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第18/231页


  横斜的光影从竹帘的缝隙处钻入,恰好落在他白净的脸上,琉璃珠帘晃动不止,他与珠子,竟不知哪一个更剔透,少年睫毛轻动,柔软、纯粹,好似莲座上的小菩萨。
  他就在这儿,触手可及,却又像是抓不住的云与雾,总会散成一片,踪迹无寻。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地,薛放离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把他弄脏。
  把他拖入红尘。
  可这么干净,弄脏似乎有点可惜。
  薛放离垂下眼皮。不多时,他从江倦肩上拈起什么,神色平静道:“狼毛。”
  他的整个举动,似乎都只是为了拈起狼毛而已,江倦眨眨眼睛,也没有多想,“刚才陪了一会儿狼崽,可能蹭到了。”
  薛放离颔首,“嗯。”
  平静地结束了这一段对话。
  高管事:“?”
  就这?就这?
  王爷没有发怒,更没有发落他们。
  什么情况啊?
  高管事错愕不已,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从拜堂到救狼崽,再到送香囊,这已经不是王爷第一次破例了。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前两次还可以说是王爷对三公子感兴趣,可这一次……
  那可是香料啊!
  王爷这都没发火?
  他们保住了一命!?
  高管事大为震惊,不过在震惊的同时,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三公子,绝对不能得罪!
  不论王爷有什么打算,总之就凭着王爷对三公子的优待,往后他必须得打起百倍精神供着!
  香料不能用,香囊又用不了,江倦心里有点过不去,他忍不住问薛放离:“王爷,那你待会儿怎么办?”
  薛放离瞥了眼高管事,示意他会处理,江倦“哦”了一声,又说:“那……你接着休息?”
  “嗯。”
  薛放离淡淡地应下来,江倦知道他该走了,不过没几步他又返回来,还是想留下香囊,他坚持道:“万一能用呢。”
  薛放离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江倦把香囊塞给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薛放离没看香囊,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后,他语气平淡地开口。
  “说吧,怎么回事。”
  “奴才正赶来送香料呢,三公子那丫鬟冒冒失失地撞了上来,奴才没拿稳,匣子便脱了手……”
  经过确实是这么一个经过,可丫鬟再怎么冒失,他若及时避开了也不会如此,两人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高管事却把责任全推在对方身上。
  薛放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高管事被看得心里直发虚。在王爷面前,他的想法、他的意图,仿佛都能被轻易看穿,他的一切行为都无所遁形,更无从隐瞒。
  强烈的压迫感让高管事冷汗直流,他又硬着头皮道:“对了,王爷,那丫鬟当时好像说三公子得药浴,奴才估摸是想问庄子上可有药材。”
  药浴啊。
  原来如此。
  经年的温养,少年才养出了这么一身药草味。
  “要什么给他便是。”
  “王爷,庄子上好像没有……”
  话没说完,高管事就意识到他在犯蠢,恨不得掴自己几掌。他谄笑道:“庄子上没有,奴才大可以下山买,也可以回府取。”
  薛放离眉眼一片凉薄,不耐烦到了极点,他冷戾道:“滚。”
  高管事立刻走人,不过在关上门前,他又不得不多问一句:“王爷,您的香料,奴才也回府再取一盒?”
  薛放离双目轻阖,香囊混杂的气味令他感到不悦,但是依旧留有几分属于少年的气息,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不必这么多。”
  他来别庄,本想休息一晚。
  既然心绪已经平复,便不必再多用香料。
  有了这么一遭,高管事再来别院,态度就更为恭敬了。
  “王妃,您可是要药浴?”高管事问,“有没有固定的方子?”
  江倦都要忘了这回事,他不确定地说:“应该有吧?”
  药方当然是有的,江倦不知道,兰亭倒是背得滚瓜烂熟,她迟疑地问:“管事,你问药方是……?”
  高管事笑眯眯地回答:“王爷交待过了,王妃缺什么尽管提便是,奴才来替王妃准备。”
  江倦眨眨眼睛,真心实意地说:“王爷人真好。”
  就是死得太早。
  高管事:“……”
  他勉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话他没法接。
  兰亭本来自责不已,以为公子没办法再药浴了,闻言可算放下心来,给高管事报药方:“血苓片一两、扶桑叶三两、归芷一两……”
  高管事听得一愣,似乎都是些颇为名贵的药材。
  据他所知,三公子与其外祖父在乡下生活了许多年,往日他也用的是这些名贵的药材吗?
  不对,三公子不是还进京求医了吗,大概是大夫新开的方子吧。
  高管事也没多想,反正王爷说了,要什么给什么便是,于是他把方子记下来以后,马不停蹄地下山了。
  几个时辰后,药包终于被送来,兰亭忙前忙后,开始准备药浴的事宜。待一切准备妥当,她上前帮江倦解衣裳,江倦摇头说:“我自己来吧。”
  兰亭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外面,等江倦坐进浴桶后,才又走进来替他挽起头发。
  火光下,少年睫毛轻垂,脸庞玉润,兰亭看着看着,轻声道:“公子变了好多呢。”
  听她这样说,江倦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隐藏本性,而兰亭又伺候了很久以前的江倦。
  江倦:“……”
  大意了。
  “阿难大师算得可真准,”兰亭接着说,“他说公子十八这年有一劫,若是熬过来了,福缘双至,只是性情会有所改变,若是撑不过来……还好,公子没事。”
  顿了一下,兰亭抿唇笑了笑,“公子这样也挺好的。”
  没那么阴沉,不再钻牛角尖,心肠更是软了许多,也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江倦被她吓了一跳,还好兰亭自己圆过去了,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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