他。


第4章 旬假
  夏疏桐回到自己的流响院中,仍有些惊魂未定。
  前世,她和秋一诺二人一直都没什么交集。小时候她只知道他是秋正南的义弟,不爱说话,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印象了。
  十岁的时候,她就去了庄子,之后没多久,十四岁的秋一诺也随护国公上了战场;五年后,她回府,他凯旋,二人在这五年期间没有过任何联系。
  当年他回来得稍迟一些,那个时候她已经恢复了身份,和秋正南订亲了,接下来一年,她忙得绣嫁衣,学礼仪,都没怎么出过府,二人也就没碰过面。
  秋一诺之前是一直住在护国公府的,而就在她嫁入护国公府的前一天,他就搬到了圣上赐给他的将军府去住。她嫁过去后,秋一诺和护国公府往来很少,这些年她只在外祖母和公公的寿宴上见过他几次,秋一诺都没和她说过话,之后她一被休弃,他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来娶她了。
  夏疏桐仔细想了想,在她十岁到二十岁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过话,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也就是说,如果秋一诺会喜欢她,应该是在她十岁之前?可是这可能吗?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十四岁吧?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连翘已经提着糕点回来了,夏疏桐连忙甩了甩头,不敢再想。她看了连翘一眼,见她面色愉快,便知她定是在外面逛过了的,也随了她去。
  她身边的人可以懒散,却不能背叛,只不过懒散和背叛这二者却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她后面会找机会撤了她,但愿在这之前,她还只是懒散,大家好聚好散。
  “小姐,买回来啦,还热乎的呢,您快尝尝!”连翘笑着将糕点摆了盘,端了上来。
  “嗯。”夏疏桐轻轻应了声,喝着木棉刚沏好的玫瑰洛神花茶,就了三四块藕粉莲蓉糕,末了又吃了几颗蜜饯,有些饱腹了。
  晚膳的时候,她放开了胃口吃,不过因她下午才吃食过,倒吃得比平日还要少了一些。
  史氏见了,只道:“待会儿可是不能吃食了,要的话就现在多吃点。”
  夏疏桐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下次间食,吃一两块就好了,多吃了又吃不下饭。”史氏是知道她让连翘去买糕点的事,还嘱咐连翘别买太多。
  夏疏桐应了声。
  史氏又提起了她今日去花园游逛一事,说起这事,不免责怪了几句。
  夏疏桐有些撒娇地解释道:“娘,桐桐这几日闷在屋内,觉得头晕得厉害,刚开始是想着在院子里散散步的,可是一走到院子,又突然想去花园里看花,便忍不住去了。”
  “在园中可是碰到了少护国公和秋二少爷?”史氏问道,这事才是重点。
  夏疏桐这会儿听史氏提起这事,兴致有些阑珊,也不遮掩,有些闷闷不乐道:“是啊,早知道便不去了。”
  史氏看着她,回忆着今儿个嬷嬷们的回禀,问道:“你今儿遇到少护国公,怎么扭头就走?他可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夏疏桐一脸懵懂,“当时我正在看花,他突然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就赶紧跑了。”
  史氏点了点头,这个女儿性子向来些胆小,也容易害羞,这倒是正常,便又问道:“后来是遇到了秋二少爷?他没戴面具?”
  “是啊,我有些害怕,还摔了一跤摔到屁股了,就让木棉背我回来了。”夏疏桐一脸懊恼道,“我下次再也不去花园了。”她直接将话说清楚了,免得史氏问个不停。
  史氏不再怀疑,又听得她的保证,想数落也没话可以数落了,便轻轻“嗯”了一声。
  晚间二人散步消食归来后,史氏带着夏疏桐在铺了秋香色团花软垫的榉木嵌云石三屏风罗汉床上说着话,命她的大丫环如云将针线篮拿来,说是要教她刺绣。
  史氏是江南人,娘家之前还曾经开过布庄,她的绣艺十分精湛,那一手苏绣堪比宫中的绣娘。夏疏桐自幼便是沉得住性子的人,就喜欢安安静静地绣点东西,许是在刺绣这方面的天份还不错吧,史氏后来还教了她双面绣,几乎是对她倾囊相授了,还曾夸过她青出于蓝。
  这会儿,史氏将榻几上的猴子抱桃烛台中的烛芯拨亮了些,从针线篮中取出了一个竹木小绣绷,手把手地教了夏疏桐一些基本的针法,准备让她先学着绣一个小手帕。
  夏疏桐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是看着粉色手帕上面绘好的茉莉花花样,又嘟着嘴巴,撒娇道:“娘,桐桐不喜欢粉色,我想要个蓝色的手帕,而且我不喜欢绣花,我想要绣条小鱼。”
  因为夏疏桐方才针法学得很快,只教上一两遍便记住了,史氏心中是有些欢心的,便答应了她,明日再陪她好好挑块蓝色的料子,再给她绘条小鱼。
  史氏还想她再练一下针法,夏疏桐这会儿却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呵欠过后,一双桃花眼水盈盈,上眼皮轻轻垂着,这是犯困了。
  史氏见状,也不勉强,命连翘进来伺候着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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