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第100/231页


  江念一愣,他说不好,不过谦虚之言罢了,他自认为许多事情,即使出发点并非出于本心,也没有尽善尽美,但足以挑不出错处。
  可驸马这样问了,江念只好说:“礼未学透。”
  “未学透,”苏斐月重复了一遍,笑吟吟地说,“只是未学透?”
  “我看你根本不懂礼数!”
  苏斐月陡然发难,“婚姻一事,当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与照时私定终身,这便是你的礼未学透?”
  驸马会有如此质问,江念早已料到,他定了定神,轻声答道:“我们本想告知长辈,只是那时驸马您与长公主俱不在京中,我们又……情不由衷。”
  “好一个情不由衷,”苏斐月说,“我且问你三个问题。”
  “江倦是你何人?”
  “……弟弟。”
  “照时与他又是何种关系?”
  江念睫毛一动,向他解释道:“驸马,侯爷与我定情之时,已然许诺过会解除婚约,我才应下了他。”
  苏斐月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哼一声,“许诺过会解除婚约。也就是说,你清楚他二人身上有婚约。”
  江念一僵,不得已点了下头,“江念清楚,可是……”
  苏斐月并不听他解释,“第三个问题。可是你明知你弟弟――江倦与照时有婚约,照时又倾心于你,却丝毫不知回避?”
  江念强笑道:“江念有过回避。可我再怎么回避,与侯爷相识多年,总不能过于绝情,他与江念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总归还是友人。”
  苏斐月一字一字地说:“有过回避?你的回避便是今日与他泛舟湖上,明日邀他踏青?照时说你二人,是他一度纠缠,错全在他身上,我看则不然。”
  “他贼心不死,你却也蓄意勾引!”
  苏斐月不留一丝情面,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其实关于安平侯、江倦与江念三人的事情,江念也一直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他也曾回避过――安平侯前来邀约,他并非次次都会前往,只是拒绝得多了,安平侯颓靡不振,江念为了顾及这个友人的心情,只好再邀约一次。
  他也不想,只是不愿安平侯愁眉不展。
  至于江倦,至于安平侯与江倦的婚约――安平侯倾心于他,安平侯也许诺过会与江倦退婚,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也没有任何逾越与不规矩之处。
  可就在今日,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被驸马毫不留情地拆穿,“蓄意勾引”一词出来,江念只觉得被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为人和善、温和端庄,”苏斐月再度重复这两个安平侯用以形容江念的词,“如此心术不端,你配吗?”
  从头到尾,苏斐月没有一个脏字,江念听在耳中,却只觉字字如利刃,狠狠地刺在身上。
  原以为没人会发现的小把戏,竟就这样被人看破,他的不堪也大白于天下。
  “勾引弟弟的未婚夫,江尚书当真养了一个好儿子!”
  苏斐月道:“你们尚书府,你的父亲偏心于你,不好生教养你,现下也只好由我这个外人出面教养一番了――你抢你弟弟的未婚夫,可曾向他道过歉?”
  “想也知道,不曾道过歉。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与他道个歉吧。”
  道歉?
  江念一听,面上血色尽失,几乎摇摇欲坠。
  他怎么能道歉?
  他不能道歉。
  倘若道了歉,就是承认了自己明知安平侯与江倦有婚约,不仅不避嫌,还以友人的名义,一再往来,甚至……蓄意勾引。
  江念崩溃不已,而被抢了未婚夫,此刻正在接受王爷投喂的江倦也一下子呛到,没想到驸马说给自己一个交待,竟然会是这样的交待。
  薛放离对这场闹剧始终置若罔闻,毕竟于他而言,当真是安平侯的退婚之恩,自始至终他都在给江倦喂蟹肉,一个眼神也没分出去。
  见江倦被呛到,薛放离抬手轻拍几下,淡淡地说:“没人与你抢,急什么?”
  江倦哪里是急的,他是吓的。
  驸马这番话真的很不留情面了,这么一通羞辱下来,还要主角受给自己道歉,江倦觉得今日之事,他起码能被主角受记三笔仇。
  这么一想,螃蟹再好吃,江倦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心,他下意识地往薛放离那边蹭了过去。
  薛放离望他几眼,也缓缓抬起头。
  江念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好似再承受不起任何摧残,下一秒就会昏倒。
  这位尚书府二公子,野心过大,心机不足,说到底,还是一个字,蠢。
  他究竟有什么好怕的?
  淡淡的药草味袭来,薛放离不再看江念,重新垂目看去,少年蹭在他身上,手也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袖,被逼着道歉的是江念,他却也浑身都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看了几秒,薛放离直接把他拉过来,抱坐在怀。
  江倦仰头看看他,难得没有挣扎,他往后一靠,完全是一条废鱼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倦总觉得王爷很可靠,在他怀里也格外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这种被主角受的记仇时刻。
  同姓不同命,江倦安心了一点,江念却还处于风雨之中。
  苏斐月问他:“二公子,你可听见了,给你的弟弟道歉。”
  江念攥紧了手心,他不能道歉,道了歉就是承认了这些指控。
  上辈子,他克己守礼,最后郁郁而终,这辈子凭什么不能遵从心意?
  上苍给他这么一次机会,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他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吗?
  他凭什么要道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
  安平侯不爱江倦,执意与他解除婚约,怎么也要怪在他的身上?
  思及此,江念双唇紧闭。
  他抗拒道歉,但并不打算硬碰硬,是以江念缓缓地抬起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缓缓淌下两行泪,好似委屈至极,事情有着万般隐情。
  这一招,对安平侯与江念的那些好友管用,只要一摆出这副隐忍而委屈的神情,就能驱使他们为自己做任何事情,可偏偏对上苏斐月,却是无济于事。
  苏斐月看了他一眼,了然地说:“看来你是不想道歉了。”
  江念泪流满面地摇头,“驸马,我……”
  他怎么样,苏斐月并不想听,也没有耐心去听,然而还有一个人,更是已经耐心告罄。
  薛放离懒洋洋地开口:“二公子,本王劝你还是早点道歉为好。”
  他本不想插手,可怀中人总是一对上江念,就格外慌张,薛放离也只好插手了。
  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与少年说再多次不必要怕,少年也还是怕,他只好自己替他出头了。
  薛放离似笑非笑地说:“若非驸马提醒,本王还忘了应当让你道歉。”
  “他与侯爷的婚约,本王不在乎,可你在本王面前,说了那么多他的不是,总该道歉吧?”
  江念一僵,又听薛放离悠悠然道:“本王之前只是再三警告你,今日倒是突然想与你算一算这些旧账了。”
  “还有一事,本王每每想起,都觉得恶心至极,二公子,侯爷可知晓你心中恋慕之人,其实――”“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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